“我的离儿,快过来,让皇祖母看看,可曾瘦了,在大昭有受委屈了?”
    王太后见了莫离殇又是高兴又是抹泪,拉着莫离殇的小手就是不放,左看右看,就怕少块肉似的。
    “皇祖母放心吧,离儿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莫离殇感动地看着太后,王太后对她是真的好,按理说一国太子被他国掳了去这是奇耻大辱,就算她回来了,总是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可是王太后却毫无一点不愉,只是担心与害怕。
    文良嫔皮笑肉不笑的接口道:“那是!听说太子妃在大昭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那个大昭的太子是吃错了什么药,要死要活非要娶太子妃呢,太后你说太子妃还能瘦么?还能吃苦么?要说乐不思蜀才可能。”
    王太后勃然变色斥道:“文良嫔,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他大昭的太子论相貌论能力能比得上我们明月么?那大昭论国力又比得上西秦么?咱们离儿为什么要在大昭乐不思蜀?”
    文良嫔不服气道:“太后,臣妾也是听人这么说的嘛,听说那佟太子都准备与咱们西秦的太子妃大婚了,这大婚的请柬都发到了西秦了,就在皇上的御书房里,这可不是臣妾瞎说的。”
    “娘娘,你所说的大婚本宫倒也知道一二,不过据本宫所知,那大昭太子妃的名字可是叫方莫儿,与本宫有何干系?”
    “哎呦,这别人不知道,咱们西秦的人可都知道,那方莫儿可不就是太子妃您么?”
    莫离殇眼中利光轻闪,冷笑道:“不知道娘娘口中的西秦人是哪个可否举个例子来?怎么本宫一路走来倒并未听到?”
    “这个……”
    文良嫔语塞了,她本来也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打击莫离殇的,按着正常人发生了这种事肯定会羞愤欲死,逃而避之。
    没想到莫离殇此人倒是与众不同,竟然不依不饶要证人来,这让她哪去找证人,就算找到了,估计也是被莫离殇下令乱棒打死。
    “哼,以后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说,亏你还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了,连祸从口出都不知道!
    就你这样的德行,你说皇儿怎么还会宠你?
    现在你靠着你侄女文菲儿在皇上耳边经常说些你的好话,皇上还念着你的旧情,否则依你现在的言行举止,早晚得失了宠去。”
    “太后……”
    听到王太后毫不留情的斥责,文良嫔委屈的低下了头,低头之间眼中盈满了凶狠之色。
    “好了,不要多说了,你到底是来给哀家请安的还是来给哀家置气的?你跪安吧。”
    王太后见莫离殇回来了,哪还有心思跟文淑芳在那里虚与委蛇,只想快些拉着莫离殇说些体己话。
    “是的,臣妾告退。”
    等文良嫔走后,王太后立刻拉着莫离殇亲热的坐了下来。
    莫离殇挨着王太后坐下后,笑道:“皇祖母,您这招可高啊,这一下回去文良嫔非恨死了文菲儿不可,她们该斗得你死我活了。”
    “嘿嘿,都瞒不过你这小丫头,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前一阵子文菲儿居然还闹出个怀孕事来,真是笑死哀家了。”
    “怎么回事?”
    “唉,说来也是苦了皇儿,其实皇儿虽然软弱些,但对你母后却还真是一心一意的,只是一时失了足却……唉!”
    王太后说到这里眼中忍不住的湿润了。
    “皇祖母,莫要伤心了,其实母后如果死后知道父皇对她是还是深深爱着的,她会含笑九泉的。”
    “唉,这真是各人的命啊!”
    王太后抹了把泪才道:“当初你父皇一时受了文淑芳的诱惑而陷足泥潭,他也曾后悔懊恼过,只是当时你母后不肯原谅他,而文淑芳那贱人又善于装温柔娴慧,才让她生下了两个孩子。
    不过后来你父皇已然醒悟了,但想孩子是无辜的,所以虽然说对两个孩子不亲厚却也不薄待,而那几年因着你母后对你父皇不理不睬,他心灰意冷让文顶天得了势,等他清醒过来时,文顶天已然形成了一定的势力,所以你父皇只能假装盛宠文淑芳,不过却并未让文淑芳再怀上孩子。”
    莫离殇听了默不作声,这是长辈的事,她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文顶天那老家伙老奸巨滑又小心谨慎,虽然有不轨之心却一直没有不轨之行,所以你父皇要想拿他也师出无名。
    好在上次明月一闹把文菲儿送入了怡红院,你父皇正好借此机会纳了文菲儿,表面上让文顶天看到了希望,实际上是将文顶天的野心增加了虚无的筹码。
    因为你父皇早就给所有的临幸的妃子下过药了,那些妃子是永远不可能怀上他的子嗣的,所以文菲儿居然说怀孕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莫离殇冷笑道:“呵呵,文顶天是狗急想跳墙了,想利用文菲儿肚里的孩子作文章呢!”
