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鹤:“当不了第一就?当第二,第三,第四……谁也规定考过一次第一,就?得次次第一不是?你进步,也得允许别?人进步嘛。你已经很不错了,比你大伯,比我都?强了太多。你呀,也不能老是学习,也要运动,也要玩,别?给自己压那么重的担子?。”
    林一鸣猛点头,他在承宁一中上学的时候虽然学习成绩也不错,但是从来没有拿到过年级第一,可这回考了第一,他便将原因?全都?归结到自己之?前学过一次上头,虽然两边用的课本不一样,但知识点都?是一样的。他高兴,却也惶恐,唯恐自己只是县花一现。
    现在,最最崇拜的姐姐告诉自己,不用每次都?拿第一,瞬间让他心里头轻松了下?来,眉头也舒展开来,真心地笑了。
    正式放假了,高凤英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催促林一鸣回家,但他不想?回去。出?来的这几个?月,是他从懂事起,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到现在,有时候做梦,会梦见?自己在那个?家里,梦是黑白?的,潮湿的,梦里的父亲一脸狰狞,在指着母亲责骂,而母亲则双手作揖,半弯着身体,不停地解释着什么,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却感觉到令人绝望的窒息。
    他经常大口呼吸着醒来,意识到自己身处在燕市,并不在承宁家里,这才安心许多。梦里面的那个?场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深植于他脑海中的,或许是他的真实经历,也或者?是无数个?类似场面的融合。
    总之?,他不想?回去,即便是过年不得不回,他也希望再晚一些。为此,他跟林仙鹤说想?跟她一起回,林仙鹤自然是答应的,把他安排在武馆里当保洁抵冲学费,半天学习,等晚上高威下?课,小哥俩就?一块玩,上上网啊,打打篮球、羽毛球什么的。
    高威被送去上学了,去的是培训学校,学的是会计电算化专业,学制一年。这个?决定是高江流回北京之?前,刘燕生询问高威自己本人的意思后,跟高江流商量决定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了解,刘燕生觉得,高威他虽然年纪小,但踏实、稳重,对数字也很敏感,是个?干财务的料子?,正好他也缺乏财会人才,便想?着培养自家师弟。
    高江流巴不得的,如何能够不同意?他一心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够读书读出?去,靠着脑力赚钱,只可惜孩子?成绩不好,自己也不愿意读了,这会儿听?说高威自己也同意,自然是喜出?望外?。
    至于高威,大概是走出?学校,走上社会,才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也可能是因?为刘燕生想?让他做财务,他有了目标,也可能是因?为整天和林一鸣在一起,被他感染,总之?,不仅答应去上学,还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三方全都?同意,事情马上就?敲定,送走高江流夫妻不久,高威就?重新背起书包去上学。学费是刘燕生给出?的,类似于定向培养的形式,约定高威毕业后必须回来公司效力。
    凭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口头上说说,并没有签订正规的合同。
    张臣私下?里找刘燕生,说他想?帮着高威出?学费,不过刘燕生没同意,跟他说,如果高威有更好的去处,肯定会放他走,之?所?以做出?这样的约定,是为了督促高威认真学习。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张臣也无话可说。
    自从两家公司分?开后,张臣享有了很大的经济自由,虽说装修花了不少钱,但放假前收了一大波学员,虽然抵消不了装修款,但两家公司分?家时,分?了他不少钱,账面上很是宽裕。而他自己凭着工资,还有从盾牌那里领到的奖金,在还清了刘燕生的欠款后,终于兜里也有钱了。
    兜里有了钱,林仙鹤和刘燕生都?担心他故态复萌,但担心归担心,他们也没打算再像以前那样,用钱来管束他。他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总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的。再说,就?是父母也不能管束孩子?一辈子?,况且他们只是同辈的师兄妹,自认为好心的约束,对方未必领情,久而久之?,可能可能还会影响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
    不过,他们也没打算彻底放手,刘燕生专门找他深谈了一次,林仙鹤也找到机会就?用言语敲打他。
    张臣独立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表现还不错,没去过小胡同里的那些美发店、按摩店,林仙鹤和刘燕生彻底放心,觉得他真的是改好了。
    可随后而来的一天,却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这天,林仙鹤在阳台上一边晒着冬日暖阳,一边陪着梁迎春对戏。
    梁迎春这个?红拂女的小丫鬟虽然戏份不算多,只出?现在电影的前半个?小时里,但因?着经常和女主角,也就?是梅芳芳同框,所?以是个?挺重要的角色。
    在等待开机的日子?里,梁迎春每天研读剧本,这还不够,每天缠着林仙鹤或者?林一鸣、高威帮她对戏。
    林仙鹤自然是扮演红拂女的角色,照着剧本读还不行,必须得带着感情,不然梁迎春进入不了状态,林仙鹤为了自家女主角,也是拼了。
    克服着表演的窘迫感,读着拗口,注了拼音的台词,还要注意面部表情、肢体语言,林仙鹤觉得,照这么下?去,自己真可以去当演员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仙鹤接到了刘燕生的电话,问张臣有没有跟她或者?梁迎春联系过。
    林仙鹤自然是回答没有,自从开了分?馆,张臣的大半精力放在那边,有时候忙得太晚了就?在那边打地铺,她忙着梁迎春的事情,有时候在三楼,有时候在自己家,有时候带着梁迎春外?出?,也是忙忙碌碌的,算算两人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了。
    梁迎春大部分?时间都?跟自己在一起,也没见?过张臣,她把手机放了外?放,跟梁迎春一起听?。
    “他不在吉祥路,也不在分?馆?”林仙鹤又问。
    刘燕生回答:“对,到处找不到他人,下?面员工找他有事,找来吉祥路这边,我才知道他昨天下?午就?走了,晚上没回宿舍,他的小灵通关机,呼他bb机也一直没回电话。”
    林仙鹤:“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是不是去谈生意不方便,正好小灵通没电了?”
