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随的身影越走越远,明快雀跃的声音却乘着风清晰的传到顾笙耳中。
    “梁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梁安,你怎么知道皇后送了朕姻缘结。”
    “梁安,你见过如此好看的姻缘结吗?”
    “梁安,你有在朕的手腕上看到什么吗?”
    顾笙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一颗心似是被缓缓填满了。
    嗯,她是没想过找第二春的。
    世上千般人,总有后来者,可她选先至者。
    先来后到,本就是无法忽略的道理。
    旁人再好,总归不如萧砚随来的早。
    天时地利人和,萧砚随占了个遍。
    来的早,又结成了姻缘,那便从一而终吧。
    秋风里,萧砚随的声音渐渐模糊,顾笙听的不真切了。
    梁安:他听的真真切切啊。
    他觉得,他像是被成百上千只鸟雀围着,叽叽喳喳,不得片刻清净。
    原来,当陛下的大太监耳朵还得受这样的罪。
    “梁安,你……”
    梁安“陛下,奴才知道您手腕上系着皇后娘娘送的世上最好看的姻缘结,奴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姻缘结。”
    萧砚随:……
    他还没说够呢。
    “梁安,那你知道朕有多心悦皇后吗?”
    梁安“陛下,奴才知道。”
    “但动听的情话要留给皇后娘娘听。”
    “并且,奴才知道皇后娘娘也心悦您。”
    萧砚随喜笑颜开。
    梁安的话真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可太爱听了。
    “梁安,朕赏你九百九十九两银子。”
    嗯,他和笙笙长长久久。
    梁安见萧砚随一脸痴汉笑,壮着胆子问道“为什么不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萧砚随抿抿唇“朕的私库一下少一万两,笙笙会发现的。”
    “还有,朕的银子是用来养笙笙的!”
    梁安“陛下,扬州陆家也是有银山的。”
    言外之意,谁养谁还说不定呢。
    萧砚随瞪了梁安一眼“九百九十九两也多,赏你九十九两吧。”
    梁安:是他嘴贱!
    “梁安,朕突然勤奋好学,想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不如你派人去接景信和傅淮入宫吧。”
    萧砚随迫不及待的想分享自己的喜悦。
    笙笙不许他兴师动众,那景信和傅淮不算众吧。
    梁安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您忘了吗?”
    “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若无要紧事,春闱前景世子不必入宫,全心备考。”
    “而傅郎中暂居武安公府,皇后娘娘下令,命禁军和拱卫司围了武安公府。”
    “何时肃清谣言源头,何时解除围封。”
    “此时召傅郎中入宫,万一有什么苍蝇趁机钻入武安公府,坏了皇后娘娘的谋算,使得宵小栽赃嫁祸成功,那……”
    梁安的目光落在了姻缘结上,意味明显。
    姻缘结能送,也能要回啊。
    说实话,陛下守得云开见月明,他还是很开心的。
    陛下的生命里,皇后娘娘浓墨重彩。
    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陛下的日子也就没滋没味了。
    萧砚随“说的也是。”
    “那朕去批阅奏疏吧。”
    “早些批阅完,还能早些陪笙笙用膳。”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萧砚随有姻缘结。”
    萧砚随怪腔怪调的哼唱着。
    梁安:没眼看,没眼看。
    幸亏陛下钟情的是皇后娘娘,若是个居心叵测的,能被骗的倾家荡产。
    这厢,萧砚随眉飞色舞。
    那厢,李府愁云惨淡。
    李怀谦接到了处死李二郎和司柔的秘令。
    他不知这其中又发生了何事,使得陛下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观棋在贡院中科考,他寻不到个能商量的人。
    枕边人,一片慈母心,定是承受不住的。
    长女也早嫁作他人妇,等闲不归家。
    李怀谦行至二郎所居的院落。
    仆从们接连行礼的声音惊到了正在凉亭里一同作画的李二郎和司柔。
    夫妻和谐无间,就好似杀子的事情不曾发生。
    李怀谦心里止不住失望。
    他的二儿子,明明也是年少成名的才俊,为何成了这般可憎又愚蠢的模样。
    “父亲。”
    “公爹。”
    李二郎和司柔放下笔,恭声道。
    李怀谦看着司柔鬓边那朵妖娆艳丽的菊花,皱了皱眉,冷声道“为人母,殊儿七七未过,你便开始簪花涂脂,实在荒唐凉薄!”
    “看来,我得去信给司府尹探讨下司家的家教了。”
    若不是二郎袒护作假,司柔已经在大理寺监牢等待秋后问斩了!
    不,最荒唐凉薄的不是司柔,是二郎。
    见李怀谦动怒,李二郎忙不迭替司柔解释“父亲,这朵菊花是儿子插在阿柔发鬓的。”
    “阿柔夜夜难寐,挑灯为殊儿抄往生经。”
    “儿子也是怕阿柔伤了身体,好说歹说才劝动她来院中透透气缓缓神。”
    李怀谦嗤笑“她给殊儿抄往生经?”
    猫哭耗子!
    “父亲,要怪就怪儿子吧。”李二郎挡在李怀谦身前。
    李怀谦气的胸口又闷又疼。
    这种逆子留来何用,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按照陛下的密令杀了算了。
    “公爹莫要动怒,儿媳这就回房。”司柔怯弱弱的拔下发髻上的菊花,小声道。
    李二郎心疼上了。
    李怀谦眼前一黑,不忍直视。
    蠢货!
    他李怀谦一世英名,盛年入阁,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还真是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
    他以前还嘲笑永宁侯府是上京城的笑话。
    他李府才是!
    “二郎,你可愿与司柔和离。”
    李怀谦在问出这句话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愿回头,那就成全这对死鸳鸯。
    李二郎不假思索“儿子与阿柔生同衾死同穴,生死不离。”
    “父亲,阿柔的确做了错事,但她已真心忏悔,并向儿子保证安稳踏实的过日子。”
    李怀谦扯扯嘴角:糊弄鬼的话,二郎信了。
    说明二郎天生适合当鬼。
    陛下已经给了二郎两次机会了。
    再没有下次了。
    李怀谦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安心思过为殊儿祈福吧,待观棋秋闱结束归家,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用顿饭。”
    李二郎眼睛亮了亮“父亲原谅阿柔了?”
    “没原谅,但拗不过你。”李怀谦半真半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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