    “谁说不是呢?你父皇假装高兴,连派了十名御医进行诊脉,你猜诊出了什么结果?”
    “都说怀上了?”
    “你真是聪明!”王太后赞了她一句后,才怒道:“那些御医吃着皇家的饭,居然敢做下对皇家不利的事,你父皇当时怒火冲天,可是却并不声张,只说为了保险起见,让剩下的御医一起诊断。结果只有五人说不是怀孕,只是吃坏了东西造成了恶心呕吐经血不调之症。”
    “那父皇怎么做了?”
    “你父皇表面上将这五人骂了一顿,但却记下了他们的名字,这些人是没有被文顶天收买的,有的是医术差的文顶天不屑收买,有的是真正忠于皇上的。”
    “如此倒是好办法,一下清除了太医院的隐患,要知道平日里咱们皇室人都是太医看病诊的脉,如果他们起了歹心,咱们可是一筹莫展了。”
    “谁说不是呢?上次太医给哀家开的安神药里居然是毒药,连银针都试不出来,要不是花容机灵一下识破了,说不定哀家就见不着你们了,说来真亏了你,把花容月貌放在哀家身边。”
    “她们能服侍皇祖母是她们的福份。”
    “说什么福份不福份,她们两花般的姑娘服付哀家一个老太婆,还天天担惊受怕的,真是难为她们了。”
    莫离殇笑道:“皇祖母要是心疼她们,哪天帮她们指个好人家。”
    王太后眼睛一亮,随后瞪了莫离殇一眼道:“又来消遣哀家老太婆了,哀家知道那两丫头心气高,绝不会肯让人指婚的,定是要自己找个情投意合的才行。”
    莫离殇调皮的笑道:“离儿怎么敢消遣皇祖母呢?离儿的意思是,哪天花容月貌看上谁家的少爷,你就做主指了婚。”
    “万一人家少爷不肯怎么办?”
    “所以才要您指婚啊!”
    王太后愣了愣,道:“那不成了逼婚么?”
    莫离殇掩唇而笑。
    王太后恍然大悟,啐道:“好你个小皮猴子,没学到明月旁的本事,这消遣皇祖母的本事倒学得十足十!就凭花容月貌的人品相貌,还用哀家指婚么?”
    “嘻嘻。”莫离殇笑。
    王太后也禁不住好笑,笑了一阵后,才道:“瞧哀家,跑题跑到哪去了!”
    “那文菲儿怀孕之事如何收场的?”
