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此时刚过寅时,月宁、暗一等人准备出发,郭川柏站在正门口正打算送二人。他们远远便听到言梓谦的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叫声。暗一在马车外微微怔住,看向大门,“是庄主……”
    暗一还未说完,月宁撩开马车帘子,笑着问:“翌哥哥,我们何时出发?”暗一犹豫着要回府看看,“可庄主……”
    月宁却正色道:“有暗卫和郭神医在,若不快快赶路,入夜之前怕是要在荒山野岭过一宿了。你知我的伤……”
    郭川柏刚刚想要回到府内一探究竟,闻言又将步子迈了回来。他走到马车旁边,低声对着月宁说:“庄主的毒……”
    郭川柏还未说完,便见月宁娇娇一笑:“庄主大仇尚未得报,上天仁德,先生定会想出法子,救庄主一命。”
    郭川柏不再多言,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交与月宁,“这是前朝宫里的方子,你日日叫人涂抹于背部伤口之上,定不会留下疤痕。”月宁将小瓶打开,闻到瓶中传来阵阵馨香,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她将小瓶仔细放在里衣之中,“宁儿谢过先生。”
    郭川柏走进院子时,院内跪了一地的人,一只穿肚兜的女子披头散发的跪在最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啜泣声。言梓谦的脸色阴沉的坐在屋内,虽看似淡定,可拿着杯子不停抖动的手却出卖了他,杯盖与杯子间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扰人心焦。言梓谦终于忍不住,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向衣衫不整的女子,“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要你们号丧!”女子的哭声陡然停下,把头压的更低。郭川柏走进来时,便看到满院子的凌乱。
    言梓谦见郭川柏过来,忙命人退下,女子慌忙站起来,想跟着众人退出小院,言梓谦对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飞身到女子身后,伸出手,一下子扭断女子的脖子。
    言梓谦关上房门,脱掉罩衫,拉开亵衣,鲜红的疱疹布满整个胸膛显得无比恶心,言梓谦死死的拉住郭川柏的胳膊,眼神中不由流露出惊恐之色,“郭,郭伯伯,你不是说这是慢性毒吗?为,为何一晚就……”
    郭川柏将言梓谦拉到小榻上,细细的把起脉来,半晌,拉下言梓谦的衣袖,一脸凝重的坐在小榻的另外一边。言梓谦见郭川柏不言语,便心知就连他也没有把握解了此毒,不禁抖的更为厉害。“郭伯伯,郭伯伯,您定要救侄儿的命啊……我,我尚未为家祖报仇,还是罪臣之名,此时若死了,我王家便是真真断了后了!”
    郭川柏看着言梓谦满脸惨白,头上冷汗涔涔,他突然想起当年王文翀在沙场之上,大敌当前仍不改颜色的模样,暗暗摇了摇头,“庄主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
    言梓谦却不放心一般,继续拉着郭川柏的手说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郭川柏只将一小瓶药放在桌上,便走出屋内。他身后言梓谦连滚带爬的拿起桌上的药瓶,细细的将药粉洒在脓疱上。
    郭川柏慢慢的走在院中,看着这别院内精致的一草一木,忽然大笑出声,而这笑声,渐渐低沉,渐渐又变成哽咽之声……
    宁王府内,丫鬟正在为宁王整理衣衫,小厮拿着一包奏章立于宁王身侧。突然,一侍卫打扮的男子走到屋内,与宁王附耳低语几句,宁王脸色陡变。“着人去追,若好言相劝不听,就休怪本王狠心了!”
    陈府,陈帛展站在自己院内的练武场,一柄软剑被他使得虎虎生风,他本已打完一套剑法,却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猛一回身,将长剑刺入身后的稻草人中。
    陈帛展站定,便看到陈帛忻扶陈清珃走了进来,陈帛忻站在门口鼓掌称赞道:“大哥好剑法!”陈清珃拄着鹰头拐杖慢慢的绕着几个稻草人转了转。拐杖是前朝皇帝赐予丞相的古物,鹰头的两只眼睛镶着硕大的夜明珠,鹰嘴用赤金包了一层,翅膀的羽毛也一根根清晰可见,整根拐杖做工都是极精致的。
    “本以为你做了将军,家里面再为你打点好上下便会光耀门楣,若你真有本事,又如何被皇上投闲置散?”
    陈帛展闻言,身子不由僵了僵,刚想回话,便听陈帛忻清脆的声音,似在宽慰,可内容却不那么好听。“若非舅舅好赌成性,挪了军饷,皇上定然不会迁怒于大哥的……”
    陈清珃冷哼一声,“不过一介莽夫罢了!你们母亲家里不过只会舞刀弄枪,与这京里的世家大族相比,还差得远了!你若还不知进取,便是愧对我陈家列祖列宗!你父亲在时,”陈帛展心知这几年陈清珃在蒋麟面前委曲求全,连带着对自己已故的母亲也颇为不满。他看着陈帛忻站在陈清珃身后,满脸都是看戏的表情,心里更加燥郁。他本以为此次项左之死牵出蒋麟挪用军饷一事,皇上就算将蒋麟闲置家中,也定然会让他带兵平乱。可如今皇上御驾亲征,所有将军都各司其职。如今陈帛忻的话让他突然觉得并非毫无道理,若皇上回朝,蒋麟虽不至死,若真闲赋在家牵连自己……陈帛展不敢想下去,陈清珃却依旧在一旁喋喋不休。一小厮打扮的人突然闯入,他看也不看陈清珃便走到陈帛展身边,拿出一张字条,陈帛展接过,只见字条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与宁结盟,恐易主”,“送字条的人呢?”
    小厮忙答道:“他将字条交给奴才便上路了,此时怕是已出了城门。”
    陈清珃见陈帛展此时只顾与小厮窃窃私语,全然忘了自己,便要开口教训几句,却见陈帛展大笑几声,阔步走出院子,头也不回的高声道:“祖父若无事,大可带着帛忻去庄子逛逛。”
    陈清珃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握住拐杖的手因太过用力早已青筋暴起,狠狠的将拐杖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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