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夜凉如水,长空中繁星点点,蟾月也含羞似的躲去了浮云之后。
    张致远的卧室今晚终于不再孤寂,燃起了久违的莹莹烛火。在他离家的这段日子里,杜小姐每天都习惯性的进行收拾,也不管他住与不住,时时刻刻都让这室内保持着固有的洁净,一尘不染。
    桌台上的红烛轻轻摇曳,在墙面上映出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正在挥笔而书,而另一个则在红袖添香。
    片刻后,张致远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堆手稿,笑道:“如此一摞草稿,足可以供用一段时间了。嘿嘿,这次我还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彻底粉碎那些流言蜚语。”
    “什么流言?”
    “江南时报之前不是说我张致远已死了吗?君瑞先生不是重伤了吗?当下我已经公开现身,对于我死去的这个说法已经是不攻自破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君瑞先生了,这回我要让世人知道,他不仅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身体完全健康,还能风花雪月!小宝贝,你过来看!”
    杜心仪见他取出来一页草稿,只见上面写道:雪儿,我向你赔罪了。——君瑞手墨。
    “看你的样子,莫非是想将这些刊登在头条上?”
    “哈哈,还真的是,知我者,心仪小宝贝也!”
    “你先不要作怪,你赔的这又是什么罪?你什么时候招惹到白姐姐了?”
    张致远委屈的叹道:“鸣鹿说,她不是我什么人,语气里满是惆怅,然后她就飞走了。她本事又大,我主动找她是找不到的,若想要让她现身,我思来想去,也只能用这一招了。”
    杜小姐患得患失的道:“你若是这样做的话,只怕是会让莺莺更加生疑。”
    “哦?为什么?”
    “虽然我对她说你就是君瑞,但她对此不信,可我总觉得她心里免还是有数的。如果你这样公开对白姐姐说情话,这一看上去非常像是你独宠她一人,只怕是那小妮子看到了后心里就酸死了。”
    张致远想了想,笑道:“对对对!我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那我再临时增设一栏,上书:恭贺张(讳)致远兄,得封明候之喜。兼贺,佳丽崔莺莺及杜心仪与明候喜结连理。”
    杜小姐看罢后却是俏脸一红,嗔道:“还算你有些良心,心里头念着我。唉!就不知道那小妮子能不能读懂这其中的意思了。”
    张致远笑道:“别的我不敢多言,若论文采,表妹她绝对是首屈一指,怎么可能读不懂其中意思?”
    “也是!对了达令,今天还真被你说中了。上午时,崔夫人她差崔无忌过来,说是要邀你过去说话许久,而我则按照你的叮嘱,敷衍过去了。”杜小姐道。
    “嘿!办得好!我手里的这份孙飞豹的供词目前知道的人还并不多,以后说不定会另有用处,所以,短期内我不打算交到姑姑手中。哼,她老是想着
    法的坑我,我为了表妹,也要留下这一个后手。”张致远怅然道。
    “嗯,我听你的就是。”
    翌日,新一期的扬州时报一经刊发,立即引起了四起的波澜。
    至于亮点,却是两条八卦绯闻。
    第一个是,君瑞先生竟然屈尊给雪儿姑娘发出了公开道歉,其态度虔诚,意简言骇,让人赞佩。
    第二个则是,君瑞先生对明候张致远也写下了贺词,并公开对崔杜二女同嫁明候进行了衷心的褒赞。
    可是,此刊发行之后,坊间瞬间引起了热议!
    之前,江南时报曾公开的做出了报道,说君瑞先生已病入膏盲,肯定不久于人世了。而硬笔书法赏析的出现,则直接粉碎了那条谣言。因为,从时间段上来看,张致远的封侯才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君瑞先生却是紧接着就发出道贺,这绝不可能是之前留下的笔稿。也就是说,这位大书法家的目前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
    按照规矩,报纸上的报道必须是真正的新闻消息,而新闻则是必须要以事实做为依据,其最忌讳的就是播报虚假信息,那可是无法原谅的道德逾越。但是,江南时报不仅在信息上造假,而且还编排文辞诅咒君瑞先生,他们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是道德败坏?通俗了讲,这就是为了娱乐一笑,连当世大儒都不再尊重,这种行径何其恶劣!