    “你父皇倒是不动声色,却派了二十几个心腹天天盯着文菲儿,让文菲儿没有一点可以搞鬼的时间,哼,哀家倒要看看,她肚子能不能鼓起来。”
    “哈哈,父皇这招狠啊,表面上是恩宠实则是监视,那文菲儿有苦说不出了。”
    “可不是!这不,前几日那孩子就流了,你父皇十分震怒,杀了几个平时与文菲儿十分亲近的人,名目就是未尽力保护皇嗣。”
    “这下文顶天又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好不容易送了些个亲信之人混到宫里,没想到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谁说不是!”王太后说到这时也高兴起来了。
    “对了,皇祖母,事隔了几个月了,让离儿给你请个脉。”
    “好”王太后伸出手,笑道:“说来又该夸夸花容月貌了,她们这一调理,哀家感觉身子骨好了许多了。”
    莫离殇微微一笑,搭了搭脉,半晌才道:“祖母的身体确实好些了,那些毒素若隐若现,都被汇集到了一处,等再调理些时日,我看看能不能用金针引出那些毒素。
    如此我倒明白了,那毒定是平时文丞相您下的,为了就是能利用您来牵制父皇,这体内的毒就是上次他们给你端来的毒的引子,两毒并在一起才会发作,平日里却只是潜伏而不发作。”
    “呯!”王太后用力拍了拍桌子,怒道:“真是狗奴才,吃着我们即墨家的饭,却作出了恩将仇报之事。”
    “皇祖母不要生气了,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当的。”
    “唉,要不是放心不下明月兄弟俩,其实哀家早就不想活了,哀家怕再活久点,你皇祖父在地上等急了。”
    “皇祖母说什么话来着,我和明月还等着孝敬祖母呢。”
    “哼,你们要真孝敬哀家,快给哀家生个重孙抱抱。”
    莫离殇低下了头,脸红一片。
    这时,内侍匆匆跑了进来,跪下道:“禀太后,太子妃,明珠公主求见,白大将军之女白芷求见。”
    “给皇祖母请安”
    “给太后请安。”
    即墨明珠与白芷联袂而来,对着王太后姗姗而拜。
    即墨明珠打扮得比较素雅,可能是因为被即墨离发配到庵堂后懂得收敛了。另一个是白魁白大将军的嫡长女,莫离殇是第一次看到。
    听说此女也是即墨离的爱慕者,与即墨明珠向来不对盘,不知道今日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但见她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一身白狐大裘,满头乌发盘成飞仙髻,脸蛋略圆,所以从鬂角垂下两缕细碎发掩住了脸,将脸从视角上变小,显得楚楚可怜。
    只是那浓眉大眼稍显粗糙,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她将门之女的风范。
    莫离殇暗笑了笑,此女定然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否则不会在装扮上自暴其短。
    以她这般相貌干脆往英挺上打扮倒是别有一番的气质,可是偏偏东施效颦,要做出弱柳扶风之状,倒是画虎不成反类了犬。
    王太后冷冷地看着她们不说一句话,两人惴惴不安地半蹲着,等了半天未等到王太后示令,不禁面面相觑一番,但是没有王太后的命令,她们是断不敢自己起身的。
    莫离殇仿佛看不见她们的窘状般,随手拈了一颗梅子吃着,唇间勾勒着讥嘲的笑。
    这两人一个自以为是公主,仗着太后平时的宠爱,一个自以为是将军之女,仗着白大将军手中的军队,居然敢这么藐视她,只给太后请安却对她视而不见。
    可是她们却忘了太后是什么人!
    太后可是明月的亲祖母,爱屋及乌对莫离殇也是爱之深切,怎么可能让他人如此蔑视太子妃呢?看来太后是给她们下马威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饶是白芷将门之女,明珠也是习武之人,可是这么半蹲着却比跪着累了百倍,她们惊疑不定地偷偷互望,却不敢抬头看王太后,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一时间慈宁宫的空气沉闷地快到窒息了,那沉重之感简直要把人都压垮了。
    终于白芷脚一歪,差点摔倒在地,连忙端正的身子维持着原状,莫离殇假装才看到般惊叫道:“咦,这不是明珠公主与白大将军家的嫡小姐么?瞧本宫这眼神,居然没有看到。”
    王太后则不咸不淡道:“她们还未给你请安,不怪你没有看到。”
    即墨明珠与白芷这才清醒过来,她们说呢,怎么好好的来请安,王太后竟然不闻不问地把他们晾在了那里,原来是为莫离殇找场子呢!
    白芷到底是大臣之女,懂得审时度势,就算心中千般不愿,万般不肯也连忙对着莫离殇躬了躬身,轻声道:“太子妃吉祥。”
    莫离殇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即墨明珠。
    即墨明珠咬了咬唇才愤愤道:“给太子妃请安。”
    王太后颇有深意地瞥了她们一眼道:“都起来吧。”
    “谢太后,谢太子妃。”
    这下两人乖巧了,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无视莫离殇了。
    “你们两人今儿个怎么来了?”