    刘燕生说:“他谈生意必带的小册子?还在,如果去谈生意,落下?什么也不会落下?这个?的。”
    这倒是,那个?小册子?就?是他以及公司获得的各种嘉奖荣誉,有照片,有简报,还有复印件等,其中林仙鹤抓逃犯,获得见?义勇为奖的事件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要小瞧这个?册子?,很多客户就?是依靠这个?谈成的。
    确实挺奇怪,以前张臣从来没出?现在何种情况。不过张臣人高马大,功夫又好,又长了一副坏人模样,怎么想?,都?轮不到他出?事。
    想?到一种可能性,林仙鹤倒抽一口凉气?,瞪着眼睛和梁迎春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林仙鹤咽口吐沫,问:“师兄,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怀疑张臣师兄被逮进去了?”
    如果被抓进了派出?所?,确实有可能联系不到。
    电话那头的刘燕生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下?,梁迎春也没心思对戏了,两人穿上外?套,就?去了吉祥路8号。
    见?到刘燕生就?问:“还没有消息吗?”
    刘燕生面色凝重,说:“我已经给相熟的派出?所?都?打了电话,说是没见?过他。”
    他也是心里头着急,明知道肯定没结果,要是这几个?相熟的派出?所?抓了人,凭着之?前良好的警民关系,不能不通知家属一声的。
    林仙鹤忙也往自己记下?电话号码的几家派出?所?打去电话,也说没有见?过、或者?抓过叫张臣的人。
    一直等到临近中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将最后见?过张臣的几名员工都?仔细询问过了,当时他笑呵呵说出?去办点事儿,晚上不回宿舍住,还到分?馆这边来。几人去他宿舍,去分?馆,他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还去了他经常串门的修车门市、小卖部,都?说没有见?过他,分?馆这边相熟的邻居,也说没注意他去了哪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最为乐观的林仙鹤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要是过了七十?二小时他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报警吧。”林仙鹤说。
    他们这会儿倒是真希望对方是被派出?所?抓走了,否则的话……他们不敢想?下?去。
    如亲人一般的兄弟忽然失踪,三人谁也没有办法安心工作,怕焦虑的情绪扩散到整个?公司,三人隐瞒了张臣失踪的事情,只说他谈客户去了。
    一直到中午吃完饭,刘燕生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第78章 威胁
    刘燕生忙接通, 点开外放。
    “师兄,是我。”
    张臣透着浓浓疲惫,而又丧气的声音传来。
    刘燕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追问:“你去了哪里?我们找了你一上午, 非常担心你!”
    张臣咽口吐沫,吸了吸鼻子,连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后, 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 犯了错误,师兄,你带上1万块钱,过?来赎我……”
    刘燕生眉头?一拧, 和同样?表情郑重的林仙鹤、梁迎春对视一眼, 沉声道:“你被绑架了?”
    “不, 不,我没有被绑架, 我,总而言之,你拿上?钱来救我, 不要报警, 千万不要,钱我会还的, 你救救我。”
    说着,他留下?一个地址。
    挂上?电话,三?人面面相觑。
    林仙鹤率先开口, 说:“报警吧。”
    梁迎春:“我同意,看这情景, 他不是被绑架,就是被勒索了,要么?就是被设套诈赌。”
    刘燕生沉吟了一会儿,说:“咱们先去看看,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报警。”
    另外两人都同意,三?人一起,朝着张臣电话中给的地址出发。
    这个地方距离分馆并不太远,在隔了两条街的居民楼中。
    楼房四面没有围墙,车辆、行人随意穿插其中。
    核对了地址后,刘燕生停住,指指前方,说:“就在右侧面那栋的一楼,我一个人上?去,要是过?了半个小时,我没出来,或者没给你打?电话,你们就报警。”
    林仙鹤和梁迎春对视一眼,摇摇头?,说:“我们跟你一起去,要是咱们三?个联手都对付不了,你一个人进去岂不是更危险?”
