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四人吃罢早饭即在西市一路闲逛。成都西市十分庞大繁荣,陶器工坊、布坊、铸造坊、木匠坊、食铺、酒楼应有尽有;买卖商户、市官税吏往来不绝。小姑娘和公主一路走一路吃,不过半个时辰已然撑得再也吃不下去了。
    众人一路在锻造工坊转悠,司马青史忽地进了一家铺子,三人也跟着进去。
    一个穿着厚麻裙的管事迎上来道:“各位买些什么,随便看看。”
    司马青史道:“可有上好的锄头?”
    那管事领了众人到一排农具架前,只见木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样式的锄头。
    司马青史随手拿起一把锄头,在手里掂了掂道:“这个锄头并不是青铜所制,不知多少钱一把?”
    那管事伸出大拇指道:“先生高见,这些锄头都是生铁所造,比之青铜所造更加锋利坚韧,价钱跟青铜锄头一个价,五十钱一把。”
    李左车在旁忍不住道:“五斤生铁才值得一斤青铜,如何你这生铁锄头却跟青铜锄头一个价?”
    那管事道:“不管是生铁所制还是青铜所制,只要锄头好用就好。我这锄头比之青铜锄头锋利而耐用,按理应该比青铜锄头卖得贵,我家初到成都开设买卖,东家为了多卖一些,才跟青铜锄头卖一个价。我铺中还有许多铁犁,也是跟青铜犁一个价,在成都这地方,我这个铺子的铁锄和铁犁是卖得最好的。”
    司马青史道:“你家的铁锄为何比别家好?”
    那管事面露骄傲之色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东家乃是临邛卓氏,东家在临邛寻得铁矿,炼出来的精铁比之别家结实耐用得多,我们在成都开铺子不过一年,已经是成都生意最好的工坊了。”
    司马青史大喜道:“莫非是那个从赵国徙来的卓氏么?”
    那管事惊道:“我东家徙道临邛不过四年,先生居然知道我东家来历。”
    司马青史道:“早闻晋阳卓氏炼铁之术天下无双,晋阳城破之后卓氏徙到蜀中,想不到仅仅几年时间,又开始炼铁了。”
    那管事显然对东家炼铁之术十分崇拜,闻言十分高兴道:“先生既知卓氏炼铁之术天下无双,我这个锄头和铁犁卖青铜价,不过分吧。”
    司马青史道:“这个价的确不贵,不知店中可有刀剑?”(战国时期并不禁止民间刀剑铸造和买卖,只是不能制造弓弩、甲胄和长矛等战场上使用的重型兵器和防具,秦王政统一六国之后收天下之兵铸金人十二,有可能开始禁止民间铸造兵器。)
    那管事把众人引入另一个茅屋之中,只见兵器架上摆放着许多刀剑,司马青史提起一把长剑,疑惑道:“你铺子之中农具多是铁制,为何这刀剑却都是青铜所铸?”
    那管事面露为难之色道:“东家言道精铁打造农具最好,打造刀剑并不适合。”
    司马青史看那管事脸色便知那他并未实言,也不多问,又在铺中转悠了几圈,买了一柄青铜长剑而去。
    四人又在大街上闲逛了两个时辰,小姑娘和公主各自买了一些当地的饰品拿在手中把玩,申时之前进到一家饭店吃饭。
    饭店甚是宽大,此时天色尚早,店中并无几个食客。司马青史在二楼挑了个临街的八仙桌坐下,四人点了几个小菜慢慢吃。
    小姑娘靠近司马青史道:“老爹,那两拨人都去那个卓氏的铺子询问过我们,然后又各自散了,现在在楼下转悠,感觉前面那拨人发现了后面那拨人也跟着我们,估计他们都在彼此猜测呢。”
    司马青史道:“且由着他们,只要他们不对我们动手,就不要管他。”
    小姑娘道:“老爹,你说是不是秦王又派人来了,看来你给我们变换姓名,甩不掉他们啊。”
    司马青史道:“秦王并未对我们有所隐瞒,应该不会暗中派人来跟着我们。”
    小姑娘道:“难道是李斯那家伙还不死心,又派人来了。”
    司马青史道:“不会,李斯两次下手都失败了,尤其第二次我们展现出随时可以杀他的实力,他必然不敢再派人来。李斯这人虽野心极大,又心狠手辣,却十分怕死。我既已放话他若再对我们不利,必然杀他,他必然不敢再来。”
    小姑娘思索半天,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会跟来。
    公主道:“小姑娘妹妹,管他是谁呢,有你这天下无双的功夫,我们还需要怕谁;让他们跟着好了,前途之中若是寂寞了,还可以拿他们练练手。”
    四人已经吃了一小会儿,那两拨人见店中人实在太少,也不敢跟进来,只是四散在店外隐蔽之处观察。
    李左车道:“先生为何对卓氏如此注意。”
    司马青史轻笑道:“你道我们到巴蜀之地来,是干什么的?”
    公主轻笑道:“我们不是去寻巴寡妇清么?”
    司马青史摆摆手道:“非也非也,那巴寡妇专产丹砂,那是炼丹之人所用之物,如何能用来做马镫和枪头。马镫用青铜和精铁铸造皆可,枪头却非精铁不可,我到蜀中来,本是来寻卓氏的。”
    三人皆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司马青史居然对所有人都撒谎了。
    小姑娘道:“老爹,你最近骗人的次数有点多了。”
    司马青史道:“马镫和枪头对武安君来说至关重要,无论秦国还是关东诸国乃至草原群雄,在武安君军中必然有谍者。我若是直接说出来寻卓氏,只怕秦人早就知道了,如今天下之人只怕都等着我去巴郡寻巴寡妇呢,我却悄悄到临邛去寻卓氏。”
    公主撇撇嘴道:“先生如此多诈,我却要小心提防你,莫让左车被你骗了去。”
    李左车道:“我们连番变换姓名而行,依然被人跟上,只怕前往临邛也难以摆脱。”
    司马青史轻笑道:“你们可知为何我们如此容易被人盯上?”
    三人思忖良久不可得,公主道:“莫非小姑娘妹妹和我长得太美,让人一眼认出了?”
    小姑娘翻了翻眼道:“公主姐姐,你自己美好了,我可没你这么自恋。我猜大概是我的大白高大威猛,十分显眼,所以被人盯上了。”
    司马青史道:“小姑娘说对了一半,我们被人轻易盯上,主要就是因为这四匹马。南人乘马者极为稀少,所以我们无论走在哪里都十分显眼,秦王及秦王身边的人想要查知我们在何处,十分容易。”
    小姑娘道:“那怎么办,我可不愿意抛下大白自己走了。”
    司马青史道:“我们先搞清楚跟着我们的两拨人到底是何人,然后把马留在客店之中,让赵商帮我们送到江州去即可。”
    李左车和公主所乘之马本就是随意挑选的军马,并不十分珍贵,只有小姑娘的大白深得小姑娘之心,不忍丢弃。小姑娘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得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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