    王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随手端过茶盅轻抿了一口,那态度一看就是比较疏离,哪及得上对莫离殇这么亲热。
    “回皇祖母,前一阵子珠儿一直在佛堂抄经,每每看到观世音菩萨慈祥的面容不禁想起了皇祖母。
    这不,时间一到,珠儿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皇祖母了,珠儿还给皇祖母带来了一串佛珠,这是珠儿请明慧大师念了九十九八十一遍金刚经在其上的。”
    王太后听了脸上微现笑容,赞道:“你倒是有心了。”
    要说王太后对即墨明珠倒是一直十分的疼爱,虽然即墨明珠不是即墨澜生的,但从小养在宫里,王太后对她倒比对即墨耀宗与即墨耀祖更亲切些。
    但王太后再喜欢她也不会为了她而放纵她,莫离殇可是王太后的孙媳,这亲疏远近王太后可是分得很清的。
    何况王太后一见莫离殇就喜欢上了,在王太后的心里,莫离殇的地位自然就凌驾于即墨明珠之上了。
    “皇祖母喜欢就好。”
    即墨明珠立刻现出欢喜状,暗中却对莫离殇更恨了,要不是莫离殇,一直疼爱她的王太后怎么会给她脸色看?
    “白家的丫头怎么也来了?你父亲可好?”
    “多谢太后记挂,家父一切都好,只是总是唠叨着太后的恩典,嘱咐臣女经常入宫陪陪太后,跟着太后多学习学习。”
    白芷立刻十分恭敬的回道。
    “你父亲倒是有心了。”
    王太后点了点头,又意有所指道:“哀家老都老了,哪有什么让你学的!倒是你与明珠年纪相仿平日里要常来常往,将来指的人都是名门之后,莫要被人看轻了去。”
    白芷看着没有心机所说的话却充满玄机,她一个大臣之女跟太后学什么?
    言下之意不是学着怎么管理后宫么?
    管理后宫是什么人?
    是皇后!
    看来她还是野心不小,竟然趁着目前西秦众敌怀伺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司马昭之心可谓路人皆知了,她想借此要挟太后!
    如果太后不让她嫁给即墨离的话,她的父亲就可能倒戈一击,那么……
    不过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假装没有听懂,话里话外却明确告诉她将来嫁的人是名门之后却绝不会是即墨离的。
    白芷见王太后说话滴水不漏,心中不满,想到来时父亲的叮嘱,于是道:“太后,臣女虽然不才,但日常也听闻父亲说,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就算是臣女也应以保家卫国为已任,如今外敌环伺,臣女哪有心思谈婚论嫁?臣女只想有朝一日与太子并肩而战,为国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莫离殇听白芷如此一说,心中一动,眉轻挑而上,遂凤眼看向了白芷,看来这个白芷也是有备而来,这话是指责她身为太子妃却不为明月分担解忧,看来今日是来者不善啊!
    果然听白芷道:“眼下听说三国驻军边境对我西秦蠢蠢欲动,臣女也是义愤填膺,想让太后允许臣女前去支持太子,让臣女也能征战沙场,把那侵略者打得落花流水。”
    王太后眼眸一深,紧紧地盯着白芷,看得白芷有些躲闪,遂淡淡一笑,将讥嘲暗藏在唇间道:
    “你这丫头倒是很有血性,不过这都是打仗都是男子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在家绣绣花的好。”
    “太后,臣女不同意您这么说,先有国后有家,如果国之不国,要家何用,臣女还能在家安心绣花么?”
    白芷说得慷慨激昂,忽然面对着莫离殇道:“听说太子妃也是巾帼英雄,不知道可认可臣女之说否?”
    莫离殇避而不答,淡淡一笑道:“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一句话说得白芷哑口无言,顿时汗如雨下。
    莫离殇引用了一句名言,已然很明确的指出,目前西秦有即墨太子作主,你跑到太后面前说三道四是什么意思?
    是对太子能力的不信任么?
    还是你有什么不轨之心?
    这话厉害了,不论哪个原因白芷都是不敢承认的。
    即墨明珠见了,立刻为白芷辩解道:“太子妃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关心国家大事有错么?拥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有错么?”
    莫离殇脸色一冷,毫不留情道:“关心国家大事当然没有错,不过不是你们一个臣女可议论的,作为臣女就是得安守本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保家卫国之心更没有错,怕就怕的是有人借了保家卫国的名誉而行利已之事!”
    “太子妃,你这话让臣女不服气了,臣女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是将门之后,怎么能因为女儿身而忘了精忠报国之志!更何况太子妃说臣女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一已私利,臣女更是不服,今日偏要太子妃给臣女一个说法。”
    “噢?你要什么说法?”
