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大家寻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人影,原来是一开始就寻错了方向!”
    “若是如此说来,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什么乌龙?”
    “苏霄啊,想着以秦桢的画卷为灵感刻下瑶山之景,如今看来那画卷应当?就是祁洲的草案而已,不只?是什么情况下被苏霄给看到了,这才有了后边的乌龙。”
    “你管这叫做乌龙?我适才就想说了,窥探他人画卷而刻成的玉雕,就因为赋予了致歉和相识的美名,就不能够称之为剽窃吗?”
    男子此话?一出?,他四下的讨论声倏然停下。
    众人对视了须臾,又看向瞪着眼眸理?直气壮环视着他们的男子,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我看啊,也别管是否剽窃,就算是剽窃那也只?是依葫芦画瓢,东施效颦罢了,就拿两样玉雕相比较,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选哪个。”
    “苏霄的心性,到底是浮躁了,甚至都比不得一女子。本文由q群幺污儿耳七雾耳吧椅整理本文上传”老者抚着长?须摇头叹息道。
    “您这话?说的,如今新?起之秀中,又有哪个人能够强压祁洲一头。”
    “都少说两句吧。”男子睨了眼伫立在三四丈开外尚未离去的苏霄,眼看着他眉眼间?看似温和的神色愈发的冷厉,微阖眼眸示意众人不要再多?言,可一想起适才的事情,男子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两句,“苏琛大家要是知道今日的事情,真真是要羞愧得十来日都无法出?门见人。”
    场中央的秦桢也听到了这段话?,眉眼微微皱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苏霄,目光对上的刹那间?,男子凛冽的眼眸泛着足以摄人心魄的寒意,如同利刃般不管不顾地袭来,不过也仅仅是一眨眼的事情,眨过的目光再对上时,适才的寒意不知所?踪,只?剩下淡淡的温和。
    两人对视须臾,苏霄抿唇离去。
    秦桢敛下目光看向等候在侧的明若姑姑,颔首示意后也就转身下场,侧身之时她?就看到了沈希桥闪烁着星光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盯着她?看,满眼都是欣喜。
    “好姐姐,你瞒得我好苦啊!”沈希桥嘴上这么说,眼眸中的笑意一分未减反而有愈发热烈之势,说罢侧眸睨了眼适才开始神色就没有变过的兄长?,佯装不悦地撇了撇嘴,“哥哥都知道,却不和我说。”
    沈聿白把玩着雀坠的手一顿,扫了她?一眼,“是我自己知道的。”
    “喔!”沈希桥听出?他是在解释,故意拉长?了尾音,双手牵着秦桢的手拉着她?坐下,眨巴着眼眸继续和她?说道:“所?以说当?初你送我的玉饰都是你特意为我做的,是祁洲特意给我做的,对吗?”
    女子眼眸中的期待几近要溢出?,秦桢被她?清澈的眼眸逗笑,颔首‘嗯’了声,“打造那些玉饰时,除了你就没有想过要送给他人。”
    玉饰上的每一道花样皆是沈希桥所?喜欢的花式,与他人半分关?系都没有。
    沈希桥闻言眉眼间?霎时间?笑开,笑意灿烂如高处日光,单手挽着她?的胳膊下颌抵着她?的脖颈蹭了蹭,道:“就知道你最好了。”说着余光瞥见明若姑姑示意侍卫将场中央的玉雕搬下,顿了顿,忍不住问:“瑶山你刻了多?久才能刻得如此惟妙惟肖。”
    秦桢微垂凝着她?的眼眸随着她?的视线掠去,又多?看了几眼,道:“大半年。”
    沈希桥大致知晓会耗时长?,但?没想到这么长?,惊讶得视线在玉雕和秦桢身上来回转,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见状,秦桢莞尔一笑。
    “手,受伤了几次。”
    深沉喑哑的嗓音穿过微风拂入耳畔,秦桢弯起的唇瓣停滞了一瞬,微微闪烁的眸光掠向身侧的沈聿白,她?没有看清他的神色,看去时他微垂着眼眸,她?只?能对上他的白玉簪子。
    可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她?随意交叉摆在桌案上的十指。
    雕刻玉石开始,秦桢的手受过或大或小的伤,不管是不小心锤打到发肿的指尖还是被刺到鲜血直流,对于她?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之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是以她?自己都没有数过到底受了几次伤,其中有几次是砸伤,又有几次是刺伤,或是其他的受伤方式,她?都没有盘算过。
    骤然听到沈聿白的问题,秦桢也忍不住回想了下,而后才发现根本就数不清楚,思绪纷飞间?,指尖好似被灼热眼神烫到,忍不住颤动了下。
    颤动的指节滑过指缝,缝隙间?不垂眸仔细端详便难以察觉的伤痕掠过指腹,荡起了阵阵涟漪。
    秦桢不自觉地用掌心覆上纤细的指节,垂落在身侧的霎那间?对上了沈聿白抬起的眼眸,那双深邃不可测的眼眸深处,心疼之意呼之欲出?,她?抿了抿唇瓣,轻描淡写:“没数过,都只?是小伤而已。”
