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展博没想到许老直接出了家门,赶紧穿上外衣追了出去。
    此时,已过了凌晨,外面寒风呼啸,吹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而许老,就要向小区外面走去。
    许展博赶紧拉住许老,他知道许老这是要去哪里,
    “爸,您要干什么?可不能去找子铭啊,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候再去,您现在去算什么?大半夜的,闹哄哄的”
    许展博刻意压低声音拉着许老。
    这大半夜的,人家都睡了,自己父子俩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总归不好。
    “你不用管爸,你回去吧,爸睡不着,只是想去看看,不打扰子铭”
    许老甩开许展博的手,严肃地说道。
    “爸,我带您去,我带您去可以吧?这么大半夜的,外面这么冷,您一个人我哪能放心”
    许展博看得出来,他是拦不住许老的。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他可不能让许老一个人去,也只能退一步,拉着许老便往车前走去。
    许老倒是没有再坚持,跟着许展博上了车。
    许展博叹息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许母疯了,更担心许老的身体。
    现在虽说都还未到极端,可是他害怕,害怕明天郭子铭不认他们老许家,那可怎么办呐?
    要是那样的话,许展博都能想象得出来许母是什么反应,而许老呢?
    不敢想象,真不敢想象。
    自己所遭受的精神折磨,现在转嫁到他们俩身上,怎么办?
    开着车,带着许老,许展博慢悠悠的。
    他希望许老冷静下来,可千万不能打扰郭子铭。
    而许老,一直望向车窗外,表情严肃,眼神复杂。
    这样的表情,许展博见过,那是曾经自己的母亲过世后的好长时间,许老都是这么一副状态。
    那是心痛的表现,也是绝望的体现。
    直到过了半年之后,许老才渐渐的从自己母亲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
    而此刻,许老又是那样的表情,看的许展博的心,疼痛不已。
    许展博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
    可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孝顺。
    让自己的父亲,老了老了,还跟着经历这样的事情,还跟着遭受这样的精神打击与折磨。
    “爸,您听我的,要不在楼下看一看吧?太晚了,子铭肯定睡了”
    车子停了下来,没有开进小区,而是停在了小区外面,许展博熄了火,对许老安慰道。
    许老没有说话,直接下了车。
    许展博在后面跟上,伸着手扶着许老,生怕他哪一步没有走稳。
    到了楼下,许老停下了脚步,望向了楼上的窗户。
    许老很想喊几嗓子,喊一喊他的孙子,喊一喊自己内心的心疼与牵挂。
    但许老冲动与感性并不代表着他失去理性。
    这大半夜的,他不可能上楼敲门,也不可能在楼底下放声大喊。
    许老点燃一支烟,就站在楼下安静的吸着,表情,依旧是严肃的。
    许展博只能守在一边,给许老整理着帽子和围巾。
    如此冬夜,如此寒风,许展博可不想自己的父亲被吹生病了。
    “走吧,回家吧”
    仅仅是半根烟的功夫,许老就掐灭的烟,说完转身向小区门口走去。
    许展博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怕许老上去敲门。
    看来许老没有失去理性。
    回来的路上,许老微闭着双眼,一句话也没说。
    许展博也是沉默不语,心在滴着知,明天他又期待又害怕,复杂不已。
    一进家门,许老就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许展博不放心许母,去了小卧室里看了看。
    果然,许母没有睡,或许说根本就无法合眼,只是用一副期待且伤感的眼神望向许展博。
    “你不用管爸,你去睡吧,爸想静一静”
    来到许老这边,许老摆了摆手,直接躺在床上,丢给许展博这么一句话。
    许展博叹息着,只好关了门,回到了小卧室里,将许母搂在怀里,低声地安劝慰着。
    天微微亮时,许老已经起了床。
    他一整夜没有合眼,他的心情,如同过山车那般刺激。
    许老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
    那是比较正式的冬服,只有平时比较重要的场合才会穿。
    可是今天,许老知道,是老许家特别重要的日子。
    老许家的亲孙子,在科学的见证下,要认家,要归家。
    他作为老许家现在最大的大家长,他怎能不注重。
    他的心情虽复杂,但他还是带着最高的标准,来迎接老许家的亲孙子。
    许展博和许母自然都没有合过眼,听到外面的动静,他们俩从卧室里出来。
    看到许老已经穿着正式,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许母去做着早饭,许展博陪在父亲的身边,父子俩都不说话,而许老,频频地看时间,仿佛一秒也等不了了。
    郭子铭这边,他其实后半夜的时候就已经睡不着了。
    脑子里太多的画面浮现出来。
    郭子铭不想打扰梁叔,一直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一秒一秒地熬着,直到天亮了起来。
    “子铭,叔煮的馄饨,你多吃一碗,吃完了叔再带你去那边”
    梁叔早早地在厨房里做好了早饭,看到郭子铭出来,便说道。
    郭子铭点着头,坐在餐桌前低头吃着。
    叔侄俩谁也没有说话。
    偶然间,郭子铭看到昨晚带回来的钙奶还有糖葫芦,心间升起一股暖意,又瞬间凉了下去。
    他不知道结果出来后该如何面对许老,他的痛,谁又能知?
    “子铭,无论结果怎样,叔都尊重你的选择,但叔要告诉你,你现在的心里很乱,你需要好好地平复,如果你还没想明白,就先不必做出选择”
    在路上,梁叔一边开着车,一边安慰着郭子铭。
    郭子铭点着头,车子还未停下的时候,郭子铭就看到了许老许展博,还有一个女人。
    当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郭子铭的心里疼了一下。
    他从来都没见过那个女人,可是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梦中与许展博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正是此刻的那个女人,她是自己的妈妈吗?
    “儿子,儿子,妈……”
    许母早就控制不住了,就要冲过去,但许展博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许家三个人,就站在那里,一个个神情复杂又期待地看着郭子铭从车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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