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啊!随着过皇宫的是轿子不是马车,若真同戚辰坐在车厢,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我背着裁衣工具,还有一打子毒自己毒别人的蝎子药丸,一把若能活着回来还得归还的精致匕首,几个时不时需要露出来吓唬吓唬人的苏文黎四星镖,一堆宇彩轩的叮咛嘱咐,就这么上了轿子,平生第一次被人抬着,进了谁人想都不敢想的皇宫……
    本以为我会先落脚,随即休息片刻,之后安排膳食,再寻宇紫轩与怡宁,量体裁衣,几日后奉上,也算顺利……
    然……
    就在下轿的那一刻,才知道寻常百姓在这里,只是看人脸色的角儿,碍人走到的宠儿,听人言语的木儿,被终日敲打的钟儿……
    “哎哎!你!做什么的?”尖细的嗓音随处可闻,原来我与戚辰下轿的地方不同,这宫里的规矩就是多,他可坐轿行深,我则只能在宫门口下来,步行随着公公进得内去,可仍旧被飞来的斜眼烫到,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有小公公的呼唤,我只好停下脚步:“回公公话,小女子奉皇上口谕,来给怡宁公主与驸马赶制喜服的。”
    小公公脸上利马开了花,看来我这奉了口谕的,还真不一样,没受到与谁人一般的待遇,倒见着这宫里的阿谀奉承,果真……大开眼界。
    淡听公公一句:“是曲老板吧!奴才奉命在此等候多时了,捞您抬步,让奴才给您摆道,望曲老板行好。”
    更加……不知所措……
    厚着脸面跟上前,但就在片刻后,还未来得及打量皇宫内设,甚至没瞧出有何不同,便被一抹身影,夺去目光,星星点点的,竟湿了眼眶……
    淡青,不变的儒雅大方,他笑的,像是冬日里飘来阳春时光,没佩剑,只是依在古树旁,将面容抬起,望着我,即使我停下,他也不动声色,不靠近,不说话,波澜不惊,却不是静,宛若湖面游过一对鸳鸯,泛起几缕涟漪,很自然,很清馨……
    宇紫轩……
    公公见我矗立,便随着眼光望去,待见着宇紫轩,忙上前拘礼,淡青身影直起,依旧挂着儒雅之笑,与其寒暄,不知言过什么,便见公公拘了身,退去了,而他则缓缓踱步,一直瞧着我的面,微笑,踏着我心跳的节拍,定在我身前,轻唤:“灵犀……”
    我眨下双眼,却低了头去,曾经几时,我竟这般不忍瞧他的面容,那好似春阳的笑,怎会令人心痛……
    他过的不好,一点也不,却始终将最美的笑给予别人,宇紫轩,是个笨蛋……
    我不知这是哪里,清雅的房,很大,很宽,甚至堪比整个“桃花嫣然”,宇紫轩的声音很小,却让我听的清楚:“皇上让你做什么,听命便是。”
    我接过他递来的茶:“其他的,我不用知晓,对吗?”
    他挂着儒雅笑容:“没什么其他的了。”
    我苦涩挑起唇角:“是吗……”
    俊逸面容点了点,却道:“午膳后便去量体裁衣,即使你不眠不休,也要赶紧做好喜服,离开。”
    我抿口清茶,将茶碗放上桌,点着碗沿画着圈圈,漫不经心应下了,却不想宇紫轩站过我身后,漂亮手指点上我的发根,缓缓抚摸,指尖,有些凉,可点上,却生出一丝暖意,他的口吻依旧,不曾改变的温润,只是笑言中,却使人心酸:“最后一次见你,便是抚了你的发,这几日,我的记忆中,竟只留下这屡绵长青丝,灵犀……我好想你。”
    心头一颤,此话,他怎好出口?身在是非之地,轻言出口只会惹祸上身,忙探出手,抚上微凉指尖,转过身,轻言:“怎能这般言语,可知隔墙有耳?”
    意外的,宇紫轩温文而乐,竟点点头:“有。”
    什么?
    我不解的瞧着他,岂料淡青身影只是缓缓张口:“进来吧,亦是好久未见。”
    窗口落下的凝黑,宛若黑豹般的狂野,长剑在手,不羁的潇洒,刚毅美眸只是瞧着我,连对宇紫轩行礼都忘记了,半晌,才幽幽出口,竟一语:“死丫头,为何昨晚不睡!”
    啊?
    我睁大双眼询问,却见莫冰大掌一挥,扔出一块牌子:“这是太监总管的出入令,本想着昨夜给你送去,但天色晚下便没寻你,可……还是去了,竟发现你在院子中矗立良久,又索性靠上桃花树,两个时辰仍不回房去,正待我想要探你时,便见着他……他带你回了房……一夜未合眼,就不知道今日有大事?死丫头,你怎这么笨!”
