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响起,两方人马挥舞着法器如潮水一样向彼此涌来,韩阳感觉一股阴风吹来,汗毛竖了起来,再眨眼他和一名鬼战斗了起来。
    最开始大脑一片空白,慢慢地,他才感觉到了周围叮叮当当的响声,以及入目的如火星一样闪烁的蓝光。
    韩阳将可怜的一点【灵性】挤牙膏一样用在挥出的兵刃上,用在防御可能受伤的手腕上、胸口上。
    他一边战斗,一边努力配合自己的队友,上前、后退、挥刀、进攻,他严格按照操练那样做的去执行。
    然而,轮到队友为他抵挡的时候,队友胆怯了,不肯上前,他被鬼砍了一刀,忍不住惨叫一声。
    身体完好无损,但神魂被伤到了,他感觉到头疼欲裂。
    就在这时候,手忙脚乱的队友受到了威胁,他拿刀冲了上去帮忙,队友显然没想到他还会帮他,非常感动。
    “对不起!”
    “没关系。”
    这句话,他也是希望妈妈这样对他说的。所以他原谅了队友,希望有一天妈妈也可以这样原谅他。
    因为这句话,队友非常信任他,拼命去保护他,也弥补自己犯过的错。可惜韩阳的瘸腿影响了他的移动,这次他来不及救队友,队友被鬼杀了。
    他抱着队友红了眼,“对不起——”
    “没关系——”
    队友笑着轻声道,就在他怀中化成了烟雾不留任何痕迹。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呆呆地看着空空的怀里,他怒了,对周围的鬼充满了仇恨,是它们杀死了自己的队友,他拔刀上前杀,完全忘却了自身的安危。
    心态有了变化的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他们的队友,经过一段时间厮杀过后,大家都在全力出手。
    人是这样,鬼也是一样的。
    王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仇恨就是这么慢慢积累的,但他无力阻止,只有等到他们彼此厌倦这种杀戮为止,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高月异常冷静,她目中碧绿的魂火注视着这一切,对于死亡充满了漠然。在某一刻,她挥动了手中的旗子,号角响起,时间到了。
    同时,南宫春也敲响了锣,大声喊道,“时间到!”
    双方如潮水一样退去,然而韩阳还在拖着一条腿向前冲杀。
    “韩阳,回来!”
    “回来,韩阳!”南宫春大喊,“将他拉回来!”
    对于后面队友喊他,他听不到,如果不是自己犯错爸爸就不会死了,如果自己不拖累队友,队友不会死了,他充满了内疚,只是想着报仇。
    忘川鬼这一方看着时间停止了,韩阳还杀了他们的队友,众鬼怒了,乱刀将韩阳砍死了,他倒在了队友拉他的身边。
    “不要——”
    南宫春看到韩阳倒下,想要解救来不及了,她冲过来刚好抱住他倒下的身体,他双眼无神已经认不出人来,流着泪喃喃地道,“妈——妈,对不起!”
    南宫春抱着他哭着说,“没关系!”
    韩阳笑了,然后和队友一样化成了一缕烟雾消失了。
    天夏会的人怒了,经历过杀戮的他们彻底激活了血性,他们又要冲过来报仇却尚慧阻拦住,“你们都想干什么,给我滚回去!有一说一,韩阳他违反了约定!”
    南宫春提着法剑站起来,她凝望着对面的干爹王明,他可以阻止的,然而他并没有阻止,这一刻,她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他们真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刻,她特别的清醒,心湖如海不起任何波澜。
    高月冷哼一声,带着众鬼如一缕青烟一样消失在了战场上,只留下了天夏会的人,南宫春回过头,看着个个脸色苍白的会员们,她第一次感觉是那么心痛,她在医院面对病人离开微笑送别,却在队员们死去的时候,做不到无动于衷。
    尚慧已经统计出了人数,三百人死去了十人,算上韩阳,“会长,对方死得比我们多,至少有十名鬼卒死亡,韩阳一人就杀了三个。”
    “会长,我们应该给韩阳立纪念碑,他是英雄!”
    身后会员纷纷鼓动,他们都看到了韩阳的舍生忘死。
    “够了!”尚慧制止了众人,南宫春沉默地带着众人走出了峡谷,她们看到了冬天落日,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冰冻的大地上,显得那么凄美。
    队伍沉默而行,回到忘荒村,坐在大巴上,所有人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看着空荡荡的几个座位,有些人永远离开他们了。
    车辆缓缓地启动,一路沉默地飞驰,快入城的时候,南宫春道,“挂白幡吧!”
    跟来的天师宫的人不同意,“对方死得多,我们胜利了,这是一场大胜利,首战圣战告捷!挂彩旗!”
    南宫春道:“将他们给我扔下去!”
    不用众会员动手,天师宫的两人慌忙跳下了车,不敢惹众怒,暗骂南宫春傻逼。
    一条条白幡飘扬而起,与天夏会会旗一同飘扬。
    车辆刚进入城中,就被围观的人群堵住了,车辆只能缓缓前行。
    “白幡,应该死了人了,不少人!”
    “不对。去的时候满满的,回来也满满的,应该没死多少人。”
    砰——
    吴心推倒牌露出了笑容,“运气好,终于赢了一把,给钱给钱!”
    众人将钱扔给她,这时候听着大街上的吵闹声,他们看到一辆辆大巴车过来,上面挂了白幡。
    “这是哪里死人了?”
    “这是圣战,天夏会出去和鬼打架去了,看样子死了人。”
    “关我们什么事,打牌打牌!”
    吴心忽然想到便宜儿子好像参加什么圣战的,她突然心烦意乱,推倒牌,“不打了,不打了,回家吃饭!”
    一把抄起桌上的钱就走。
    一个男的拉住她,“不打不行,赢了怎么能走?”
    吴心一甩手,“滚——”众人感觉被一股寒风一样冻在了原地,没人再敢阻拦任由她离去。
    因为车速慢,她追上了车,拍打着车,“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儿子韩阳,瘸腿的韩阳?”隔着玻璃,没人能听到她说什么。
    直到南宫春抬头看到了她,她觉得女人有点奇怪,她跑着的姿势僵硬,像是膝盖不会弯曲一样,她打开窗户。
    “有没有看到我儿子韩阳,瘸腿的韩阳,他也参战了。”
    “对不起,夫人。”
    南宫春让车辆慢下来,吴心问,“我儿子韩阳呢?”
    “他作战身亡!”
    “死了?”吴心不敢相信,脸上僵硬地笑着,“怎么可能?”
    在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吴心回到了家中,看着锅里热的饭菜,她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看到了信还有保险单。
    看完信,吴心叹口气,忍不住怒骂:“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蠢货,不让你成为天师你非要成为天师,不让你去参战你非要去参战,你想求得妈妈的原谅,可你妈妈从来没责怪过你啊。一切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吴心将信和保险单扔到了一边,把饭菜扔到了垃圾桶里,她坐在化妆镜前,擦掉妆容,一具腐烂的尸体一动不动地坐在了那里。
    在尸体旁边是一个有几分相似的女鬼。
    “他死了,我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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