    刘燕生:“好,要是瞧着不对,就随时报警。”
    一层的窗户管着,拉着厚厚的窗帘,三?人在窗根下?面听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声音嘈杂,好似有人在打?扑克。
    转到?门口,敲敲门,不大一会儿,有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手里头?拿着一把扑克牌的壮汉过?来开门,一看见他们三?个,打?量了一番问:“来找张臣的?”
    刘燕生点头?。
    那壮汉便一甩头?,让开门口,示意他们进来。
    一进屋,烟草浓重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面烟气升腾,打?扑克摔牌的声音不绝于耳,经过?一段窄小的玄关,便进入到?了客厅,迎面是三?缺一的桌子,上?面坐着另外三?位身形、年龄各异的男子。
    其中一位叼着烟,只穿了半袖衫,半只手臂上?纹了小动物纹身的黑壮男子往他们三?人身上?瞄了一眼,唠家常一般问了句:“来了?随便坐吧,老三?,给客人倒水。”
    开门的那名壮硕汉子应了声。
    刘燕生:“不用?麻烦,张臣呢?”
    刘燕生几?人往客厅旁边的卧室里瞄着。几?乎在他问出这话的同时,一个披着床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怯生生地朝着这边喊了声:“燕生师兄。”
    纹身壮汉哈哈笑?了两声,阴邪的目光落在林仙鹤和梁迎春身上?,似是调侃一般地笑?着说:“这不是在这儿呢,刚从我老婆的床上?下?来。”
    林仙鹤几?人瞬间明白,这是碰上?仙人跳了!
    可苍蝇不叮无缝蛋,他自己检点,人家就是想仙人跳也没机会。
    林仙鹤只觉得一股火气“腾”地从心底里冒出,太阳穴突突直跳,狠狠咬住后糟牙,才控制住自己立刻上?前将张臣暴打?一顿的冲动。
    对着那位怯生生倚靠在门边,又羞又愧,不敢看他们的人,一丁点的同情心都升不起来。
    她是如此,刘燕生和梁迎春也差不多。
    见几?人沉默着不说话,纹身壮汉便笑?呵呵地说:“哈哈,你们别不说话啊,怎么?都这幅死了爹一般的表情?我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还没咋地呢。对这位偷了我媳妇的,我一没打?,二没骂,三?也没限制自由,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只是人啊,做了坏事,总得付出代价不是?”
    “这样?,怕你们不知道,我跟你们说说事情的经过?。昨天半夜,我跟兄弟们出去喝酒了,一回来就看见你们这位兄弟跟我媳妇两人光不出溜地在我床上?玩叠罗汉,我当时啊,火冒三?丈,头?发都绿了,幸好我兄弟随身带着相机,咔嚓咔嚓就给拍了几?张。”
    “我这个人啊,大度,就跟你这位兄弟聊了聊,想让他出点piao 资,再出点精神损失费,我把胶卷还给她,咱这事儿就算是两清了。可你这兄弟下?边硬,嘴巴也硬,愣是不肯给你们打?电话,这不,一下?子就拖到?了现?在。”
    “咱就是说啊,1万块钱买个名声也合算啊,不然到?时候照片往你们家武馆门口一贴,我这个受害人再带着我媳妇去跟学生家长聊聊天,那你们可就彻底臭大街了。当然,咱们不能?把事做绝,都给彼此一条活路。”
    纹身壮汉洋洋得意,手中的烟抽完了,又示意旁边的小弟给续上?一支,笑?眯眯地看向身体?微微颤抖的张臣,“你说对吧,兄弟。”
    张臣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刘燕生几?人,此时,他也顾不上?是愧疚还是丢脸了,说:“师兄,把带来的钱给他们吧。”
    林仙鹤一只手在腿侧缓缓收紧成拳,另一只手摸到?裤兜里的手机,胸口起伏,小声地叫了声:“师兄!”
    刘燕生双手往后摆了摆,示意林仙鹤稍安勿躁,而后看也没看张臣,朝着壮汉笑?了下?,说:“你们把武馆的情况搞得这么?清楚,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纹身壮汉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成竹在胸一般闲适地将一只腿搭到?一旁的椅子上?,说:“我们可没强迫,人是自己来的,裤子是自己脱的,床是他自己上?的,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出来mai的……”
    张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见不管是刘燕生还是两位师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便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庞大的身体?抱着门框,瑟瑟地发起抖来。
    刘燕生笑?了笑?,说:“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没带钱,1万块钱不是小钱,知道他的消息我们就匆匆赶来了,没有时间筹钱。”
    运筹帷幄的纹身壮汉笑?容一收,下?巴立时耷拉下?来,搭在椅子上?的那条腿重重往地上?一跺,站起来,手指头?点着刘燕生,“玩我呢?没带钱还敢来要人?我知道你们是开武馆的,仗着有功夫欺负人是不是?告诉你们,哥几?个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惹到?咱们,把他光屁 股照片贴得满大街都是,我倒是看看咱们谁的损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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