    轻如羽毛的语气落入沈聿白心中,他久久不语地盯着她?看了多?时,也没有错过她?下意识收起的手掌,便知她?受过的伤并?不像言语间?那般的不足轻重。
    这些日子他得空之时也会前往苏府观摩,技艺精巧且打磨玉石多?年的苏琛也会受伤,苏琛告诉他,做这一行的,手中不带点伤都不会自称是工匠。
    那时沈聿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桢。
    想着她?会不会受伤,受伤之时身旁可有其他人照料,越想心情愈发得低沉,想要下一瞬就出?现在她?的身侧,牵过她?的双手好好地看看手中的伤痕。
    这些日子,宣晖园中备好的各式药膏药酒愈来愈多?。
    秦桢浅笑着收回视线,垂下的手慢慢地交织环绕在一起,不知为何,她?不是很?想和沈聿白提起这个话?题,就好像再往下提上一分,掩盖在内心深处的涩意就会卷上明面。
    静坐了一会儿,席间?望来的目光愈发的直白,为了避免等会儿寸步难行,秦桢决定提前离席,只?是她?要走,沈希桥也没有打算再停留,是以便一同离去。
    还未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明若姑姑的呼喊声。
    秦桢停下脚步回眸。
    明若姑姑身边还跟着几位宫女,其中一宫女将手中的匣子打开双手奉上,里?面是一道面纱,见秦桢困惑不解的神色,明若姑姑解释道:“姑娘还是戴上再离去,外头都已经传开了,不少人在等着姑娘出?别院。”
    秦桢霎时想起三年前那位被围堵在家中的文人,微微蹙眉,取出?面纱,“多?谢姑姑。”
    见她?已经戴上,明若姑姑没有再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后又领着宫女们匆匆离开。
    戴好面纱的秦桢转回身,神色无奈地和上下打量着她?的沈希桥对视了一眼,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不过百来步外的门口,已经能够想到侍卫把守外的街道该是何种场景,她?的院落门口又是怎样的场景。
    沈希桥大概猜出?了她?不想被人打扰的心思,眼珠子转了好几转,流转间?瞥见她?身后走来的兄长?,道:“你乘坐哥哥的马车离去,不会有人胆敢拦住他的马车。”
    落后几步的沈聿白走近听闻她?的话?语,挑了挑眉。
    见状,沈希桥连忙解释了现状。
    越往下听,沈聿白的眉宇越深了几分,他眸光睨向欲言又止的秦桢,微眯着眼眸道:“我本是想撤走守在院落附近的暗卫,可你若是需要,可以再派几人守在院外,防止他人围堵在门口或是翻墙入院。”
    话?音落下,见她?似乎是在犹豫,沈聿白又道:“娘亲也会担心你的安危,就当?是她?给你派去的人手就行,他们只?会值守在院外,不会跟随你出?入。”
    秦桢没有不识好歹的意思,心知沈聿白此举对她?而言只?有益处没有坏处,只?是心中想着事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后也就颔首答应下。
    如今的情况下,再去寻找守院的护卫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而国?公府的侍卫训练有素,个个功夫了得,值守她?的小院并?非难事。
    离去的时候,秦桢也是坐着沈聿白的马车走的,为了不给她?压力,他甚至没有跟来,而是命鹤一驾驶马车送她?回去,自己则是骑马送沈希桥回府。
    尚未回到院落时,吵杂的人声驾着清风入耳。
    秦桢挥开窗棂帐幔探头望去,一眼就瞧见已经开始值守在院外的侍卫们目不斜视地巡视着,而汹涌的人群也不敢靠近院落,但?都等在了榕树外围。
    车舆停靠在院落门口时,喧闹的人声愈发的火热,呼啸而来的讨论声几近要将人影淹没。
    下了舆后,秦桢头也不回地往院中走。
    直到合上卧阁门扉,吵杂的喧闹声方才隔绝在外。
    秦桢早知公开身份之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是真到了这一日才知道过去都只?是想象,如今真实的情况要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上十来分。
    倘若不是有侍卫在门口把守着,院外的汹涌人群或许可以将这处院落踏空。
    “真的没有想到祁洲是位姑娘。”
    “别说你了,满京城都没有人猜到祁洲是女子啊,我曾经多?次在璙园遇到她?,也只?是以为她?是爱玉石之人,根本没想过秦桢就是祁洲。”
    “都说女子不如男,现下现实可狠狠地给了那群老顽固一巴掌,让他们好生看看哪里?来的女子不如男,如今京中除了苏琛大家,还有谁是能够与祁洲匹敌的吗。”
    不过十三四岁之龄的姑娘愤愤说着,惹得附近的人乐不可支地看着她?,笑容间?更多?的都是温和,而不是觉得她?的话?有甚不对之处。
    “苏琛大家对祁洲也是赞不绝口,欣赏之意溢于言表,甚至都超过了他自己的儿子。”
    “可别说他的儿子了,说着就让人生气,我要是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丢人显眼。”
    “以我对苏霄的一知半解,他不是什么气量大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与祁洲分庭抗礼这么多?年,今岁好不容易转变了些许心思,觉得可以与祁洲掰掰手腕,如今又遭受如此打击……”