    “臣女要与太子妃赌一场,让太子妃亲眼看到臣女也不输于男人。”
    “赌一场?”莫离殇轻蔑地看了白芷一眼道:“你是什么身份,本太子妃为什么要与你赌?”
    “怎么?太子妃不敢么?还是太子妃承认对白小姐的评价是随口妄言?难道太子妃就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么?”即墨明珠咄咄逼人地看着莫离殇。
    “放肆!”
    王太后勃然大怒,猛得将凤头杖用力的敲击了地面,敲得咚咚直响。
    “皇祖母”
    即墨明珠撒娇道:“明明是太子妃先挑衅我们的,为何您却帮着她?
    眼见着太子哥哥在前线为了西秦焦虑万分,太子妃作为太子哥哥的亲密爱人却在这里安享清福,她对得起太子哥哥么?
    白小姐心系西秦愿意以弱质女流之身征战沙场却被太子妃说成了别有用心,太子妃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怕别的女人亲近太子哥哥,反而对白小姐诸多刁难,难道这就是太子妃的风范么?”
    王太后听了微微一涩,看向莫离殇的眼光中有了些不认同,但表面上却斥责即墨明珠道:“哼,不管怎么说,太子妃总是你的皇嫂,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太子妃说话?”
    即墨明珠见王太后的语气里有些松动,好似也不认可莫离殇的话似的,顿时底气足了三分道:
    “珠儿只是也为国担心嘛,想给太子哥哥分忧解难,想着太子妃身为太子哥哥最亲近的人,是不是更应该为太子哥哥着想了?”
    王太后仿佛将即墨明珠的话听进耳了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对明月的能力,哀家是信得过的。”
    “太后,听说现在边境有十六万的大军对咱们西秦虎视眈眈了,太子虽然神武英明,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敌国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咱们西秦就算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也敌不上三国的兵力啊。”
    “什么?竟有此事?”王太后听了大为震动。
    “不但有此事,而且听说之所以会有这种局面全是因为太子妃呢!”
    即墨明珠又是鄙夷又是嫉妒地看了眼莫离殇,口气酸酸的,她就想不通了,要论貌她与莫离殇不分秋色,要论才她也是才气逼人,可是为什么即墨离却看不到她的好,连那大昭的太子佟夜冥也看不到她的优秀,偏偏都把莫离殇这个贱人当成了宝。
    “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说。”王太后听了脸色一变,瞪了即墨明珠一眼。
    即墨明珠委屈道:“本来就是,只是皇祖母身在宫中不知道而已。”
    莫离殇瞥了眼即墨明珠,唇间勾起冷意道:“公主这话倒是奇了,国与国之争与本宫何干?”
    “哼,这世上哪个不知道佟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得到你,鼓动其他二国一起对西秦发动了战争。
    怪不得那会就有传言说你死而复生是妖孽转世,是来祸害西秦的,看来果然如此,你就是来祸害我们西秦的。”
    “噢?既然这么多人知道,为何本宫不知道,太后不知道?而公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佟夜冥亲口告诉你的么?他告诉你他为了莫离殇而联合了三国共同进攻西秦么?”
    面对莫离殇的咄咄逼人,即墨明珠愣了愣道:“这个怎么会?本公主与佟夜冥又不认识,他怎么会告诉本公主?”
    “既然佟夜冥没有告诉你,你又何来言词凿凿的将罪名推在本宫的身上?”
    即墨明珠愤愤道:“这天下百姓都这么传,本公主当然知道了。”
    “哈哈,公主这话更好笑,相信公主饱读诗书当知道三人市虎,众口烁金之说吧,这世上就是有了如公主这般的人,才会将谣言传得这么逼真。”
    莫离殇毫不留情的一番言语后,又淡淡道:“本宫还听说公主心仪太子呢,本宫想公主乃是太子的妹妹,怎么可能有这种乱了常纲的想法呢?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公主说本宫是信还是不信呢?”
    即墨明珠脸憋得通红,恨恨地瞪着莫离殇,她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她如果说是,承认她爱着明月,那么她就是有了乱伦的想法,就这一点,她就不要做人了。
    可是她要承认不是,那不是承认了她传谣的事实么?