    而此时,扬州时报的总编张扬,突然开个一个小型的通风会。会上,他有意无意的表示,君瑞先生目前的身体健壮,称得上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颇有日食斗米肉十斤的敞开胃口。并以此,来对整个事件推波助澜。
    果然,这消息一出,立即坐实了江南时报制造假新闻的事实,因为,君瑞没病,胃口还出奇的好!
    然而,扬州的士子们并不买账,无论是寒门出身的书生,还是富家的纨绔子弟,对这事无不是口诛笔伐,叱骂江南时报是个无德奸商,在舆论上胡说八道。更有甚者,还撰写了声讨的檄文来到报社投稿,以示其痛恨之心。
    江南时报的总编秦叔白,直接成为了人们众怒的焦点。虽然他之前声名远播,算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但此次事件,扬州士子却没有给留他多少面子。众人皆言,此人为了区区报酬,竟然故意捏造谎言,可真是为中原五白之名蒙羞。
    在张扬的刻意推动下,更有人直接发出了质问说,人,何为文豪上的大丈夫?自答曰:但凡是丈夫者,无不注重自身气节,岂能为斗米小利而折腰?想之前,崔小姐曾用对联讽他说:丈夫礼失为卑贱!呵呵,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这秦叔白简直就是贱人一个!
    对于江南时报可耻的恶行,明候张致远却展现出了大度的一面。他认为,学术必须要百家争鸣才好,故而扬州时报独占传媒并不是什么好事。也基于此,他对江南时报的崛起持的是支持态度。但是,江南报社无视职业操守,竟然刻意的捏造
    假新闻,这就太让人感到失望了。所以,他希望这家文坛新秀经过此次事件,能够痛定思痛,三醒自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等云云。
    明候的此论一出,便有不少士子因为好奇而亲往到了江南时报,将张致远的言论直接转述给了东家季云。面对众人的质问,季掌柜起初还是言辞闪烁试图躲避,但迫于压力之下,最后不得不做出自己的表态。于是,一个简单的现场发布会就临时展开了。
    “季掌柜,你作为江南时报的大东家,对于明候之前的言论有何看法?”
    “咳!侯爷人品没得说,他公开表示支持我家报业,足见其胸襟宽广,君子谦谦,实让人钦佩不已。嗯,我对于他的观点是十分的认同,我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用自己的良心去做好报业。”
    “嗯!季掌柜,您之前报道了假新闻,而这个事件,却在业内以及坊间引起了不良反响。大家一致认为,您欺骗了读者,按照规矩,您应该赔偿读者的损失才是,不知您对此论又有何看法。”
    “嗐,也罢,那一期报纸的钱,我双倍返还给读者也就是了,而且,我还诚心的接受批评。”
    “哎!季掌柜,您先别着急走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您呢。”
    “呃,你赶紧问,我现在还有急事处理,时间不多。”
    “好的,这笔我记下了。还有就是,你之前曾报道明候已经身死,而君瑞先生病危,结果却是没一个对的。大家一致认为,你这假信息除了欺骗的性质之外,还伴有道德层面的问题,直白一点说,就是道德败坏。扬州士子对此全都是义愤填膺,认为你应该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这......好!关于这事,我回应就是!对于这个无意间的中伤,我报刊后面会公开发出声明,进行道歉。另外,我社愿意拿出纹银三千两,作为赔偿他二人的精神损失费。”
    “哦,怎么才三千两,这太少了吧!”
    “咳!老夫尿急,需要小解,诸位,我失陪了!”
    这波风波仅仅才过去了一天,便有消息传出,说是江陵时报的大掌柜沈天宝,他对于江南时报这种不拜山头的马仔表示十分气愤。同时,他还对这家报社恶意中伤自家东家的行径表示严重的谴责。宝爷认为:做生意者,要像明候的教诲一样,要以理服人,要和气生财,这才能够长久!江南时报这等恶意中伤的行为,可谓是人神共愤!何其的无耻!
    也不知宝爷的故意为之,还是此新闻传播甚远。他的观点,在同一时间内,被信州时报和长沙时报同时刊登,并做了大幅度的详细报道。其传播速度和覆盖面不可谓不广,几乎是妇孺皆知。
    连番的新闻轰炸,只让江南时报的总编秦叔白倍感压力,他不得已不做出公开表态,以个人的名义来赔偿侯爷的精神损失费。并保证,在以后新闻消息的报道之中,不敢再有虚托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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