    我歪了歪脑袋:“昨夜是给我送这牌子的?”
    他淡淡点着头。
    捻起桌上的菱形木牌:“太监总管的出入令?”
    他点头依旧。
    “丢了牌子不问?我用了岂不招惹是非?”
    “这东西丢了本就是杀头之罪,若张扬定会丢了性命。”
    “我没太监的衣裳啊!若真惹了麻烦,这牌子也没用处。”
    “有牌子,还怕没衣裳?”
    “额……你能弄来……你昨儿个真是给我送牌子的?”
    “你想问什么?”
    “想问你为何见我在桃花树下待了两个时辰,就在身旁瞧了我两个时辰,而没上前送牌子。”
    “……”
    “来看我的?”
    “……嗯。”
    “看了两个时辰?”
    “还想问什么?”
    “还想问你戚辰走了之后,你是不是就没离开‘桃花嫣然’。”
    “……”
    莫冰,你我,到底谁最笨?我担心今日不顺,又担心做事不稳,便身踌躇心未定,而你,担心我今日不顺,又担心我做事不稳,便身踌躇心未定,明明是跟随戚辰过了“桃花嫣然”,竟在他离开后自己留了下来,两个时辰吗?
    在我出门时,瞧见过屋后的古树沿,本该银装素裹的树干,竟有一枝裸露在外,上面的霜雪,融化了,却未见湿痕,连水渍都暖干……
    莫冰,你在那树沿上,究竟坐了多久……
    古铜面颊挂了粉红,从不会撒谎的他被揭穿善意的谎言,一脸的尴尬只会令他挂丝难堪,我缓缓起身,将出入令牌别进腰带,对上刚毅面容:“我收下了!若真有意外,我寻你找件太监衣裳来穿!咱做过两年男人,这也当回阉人!”
    共勉而笑,淡青身影在一旁也乐着,执起漂亮指尖,宠溺般点了我的鼻梁:“打一棒槌,再给个甜枣,你越来越像我那鬼精灵的九弟了……”
    此言一出,竟发觉诧异,可宇紫轩仍旧抓回了儒雅笑容,将我耳边一缕发别过耳后:“他还好吗?”
    我淡然点头:“很好。”
    儒雅面容离我近了几分,又问:“对你好吗?”
    点点脑袋:“……好。”
    岂料淡青身影稍稍俯下身子,将漂亮眼眸直直望进我眼底,唇边开放美丽山茶,却突然一语:“有我对你好吗?”
    怎……怎会问这个……
    一时语塞,却意外听见他呵呵一笑,执起漂亮手指揉了揉我的发:“傻丫头,逗你呢!”
    偏过脸去,淡青身影踱去窗边,瞧了瞧屋外的一片雪景,隐忍了某种哀伤,侧面,留给我的是俊逸完颜,只是儒雅的笑,黯然不见……
    宇紫轩,我又伤了你,是吗……
    ……
    安顿下,也有临时的丫头前来伺候,交代了宫中规矩,才知若只身无事,便不宜到处走动,膳食丫头会准备好,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其他的,尽管待命。
    是啊,身份卑微,只要听候差遣便是,到处走动会惹是非,若与人冲突岂不自找麻烦?
    无奈摇摇头,径自将带来的东西放置好,丫头生了炭炉,道:“主子若要空闲,这房前屋后的还是能转转,不走远便是,何时用膳,吩咐奴婢便是……”
    她,从始至终没抬头瞧我,即使唤的“主子”,但心中清亮只是一时半晌,不必巴结,不必奉承。也对,仅仅于此足矣。
    午膳很丰盛,满桌子的菜,我一个人吃……
    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个时辰,却见一人淡着青紫绵衫,身后随着两位公公,过于门前,待瞧上面容时,再次恐惧……
    戚辰,总是这般阴魂不散!
    清秀面容淡淡然,不笑,不怒,却以令人不爽的言语开口:“曲灵犀,该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走吧!给咱们娇贵的公主,还有权利颇大的……准驸马,量体裁衣。”
    我身旁没人吗?宇彩轩,宇紫轩,莫冰,凝露,都没在,只有我自己,我自己……
    鼓起勇气,迈出脚步向他走去,却始终不敢再瞧他第二眼,他身上,传来桂花香,本是好闻的味道,却在此时令人颤抖,踱过他身边,听他又一言:“皇上欣喜,毕竟是嫁女儿,连我都没闲着呢!小家伙,你猜,皇上让我做什么?”
    他俯下的高挑身姿,带着压迫感,我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摇了摇头,见他勾起单边唇角,轻声道:“这几天,咱们可以好生接触下……皇上命我,陪着你做喜服,开心吗?”
    我的……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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