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十几年前一般,庄喜乐对忠亲王客套有余,亲近不足。
    忠亲王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略带自嘲的笑了笑,“本王混沌度日十几年,而你的祖父却在这个时间里收复了南回,打下了葡蕃,此等功绩足以流芳百世。”
    庄喜乐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可王爷还安泰的坐在这里说话,而我的祖父却已早早的仙去了。”
    若是可以,她何尝不喜欢她的祖父此刻还能和她一同饮茶。
    忠亲王眼神闪了一下,那年离京都局势凶险,这十几年浑浑噩噩,如今想来犹如梦境,再清醒已是国泰民安。
    错过终究是错过了。
    “今日孩子没来?”
    庄喜乐点了头,“孩子大了,总不能整日在外面跑。”
    “此番能清醒过来,还要多谢你那小闺女。”
    庄喜乐客气回道:“王爷客气了,孩子天真热诚,见不得民间疾苦,能找到王爷也算是她的福气。”
    忠亲王眉头此轻蹙,他能明显的感觉庄喜乐并不愿意和他亲近,又想到这几日得知的消息,这丫头恣意张扬的走到了今日,头脑之聪慧毋庸置疑,只是如此一来他想说的话倒是不好说出口。
    想了想还是说道:“皇帝已经命人修缮忠亲王府,老夫往后也不会再离开京都,如今老夫一脉只得其炎一根独苗,自然是要侍奉在老夫左右。”
    “喜乐丫头,当年老夫曾亲自登门拜请你代为照料其炎,你拒绝了,今日老夫同样还有一事想要与你相商。”
    庄喜乐眼神微闪,嘴角笑了一下,“王爷请讲。”
    忠亲王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之人,而后沉声道:“老夫以忠亲王的名义同你议亲,替长孙殷其炎求娶你的闺女,嘉惠县主。”
    庄喜乐愣住了,只是略微想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原委,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只怕要再次让王爷失望了。”
    忠亲王眼神微凝,“你看不上其炎?”
    庄喜乐笑了,执壶给自己添了茶水,嘴上说道:“我出嫁那时,正是我祖父如日中天之时,也是天下初定之时。”
    “我有郡王府和庄府作为靠山,有广平侯府给予包容,可谓万事无忧。”
    “我一胎生三子,嘉惠最小,身子最弱,我对她尤为疼爱,从不曾让她违背自己的心意而活,是以手腕谋略,身手头脑,我一样都没有教给她。”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天真又爱美的小姑娘而已,帮不了王爷。”
    她虽然不知道云停县的承安伯府如今如何,但从殷其炎的只言片语当中就能猜测必是一团乱麻,十多年的时间也足以证明殷其炎没有力挽狂澜,止大厦将倾的本事。
    如今的忠亲王还是忠亲王,却又不是以前的忠亲王,那些烂事同样会让他头疼不已。
    他想要借她的势,想要她的闺女去处理那些烂摊子,倒是很会算计。
    忠亲王料到她会拒绝,但没想要依然如此干脆,而且如此轻易就洞悉了他的想法。
    “本王的会给予你回报,比你想的要多的多。”
    庄喜乐叹息了一口气,“王爷,我现在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该有的都有,对如今的日子甚为满足,不敢再想其他。”
    “王爷如今身体安泰,若将这一身的本事尽数的传承安伯,想来假以时日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不是吗?”
    忠亲王看着眼前茶水,丝毫没有端起来的欲望,叹了口气才道:“世事变化万千,本王承认是想借助你的势力为其炎断其尾,重获新生。”
    “倒是本王操之过急了。”
    此刻忠亲王此刻早没有十几年前那种位高权重的气势,面对如今的局势一时间难以接受,庄喜乐并未多言,她相信,只要再给他几日功夫适应,自然有的是法子解决眼下的难题。
    “王爷的智慧无人可敌,眼下的些许困境不必放在心上。”
    忠亲王笑了笑,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当真是不能商量?”
    庄喜乐摇了头,“不能。”
    说罢起身,“若是王爷有其他的事需要帮大手,我自是义不容辞,只此事不可谈。”
    忠亲王摆了摆手,“走吧,不用拒绝老夫这么多次。”
    庄喜乐笑了,屈膝一礼后出了延庆殿,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回了侯府。
    当君元识得知忠亲王的要求,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安置卫武卒我花了多少心思,他那个烂摊子不知道比卫武卒复杂了多少,想的倒是美。”
    “那小子我也没看上,不行。”
    庄喜乐抚额,幽幽的问他,“在你眼中,是不是京都的小子都不行。”
    君元识想了想,很是严肃的点了头,“你给的名单我都看了,不是一家子挤在一起就是本身不太出色,有个谁,十七岁的那个,老大个人了还在府中领月例过日子,扣扣搜搜的。”
    说着上前在庄喜乐耳边低语,“我瞧着这么久了孩子也没惦记那人了,如此也就不用急了,关乎孩子一生,总是要慢慢选的。”
    庄喜乐和她对视一眼,夫妻两个喜滋滋的笑了,这事发展的实在是出人意料,简直大喜。
    若是可能,夫妻两个是准备将孩子留到十六才嫁的。
    延庆殿里,得知庄喜乐拒绝后,殷其炎很是失落,扯着僵硬的嘴角笑了笑,“孙儿料到的。”
    嘉惠县主在京都有多抢手,他这些日子是见识到了,就凭侯府背后的势力京都各家皆是趋之若鹜,何况嘉惠县主长的又是那样转如花如玉,能娶到她可以说从此平步青云。
    忠亲王说道:“昂藏七尺男儿,便是应当撑起一片天来,靠裙带关系终究是小道。”
    殷其炎拱手,“孙儿受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回到卧房的殷其炎颇为恼火,他以为祖父清醒过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可皇帝迟迟没有表示,且他这两日得到消息,他的父亲殷巍并没被处死,而是一直被幽禁在秘密的地方。
    贴身伺候的人上前,轻声说道:“主子,君夫人不是说从不曾违背嘉惠县主的意愿吗,若是嘉惠县主自己愿意嫁给主子,这事也就成了。”
    殷其炎何尝没有想过这些,但他连嘉惠县主的面都见不着,还如何上前表露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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