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呕意愈演愈烈,冷汗爬满全身,将到极限之时,顾思远的呼唤犹如一缕光亮划破满目的黑暗。
    “吐……”生理性的眼泪滑落,林乐予充满水雾的双眸无助地朝前望去,捂住嘴巴的双手抖得厉害。
    顾思远拿过一边的垃圾桶,还没来得及去扶林乐予,那人便上身一挺,侧着头呕了出来。
    完全没有消化的粥混着血丝吐进垃圾桶里,顾思远心里疼得厉害,开会的时候那人连翻身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忍了多久,吐得直抽抽。
    即使是这样林乐予也注意着不吐脏别的地方,特别避开了他扶着垃圾桶的手。
    顾思远看到了血丝忍不住皱着眉,整个人看起来严肃极了,他一边帮人拍背顺气,一边哄着,想要尽力放松语气,可却因为过于担心,紧张的神情显得突兀。
    林乐予歪在床边,被他轻柔地抱进怀里躺着,用温毛巾擦干净嘴巴后便开始帮人揉胃。
    手下冰凉的胃腹还在突突地跳,林乐予难受得大喘气,依旧滚烫的额头顶在顾思远的胸口难捱地蹭了蹭“呃…”
    “哥哥……”他紧紧攥着顾思远的衣角,无力闭合的双眼眼睫濡湿“我不是故意打扰的……”
    他咳了一阵,脸色更加惨白“我……我下次……”
    话还没说完,顾思远便将那双泛着紫绀的唇吻住,心疼的泪滴在林乐予的脸颊,喉间哽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唇间的触感让林乐予找回微弱的意识,浑身病痛折磨使他没法陷入沉眠。
    心脏很痛,连带着整个左臂,肩背也疼痛难忍,他不敢说,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泡影,轻轻一碰便悉数破灭。
    “小宝没有打扰哥哥,小宝很乖,哥哥知道。”顾思远轻哄着。
    咳嗽声伴随胸腔哮鸣音残忍地让他薄如纸片一般的身体承受着,顾思远眼看着他开始出现哮喘的病症,立即将枕下的喷雾拿出来,让他含住吸药。
    “咳咳咳……嗬……咳咳……呼……咳咳咳咳……”
    顾思远托住他的后脑,熟练地指导他吸药呼吸“乖,哥哥在,慢慢呼吸,不着急。”
    反复吸药三次后,林乐予才勉强喘过一口气。
    此时他的所有力气彻底消耗殆尽,氧气面罩被重新扣在脸上,林乐予艰难地汲取高浓度氧气,紫绀的指尖颤抖不止。
    那一小片衣角被他手心的冷汗浸湿,林乐予固执地攥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哥哥……别走……”
    第67章 归林
    林乐予睡梦中不安,始终攥紧那一点衣角。
    只要手中的衣料被扯动,林乐予便会皱着眉头粗喘一阵,氧气罩上被带起一片雾气。
    相比呼吸困难,因肺部炎症而引起的呛咳更让人揪心。
    脸上因为高烧聚起的绯红血色尽数褪尽,每咳一声林乐予都好似痛极,身体不受控地往顾思远怀里缩,另一只手发着抖按在心口。
    顾思远脸色很沉,他小心地搂着人半躺在加大的病床上,将自己的手伸进那尽是冷汗的手心下,仔细温柔地揉着。
    “乖宝,慢慢呼吸,轻轻地咳。”哪怕林乐予昏睡着,不一定听得进,顾思远依旧耐心地哄着指导着。
    病态的心脏隐匿在薄薄的胸膛下微弱地跳动着,顾思远不敢施力,只是先将心口附近的皮肤揉热,再用周含瑞教他的手法,自下而上地推按。
    林乐予难受到呻吟,出来的声音却微弱沙哑,像是潜意识里刻意压着,唯有疼出来的眼泪止不住似的流。
    睡梦中最易流露出脆弱。
    顾思远手下动作不停,细细按摩十五分钟后,林乐予的神情看上去终于放松了些。
    可顾思远依旧不敢懈怠,他将人慢慢地侧过来抱好,探到后心口处揉按许久,等到林乐予指尖的颤抖止住,顾思远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让他好睡。
    林乐予像是舒服了些,本来紧绷的身体松软下来,被顾思远稳稳托抱住,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两小时后他发了一身汗,额头摸上去不那么烫手,只是还在低烧。
    顾思远这边挪不开身,于是便打电话叫来周含瑞,帮忙打了盆水,沾湿毛巾。
    周含瑞叼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悠闲地站在一边看着顾思远帮人擦去额头脖颈上的汗。
    于是,在顾思远旁若无人似的低头轻吻林乐予额头和耳垂时,周含瑞一口气哽住,狠狠咬碎了糖。
    顾思远将手伸进被褥里摸了摸他的脊背,抬头道“身上也汗湿了,要换。”
    他调高了病房里的温度,先剥开林乐予攥住他的手,再帮他脱去上衣,随后用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过苍白的皮肤。
    “唔……”林乐予皱眉,空掉的手心令他恐慌,心脏再次泛起剧烈的痛意,令他忽略地上身皮肤上的触感,葱白的手指徒劳地弯曲两下后缓慢挪动到大腿外侧,再次狠掐下去。
    顾思远以为他冷得抖,于是加快了擦拭的速度,在周含瑞的帮助下帮人替换了上衣。
    可当他掀开被子时,却发现林乐予的手狠掐着腿侧,指尖用力到发白。
    顾思远瞬间变了神色,急着握住林乐予的手。
    林乐予病重,哪怕是发了狠,劲也大不过顾思远稍稍使力,让他很轻易地将其掰开。
    “呃……咳咳……”林乐予一颤,突然咬住了下唇,不过几秒便出现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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