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人肉相接战了,南州君就派出了他的重头方阵,重甲骑兵方阵。
    配有重重的盔甲的马匹驮着配有重重盔甲的骑兵,他们手持长枪,只管纵马向中州军的步兵冲击,马蹄踏过之处,长枪所过之处,一片片步兵倒地,哀嚎不止。
    后面的南州步兵赶紧切入,给予已经打散打残的中州步兵方阵随之重击。
    中州没有重甲骑兵,兵力、装备、战法,都是南州占了上风,这场面就是单方面的杀戮。
    蒙城上的北郡战士有的紧紧握了拳,不战不退,我们千里奔袭来这里干什么?在城头找个观战席么?士兵愤慨问将军,将军愤怒的问花溪,花溪坚持,不战。
    蒙城北门,远离战场的另一端,十辆满载的马车急急的逼近了。
    北门上还留守了几个兵士,这时候往马车前射了几支制止箭,为首一车的马匹吓得惊立起来,这时候兵士,能看清马匹戴着奇怪的布料掩住了口鼻,十辆马车虽然装的十分膨胀,但车辙却压土不深,似是不重。
    兵士喊话:“你们是什么人?蒙城守城战中,封闭城门,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如若上前,一律射杀。”
    只见车上跳下一个清瘦的青年人,向城上喊话:“麻烦通禀一下花溪大人,我是他的旧识,曾领廷尉府主簿的萧雨歇,运送的是重要军姿,不可耽搁,请让我与他一见,自会说明。”
    城上兵士又怕有诈,又怕错退了物资,交头接耳一番,还是让萧雨歇原位等待,他们派一人快马去通传。
    花溪听到愣了一下,这蒙城真热闹啊,打仗之间,大家不是纷纷远离,而是纷纷奔赴。
    虽然城下热闹,但城上反正清闲,他让北门放了小门,带萧雨歇进来。
    花溪打定主意,先听听他说什么,然后他是逃犯,是君上要拿捏秦梵音仙君的人质,最好这次趁机,把他和扶风行一起囚了,秦梵音这样的人物或许君上对她有特有的用法。
    萧雨歇在城头,看着下面的战局,强压心智,不去想惨烈,只是分析果然战局,和姜江预测的十分吻合。
    见花溪也到了城头,萧雨歇忙说:“花溪大人,战况紧急,长话短说,我带来的物资,麻烦城头播撒,能破了南州现在的打法。”
    “我为什么要破他们现在的打法?”
    萧雨歇依然看到城门不开,城头军不助力,已经明白了几分武鸣琅和花溪壁上观斗、坐收渔利的想法了,心中不禁哼了一下。不是一路人,话多说无益。只是要速解当下战困。
    他说道:“花溪,我当下关心的是怎么救中州将士,你关心的应该是怎么绞杀南州军队,毕竟城下残存的每一个南州兵,将来还是要攻蒙城,打中原的,今日不死的南州兵都是你的敌人,你此刻看城下的局势,南州铁蹄步甲,仍黑压压一片十万之众,你可有胜他们的后手?”
    花溪心想:“没有”,但他不肯承认,只是静听。
    萧雨歇继续说:“战南州,这一点,此一刻,我们是一致的。此番我要求你的襄助战场,不需要你开城门,就可以坐收战果,又有何不可?”
    如果能在此战中多消耗一些南州兵力,确实于君上有利。
    花溪让萧雨歇说说他带来的物资和使用计划,听了听,他觉得确实是个好计谋。他嘴角笑了一下,令手下捆了萧雨歇,扔进关扶风行的城楼里,暂做关押。
    一队兵士被派去去北门押运萧雨歇带来的十车物资。
    城楼里,萧雨歇被扔了进来,他知道自己肯定进了蒙城就没得走了,但没有想到却能在此处遇了扶风行,一愣,一阵心疼。
    扶风行满身的衣服没有几处完整的,一身的血污,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扶风行见了萧雨歇,在地上又强烈的扭动起来,塞住的嘴巴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萧雨歇也在地上扭动身体,一面去接近扶风行,一面还说:“你放心,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了,物资已经给花溪了,他应该是同意了,剩下只看老天了。”
    扶风行更灵活一些,扭动着一点点靠近萧雨歇,继续“呜呜”。
    萧雨歇继续说,眼里已有泪水:“城下惨烈的很,即使拖上一时,可能也不会扭转战局,这里可能是咱们的葬身之地了。”
    扶风行摇头,高声“呜呜呜”起来。
    这时两人在持续的挪动中,身体已经面对面接触上了。
    萧雨歇张开嘴,咬住扶风行嘴中的封布,拉了出来,两人的嘴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萧雨歇松口,将封布扔到了一旁。
    扶风行活动了几下已经痉挛的咬肌,大声埋怨道:“你写个信放下就跑不行么?非要自己送来。”
    “放下就跑,劝不动花溪怎么办,劝人还得见机行事。”
    扶风行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是对他的自投罗网又气不过。
    他忙交代自己办过的事情:“我杀了武鸣琅了,但是他又活过来了。”
    萧雨歇:“他也是仙人?那怪不得他样貌不老,也怪不得花溪还肯守在蒙城。”
    扶风行急急的说:“花溪也是仙人。”
    萧雨歇又是吃了一惊。但,此刻城下已焦灼如此,怕是这些重大的信息也没什么用了。萧雨歇不禁想起周崇硕,他如果知道他不惜叛国放入南州军要杀的武鸣琅是杀不死的,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后悔?
    想起周崇硕,他想起了秦梵音,说道:“梵音去临江,有十日了吗?”
    扶风行:“十一日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都在强烈的担心里,如果此行不顺利,梵音虽然不死,但是人能吃的苦她可是一项也落不下。
    半晌,扶风行开口了,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萧雨歇:“不管怎样,总比和咱们都困在这里等死强吧。”
    萧雨歇点头。
    他从半敞的窗户去看,天上染着一层腾起的黄沙,呈现一种灰黄的脏蓝色,夏日,没有一丝丝风。
    他忧心道:“夏天不该有北风,希望老天给这些忠勇的将士一点儿怜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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