    这对于一个公主来说绝对是品行上的污点。所以她无论说什么,她都是讨不了好处,都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太子妃……”
    这时白芷接过了话头道:“现在什么原因造成了今日西秦的局面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三国大兵压近了西秦却是事实,曾听公主言太子妃在大昭皇宫里侃侃而谈,智破青城,那神采飞扬一直让臣女羡慕不已,今日里国家有难,还望太子妃念着与太子伉债俪情深的份上加以援手才是。”
    莫离殇听了勃然大怒,斥道:“你是什么人?本宫与太子伉俪情深荣辱与共,这不劳你一个外人来置喙!还请白小姐牢记你的本份!”
    白芷听了脸色一白,退了数步,忽然又坚决道:“既然太子妃也深爱着太子,为何不肯出谋划策呢?要是臣女……”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莫离殇。
    莫离殇斜睨着白芷,冷笑道:“怎么?要是你怎么样?”
    白芷咬了咬唇道:“要是臣女为了爱人定会不遗余力死而后已。”
    说完坚定的目光看向了王太后。
    王太后微微一笑,轻抿了口茶,长长的睫毛将眼中的讥诮遮掩殆尽。
    “哈哈哈……”莫离殇大笑,道:“好,既然这样,给你个机会,让你表现一下你忠君爱国之心。”
    白芷大喜,急道:“如何表现?”
    “很简单,你不是说咱们西秦现在面临着三国的虎视眈眈么?这样吧,你选一个,你想办法让其中一个退兵而去,无论你用文的武的。”
    白芷听了愣在当场,大眼睛骨碌碌地转。
    目前三国是南国,东国与大昭,那南国的南宫溪听说是断袖,估计不太好对付,而佟夜冥却对莫离殇死心塌地,要不然也不会有这场战争了,也不能选!
    现在唯一能选的就是海东青了。
    听说海东青为人虽然阴险却爱民如子,平时也并不崇尚酷刑,而且听说他年方二十,虽然身为皇上,却只有妃嫔没有立皇后。
    要是劝服海东青退兵的话,那么她回到西秦就是有功之人,以着父亲的力量,到时论功请赏,必能心愿得偿。
    而莫离殇一个被他国掳去过的太子妃,怎么能斗得过她?
    那时,她就是太子妃了,将来就会成为西秦的皇后。
    如果不能劝服海东青退兵的话,那么施以美人计,让海东青爱上自己,到时与海东青里应外合,加上父亲的兵力一起对西秦反戈一击,那么西秦还不是如探囊取物,她要是将西秦这份大礼送给了海东青,海东青肯定会立她为后,她依然能从此荣耀天下。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喜上眉梢,大声道:“臣女选去游说海东青。”
    莫离殇眉一挑,对着即墨明珠道:“公主选谁呢?”
    即墨明珠想了想,遂道:“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本公主选择与白小姐一起劝说海东青去。”
    白芷听了大怒,这个即墨明珠什么意思?
    跟她抢功劳么?
    如果劝成功了,太子妃就一个,难道即墨明珠想跟她抢太子妃的位置么?
    突然她想到即墨明珠眼下的身份,顿时放下心来,这辈子即墨明珠只要姓即墨,就永远没有机会嫁给太子的。
    既然即墨明珠要跟着去也行,如果不行的话,到时把即墨明珠扔出去给海东青当人质以表决心。而且如果即墨明珠被东国所扣的话,就算即墨离不喜欢即墨明珠,但即墨明珠毕竟是西秦的公主,为了面子,即墨离也得救出即墨明珠,到那时如果好好利用即墨明珠,也许还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棋子。
    想到这里,白芷立刻换成了笑脸道:“如此甚好,借着公主的洪福胜算也大些。”
    白芷阴晴不定的样子全被莫离殇看到了眼里,看来刚才真是走眼了,这白芷外表粗枝大叶,但其实内心很的奸滑凶残,由女及父,看来那个白大将军亦是反复小人,这文顶天手下的人都是什么人啊?
    还好即墨离留了一手,否则非得被这些人把西秦卖了呢!
    “既然我们都选了,那太子妃身为太子最心爱的人,总不会无动于衷让太子一人孤军奋战吧?”
    莫离殇猛得抬眼,犀利如刀地看着白芷,看得她低下了头。
    “太子妃选哪个呢?依本公主所见不若选大昭吧,反正佟太子爱你至深,这场战斗本来就是因为你所发出的,到时你一个媚眼,再施下美人计,还怕佟太子不心疼么?”
