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解一时之需,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清然他们不也在想办法,让他出来,他都不肯。”
    “靠东郡?说好听叫一丝希望,说不好听叫杯水车薪。你觉得仅凭这东郡这弹丸之地,能起多大作用。把这里所有的土地都算上,能产多少粮食。还有这陆续涌来的难民,恐怕,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想得多,老得快。”
    “现在的情形,你能乐观得起来吗?”
    “为什么不呢?哭也一天,笑也一天。反正都这样了。如果哭丧着脸能解决问题,我就用浆糊把脸粘住,让他一直哭丧着。”
    长鸣还真是羡慕逯也的性格,天塌下来当被盖。他可做不到。他将目光投向公主于紫陌。公主还在笑着跟玉儿聊天。他能感到公主笑容背后的隐忧。他知道公主心中是担心着清然王子以及商国的。至于公主为什么在如此内忧外困的情况下,反将所有注意力都放玉儿身上?原因,他不得而知。玉儿少年在此时出现,也透着不寻常。他参不透其中的玄机。……公主有公主的做法,他有他的打算。离开辛国的时候,大王子嘱咐他,一定要保证公主的安全。如果这次商国真的难逃此劫,他会保护公主回国,不能让公主在这里受牵连。这是他早就下的决定。
    “那你就把脸粘上吧。”长鸣故作认真地讲。
    逯也把两根手指,放到两只眼睛的外眼角下面,用力往下一按。“这个样子吗?”
    长鸣被逯也的样子逗乐了。
    又一阵山风从山顶吹过。逯也一边扒着眼角,一边用力抽了抽鼻翼,“湿气好重,难道真的要下雨?”他说。
    长鸣闭眼,侧头,感受着山风,又睁开眼睛,观察天空的情形。确实是山雨欲来的征兆。这几天天气一直很好,他们出门时,也是阳光普照。他没想到会变天。长鸣暗怪自己准备不足,忽略了山中气象多变的特点。他忙下马,走到公主马前,对公主说:“公主,看天色,应该是快下雨了。长鸣告罪,没有带雨具出来,是我失职。”
    “没关系。”于紫陌说。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山中没有遮蔽之处,如果让公主淋了雨,长鸣难辞其咎。”
    于紫陌点头,“不过,看情况,恐怕我们还没下山,这雨就会下起来。”
    “那该如何是好?”长鸣凝眉,有些着急。其他人到无所谓,可是公主身体弱,是不能淋雨的。还有青瑶,这个季节依然寒冷,如果淋湿了,一定寒凉彻骨,青瑶是女子,也一定受不了的。
    “那肯定是怎么都不好了。”逯也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捋了自己的一绺头发出来,斜眼看着头发在风中摆动,“山风是从东北方吹来的,我们从西南面下山。西南面的山坡立壁较多。如果真的下雨,我们便找一处背风的岩石或者土坡躲一躲。”
    逯也的话有道理。长鸣看向公主。
    公主于紫陌微微一笑,没有反对。
    长鸣按逯也说的,让四个侍卫走在前面,公主、青瑶、玉儿、林湘在中间,他和逯也殿后。一行人从山的西南坡往下走。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往下压得越来越低。风中的水汽也越来越重。下山的路还算平坦,但风中的水汽让原本干涩的山路变得有些湿滑。这让他们下山的速度与上山时比,缓慢了许多。
    天色变幻得很快,他们还没走到山腰,玉儿便指着天空,对于紫陌说,“雨”。于紫陌让众人停下来。“雨这就要下来了,我们躲一下。”她说。
    山腰处有几棵粗壮的大树和岩石能稍微避住几个人的身体。长鸣让公主和青瑶站在岩石下,将自己外面罩身的长袍脱下来,也让逯也和侍卫把身上的长袍脱下。如果风雨过大,他们要用衣服和身体遮蔽公主。以确保公主身上不会沾到一滴雨水。
    玉儿跟在于紫陌的身边,站在微凸的岩石下,看着长鸣等人的一举一动,好像觉得很有趣。
    众人刚刚站定,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地从天上落了下来。开始还一丝一豆地看得分明,渐渐的便连成了一片,变成晶亮的水瀑。
    众人虽然站在背风坡处,有岩石和树木抵挡,但仍抵不住强劲的雨势。长鸣等人举着连在一起的长袍,已经湿透了。
    于紫陌站在岩石下,泰然自若,好像并不担心近在咫尺的冰冷的雨水。玉儿陪在于紫陌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越发觉得有趣了。
    雨水已经穿透了一件件长袍,低落在于紫陌的脚下。
    长鸣的身体被冰冷的水包裹着,心中却焦急如焚。雨势这般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再这样下去,肯定要淋着公主的。
    玉儿低头,看着落到脚边的水滴,眨了一下眼,把一根手指伸到眼前,好像要做什么。于紫陌看到玉儿的动作,抬手抓住他伸出的手指,轻轻地摇头。
    玉儿一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于紫陌。
    于紫陌松开手,为玉儿拂去飘到他额前发丝上的雨水。“放心。”她悠然地说。
    玉儿放下手,眼睛弯了下来,慧黠闪亮,他明白了。
    近在咫尺的逯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喂,你们不要这么温馨好不好,我们撑得很辛苦的。”这凄风苦雨的,玉儿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把眼前人都当空气,只顾讨好王妃。心中不过。
    玉儿用无辜的表情对着逯也,靠公主于紫陌更近了。
    “你……”逯也咬牙切齿。
    “举好你的袍子。”长鸣对逯也命令道,“你有空贫嘴,不如赶快想想办法。”雨再这么下下去,袍子就没有用了。
    “我都这样了,有办法早想了。”逯也甩了一下湿淋淋的头发,吐出流进口里的雨水。
    长鸣也吐出了流进嘴里的雨水。是啊,该怎么办呢?就在他绞尽脑汁,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你听到了吗?”长鸣轻松问逯也。
    “什么?”逯也挤着眼睛上的雨水。
    “马蹄声。”长鸣说。
    “这种天气下的雨,马也会冷,自然会跺蹄了。”逯也回头,他们的马在雨中不时抖动着身体。
    “不是我们的马。”长鸣说,“马蹄声是从山下传来的。”
    “雨这么大,谁会骑马上山。野马啊。”逯也的声音跟着马一起颤抖,“你是不是被冻得幻听了,雨声吧。”
    长鸣又听了一阵,仔细分辨,很肯定地说:“不,我很确定,而且不只是一匹马,这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大家戒备。”
    长鸣的声音刚落,一个高大的黑影顺着雨瀑无声地落到了他们跟前。
    “什么人?”长鸣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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