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尤其的不正常,特别是在面对吴肖单给你的劝告提到了你爸的时候。"程麓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症结所在。
    "我……"谢染晦涩的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爸爸"这一词对他的意义。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爸爸"这个词对于谢染来说都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他的父亲是存在于家中佣人私下窃窃讨论时毫不避讳的那句"先生;是母亲背过身时紧紧皱起眉头的那抹愁绪;是难得回到家中却为整个家带来窒息压抑的阴云。
    任何与痛苦、黑色、掌控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勾起谢染对他父亲的联想,为此谢染特意做过心理疏导,只为将这份联想永远的从自己心中除名。
    后来随着那份治疗的深,入,谢染最终悲哀的发现自己正在逐渐成为下一个"谢任深",敏,感多疑控制欲,望强烈之类的品质开始在他的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他俨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翻版。
    所以当顾知毫这个变量出现的时候,谢染这个稳定的核反应堆开始出现质变反应,而最近失控的生活和今晚吴肖单的一句话则是加速了这场核变发生罢了。
    严格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幕后的推手,但是真正的凶手却直指谢染和那道幽灵谢任深。
    程麓看着谢染欲言又止的模样,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提及的过往,便也再没有继续追问。
    车内的空气陷入凝滞固塞,铺天盖地的雨幕和雷声仿佛是要把人间给活活湮灭一样,夏天的尾巴就这么轻轻扫过最后一个雨夜。赶在初秋的凉意正式到来之前,陆清宇就这么一路把顾知毫带回了自己家。
    开门的是陆奶奶,说来也巧,平日里总是早早睡觉她今天却像是心里有预感似的,总感觉睡的不是很踏实,最后索性在客厅等着尚未归家的陆清宇。
    "你和小毫怎么浑身都是土啊?"心疼的迎过陆清宇和顾知毫,陆奶奶关上门来细细察看了一番:"哟,怎么紫了?是不是磕着哪里了啊。"
    "没,没什么,就是他喝醉了,然后……然后我扶他的时候我们俩跌了一跤。"
    陆清宇支支吾吾的说辞怕是连瞎子都能看出来有鬼了,陆奶奶却浑似没在意:"你去洗澡吧,我给你们煮点醒酒汤。"
    "嗯嗯!"好像一道赦免死刑的圣旨,陆清宇忙不迭的走进了浴,室。
    温暖的热水很快给镜子铺上了一层热乎乎的水蒸气,陆清宇用手指抹开一片干净的区域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除开程麓被逼到不得已才给予的几拳回击,陆清宇浑身上下除了那满身的尘土骇人了一些别的没有一丝大碍。
    仿佛是要证明程麓对自己有"非分之想"那一点不过是一场白日里的意,淫一样,陆清宇不甘心的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结果依旧如初。
    呆立在镜子前的他看着水雾重新爬满镜面在上面结满一层厚厚的"霜",神情迷惘的看不出心中思绪。
    直到洗完澡陆清宇都没能理清自己目前对于程麓所持的态度:他对程麓本是纯粹的厌恶,恨他对自己做了那些事只为羞辱和离间,厌恶他利用自己父亲的死亡来一步步引诱自己走进这个他亲手布置的诡局,厌恶他因为自己的一些利益就随意抹去了另一个人的生命和希望;随着抽丝剥茧的事件逐渐明朗化,他的心底也跟着对程麓开始发生一点点改观,但这压根不足以颠覆他对程麓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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