    “他气量不大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杀了人不成。”
    众人闻言静了一瞬,不约而同地看向出?声的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就重新?讨论了起来。
    时间?越往后推移,坊间?关?于祁洲的讨论声就愈发得热烈,不是在讨论秦桢就是祁洲一事,就是在讨论长?公主?别院中发生的事情,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不过这些都与安静待在院中收拾行囊的秦桢无关?。
    身份公开的第二日,乔氏和周琬两人前后脚来了院中,秦桢也和姨母说好了要出?京些许时日的事宜,得到她?的首肯起就开始收拾外出?的行李。晚间?时,她?也和周琬约好了,届时她?先?乘坐马车前往城门口,再换乘王府的车舆离去。
    明日就要出?京,是以一早闻夕就出?门寻驶出?京城的马车,她?则是在家中确认是否还有遗漏的事物。
    此前从未离开过京城,秦桢对这趟行程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来回回确认了多?次行李,恨不得将院中的事物全都戴上,不怕带多?只?怕带少。
    这些年,闻夕和京中租赁车马的当?铺掌柜也称得上熟悉,出?院子不过两刻钟就已经谈妥了事宜回到院中。
    推开门扉静坐在树荫下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姑娘,细小的花朵随风扬落在她?的身后,这一幕甚是恬静柔美,闻夕不禁想起适才听闻的消息,不出?门不知情,出?了门她?才发现大街小巷都是在讨论自家姑娘一事。
    就连江家夫人一连七日前往国?公府与夫人讨论两家孩子婚事一事,京中也有不少人知晓,众说纷纭。
    有人说国?公府已经应下这桩婚事,是以江夫人才会一连多?日前往国?公府探讨姑娘和江怀澈婚期,也有人说国?公府对于这桩婚事并?不在乎,只?消看姑娘的想法。
    不论如何讨论,对于江夫人多?日前往国?公府之事,没有任何人反驳。
    而这一点,闻夕和自家姑娘在院中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听说的,仔细想来应该是夫人着意命人不准将消息透露叨扰了姑娘,在她?看来,这江家夫人未免也过于心急了些。
    姑娘如若真的和江家公子有缘,也不止于这几日,何故多?日前往国?公府。
    说得好听一些是讨论两家姑娘公子的可行性,说得不好听点都可以称得上是逼婚,也真真是不矜持。
    第72章
    “也不知苏霄如今作何想法,我若是他定是追悔莫及,这?宴会不参加也罢了。”
    “非也非也,我由衷地感谢他参加此次宴会。”
    “若不是苏霄,你我众人怕不是这?辈子都不知道祁洲到底是谁。”
    男子间对?视了眼,少顷过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三三两两地附和着此话。
    欢笑声?透过红木雕福禄寿屏风荡入楼宇顶层露台径道,驾着微风拂入男子耳畔,男子修长指节交叉随性搭于?露台阑干上,微垂的眼眸不知是在凝望着什?么,紧抿的唇梢掠着淡淡的笑意。
    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苏霄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眸,唇梢浅薄的笑不及眸底,这?时候,青瓷茶盏落地的咔呲声?一道接一道的响起,他循声?望去?。
    坠落茶盏铺前男子抬头,隔着幽长而又吵杂的街道,两人视线相撞。
    不多?时,一驾马车不紧不慢地穿过拐角,踏上出城的长道。
    苏霄望着车舆窗棂探头寻望的娇俏容颜,眼眸中?闪过一抹别有生趣的笑,转过身半倚着阑干看?了眼来人,扯下腰间的钱囊随手扔过去?。
    来人接过钱囊掂了两下,拱手笑着离去?。
    楼宇下的马车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影,踏上人烟稀少的街道朝着城门口跑去?。
    微风荡起窗棂珠帘,日光照射下斑斓珠子时而相撞时而分离,朝气蓬勃的余光穿透珠帘时不时地掠过眸光雀跃的秦桢身上,平日中?恬静的面容此刻已经被期冀取缔。
    坐在一侧的闻夕也被她眼眸中?的笑所感染,心下也不由得兴奋了几分,对?潮府这?个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地区充满了向往,“潮府锦缎是出了名的,都说一匹锦缎都需要?工艺最精巧的绣娘制上两个多?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秦桢闻言,垂眸掠了眼手中?的帕子,这?帕子就是用潮州的锦缎裁制的,她神色惬意地道:“这?回过去?,得空了可以去?瞧瞧。”顿了顿,想起件尤为重要?的事情,“你晨间过去?国公府时,可有再次告知姨母我们半个余月后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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