    即墨明珠连讽带讥地一番话打击起莫离殇来不遗余力。
    莫离殇懒得跟她计较,只是淡漠道:“要说美人公主倒是美人,祝公主去东国美人计一举成功。”
    说完不待即墨明珠反驳,寒声道:“本宫去劝南宫溪。”
    “扑哧!”白芷忍不住笑道:“南宫溪可是断袖!”
    莫离殇怒斥道:“白小姐,本宫念你平日少读诗书不与你计较,你要是再口无遮拦休怪本宫不客气,本宫来问你,本宫去劝南宫溪退兵与他是不是断袖有何干系?”
    白芷很尴尬地低下了头,低如蚊蝇道:“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你刚才是何意?真不知道礼仪廉耻温良恭谦让这七项妇德你都学了些什么?难道白大将军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由女及父,让本宫十分怀疑白大将军的人品了。”
    白芷听了大惊失色,立刻跪下磕头道:“太子妃息怒,实在是臣女生于草野不知礼数,绝不关家父之事。”
    王太后听了立刻打起了圆场道:“白大将军哀家是信得过的,白家丫头确实是当着小子养着,缺了些礼数,离儿不用太计较了。”
    莫离殇见王太后求情了,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太后这么说,本宫就当你年幼无知,不知深浅,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是。”白芷满心不服,可是为了父亲的大事,只能忍气吞声,暗中却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登上高位必将莫离殇整得死去活来。
    等两人走了后,王太后与莫离殇才相视而笑。
    “鱼儿上钩了。”太后抿了口茶惬意地笑了笑。
    “是的。那白魁虽然是文顶天的心腹,可是却也有虎狼之心,看来文顶天为人也不怎么样嘛。”
    王太后眼一利,恨声道:“真是乱臣贼子,吃着皇家的饭,穿着皇家的衣,却动着不该动的心,真是该死。”
    “祖母放心吧,眼下没有文顶天的把柄,等他露出了狐狸尾巴待明月揪住了定不会轻饶于他。”
    王太后点了点头,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有想到明珠这个丫头居然也会与他们勾结在一起,真是让哀家心寒。”
    “皇祖母,明珠倒不会与他们勾结,定是他们以一些言语蒙蔽了明珠,现在只怕明珠与白芷一起去劝说海东青,到时没劝成,反而让明珠成了海东青对付咱们西秦的人质,虽说明珠不是明月的亲妹妹,但却是担着公主的名份,也是西秦公认的皇室成员,到时海东青以此要胁倒是有些难办了。”
    “哼,这个丫头就该让她吃些亏,否则她愈加无法无天了!”
    王太后心一狠怒道:“看她从小失了娘亲,哀家与你母后多宠了她点,没想到她却这么不懂事,为了一已私利竟然糊涂到如此地步。要不是看她娘亲为了救你母后失了性命,哀家真是不想管她了。”
    “太后放心吧,最多让即墨明珠吃吃苦头,明月不会不管她的。”
    莫离殇劝慰道。
    “你说白魁此次前去山海关能否劝退海东青?”
    “自然是不会,海东青十年磨一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但他为人又十分谨慎,必是想等西秦大乱再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此次白魁先让白芷来宫里试探您的口风,如果你允诺退敌之后将白芷嫁于明月,那么他就帮着明月退敌。
    如果您不同意,那么他就准备与海东青一起攻入西秦,准备趁乱称王,而白芷去边境就是为了将白芷给海东青当个人质取信于海东青而已。”
    “哼,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西秦该是早早整治了。”王太后用力的跺了跺脚。
    莫离殇森然道:“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次危机正好让那些佞臣贼子都浮出水面,等事情平静后,杀他一批给那些有摇摆不定的人敲敲边鼓。”
    “正该如此。”王太后点了点头,又担忧道:“不知道南宫溪那里有几分胜算?”
    “皇祖母放心吧,我曾救过南宫溪的命,想来该有十分把握。”
    莫离殇不想将自己与南宫溪的关系昭告于人,怕万一泄出了风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说对南宫溪有救命之恩。
    “既然有救命之恩,他怎么会率军而来呢?想来他并非一个念旧之人吧?”王太后听了不喜反忧。
    “太后莫操心了,这应该不是他的本意,他该是奉了南宫霸之命而来的。这个我自会劝服于他,也会让他对南宫霸有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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