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骚动自软榻传来,她扭头,只见殷寒玉迷迷糊糊地揉着双眼,似是要醒来的样子。
    醒了?很好,不过陌颜她……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因此暴露踪迹,怕是会生出更多麻烦。
    陌琉殤不再多想,袖一挥,化为一道金光,从窗边的小缝飞了出去,消失净尽。
    殷寒玉睁大了双眼,坐直了身子,兴许是起身时用了蛮多力气的缘故,心头传来阵阵刺痛。
    他一手撐起身子,一手吃痛地捂住胸口,倒吸了口气。
    经过一番盘气运气后,虽说疼痛犹在,不过心头的刺痛确实有所缓解,倒是令他松了口气。
    这里是……
    记起来了,本是来寻陌颜的,不想还是落下敌方的陷阱。
    那…那妖媚女子呢?
    思及此,他本来轻松的心情马上被警惕取而代之,只是……
    怎么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呢?
    声刚扬起,在回眸一瞥之際,刚好瞧見正倚着墙边的一个红衣女子,于是,便出现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无限轮回。
    不对,这…这人怎么不动的?
    他慢慢靠近,只见那女子双眸皆闭,似是不动声色,又似是晕睡过去。
    这人怎么有点像是……
    陌颜?
    衣袖一挥,廂房里顿时现起微微烛光,定神一看,果然是她。
    他欢喜地露齿一笑,这一笑,更是显出其少年的青澀和纯真。
    于他而言,快乐便是这么的简单,这么的纯粹,僅僅因为寻到她,僅僅因为她正在眼前。
    只是,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只见她滿身是血,若不是衣服是红色的关系,或许更为吓人。额间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脸上的那块绯红面纱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便不勝落下。
    殷寒玉不忍地向她那面纱伸手一触,那面纱随即飘然而下,仿佛秋末最后落下的红叶,不勝唏噓。
    面纱下的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若不是面纱在外,现在的脸上应是滿怖星星点点的绯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殷寒玉脑中疯狂运转,无奈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任何决策,只好渡以灵力。
    「別……」陌颜虚弱地吐出了一个字,奈何为时已晚。
    「你醒了?」殷寒玉手心一转,不再渡以灵力,忙将她扶起。
    未等她开口回话,只觉心头一闷,嘴角马上又涔出点点血红。
    「怎么了?怎么了!」殷寒玉无措的手忙接下她流下的鲜红,只是再怎么做也止不住那鲜红的流动,不一会儿,已是将他的左手全然染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么做会令你愈发严重……对不起……」他急急解释,却是愈解释,愈令他的心绪变得更为杂乱不堪。
    一垂首,泪水竟是自眼眶落下,溅至陌颜的鼻端,令谁人为之一惊。
    她只觉鼻端忽然冰凉,轻手一沾,玉指上瞬间显现出一颗晶莹的水珠。
    怎么是水?
    陌颜无心加以思索,只弱弱地开口一道,盼能令他不再添乱,「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
    听及此,殷寒玉急忙撤回手,愧疚地站于一旁,不再打扰,而杂乱的心绪始终还是依舊如此。
    他不明自己的一笑一动,不明自己的神色思绪,更是不明,待外人如陌路人的他,因何会落泪。
    虽说她是自己的过门妻子,不过并无什么互生情愫,兩情相悦一说,僅僅是陌生如外人的“枕边人”,一同维护江湖太平而已。
    按理说,他们不会有什么交接,亦不会有什么未来而言,可是,他不知何时竟是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感,一种无可言喻的感觉。
    这种感觉慢慢地在他的心埋下种子,正等待主人替它浇水,最后开花结果,求得一个好的结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他心中竟已有了一丝异样,什么时候已变成这副模样?
    会为她而笑,为她而落泪,为她而乱了心绪……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所变化,第一次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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