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对么。”
    池御一点点撕下创可贴,他撕得很艰难,符骁出了不少汗,但他还是一点点,看到了吻痕的形状。
    “我等了你很久。”
    池御后来又给符骁打了电话过去,但是始终显示关机状态。
    “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池御的嘴唇在颤抖,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潭水,酝酿着一场雨。
    他撕开创可贴丢到一边,那个吻痕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
    但不止是吻痕。
    他知道是谁干的,他想到符骁被那人压在身下,他想到从那样一个吻痕开始,之后又该是以怎样疯狂的方式展开。
    他又想起情到浓时,符骁也只是落下一吻,始终不肯再进一步,总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抽离。
    原来不是不愿意,只是不愿意和自己。
    “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
    池御的声音颤抖着,像是积怨已久的洪水决堤,冲破了他心里的防线。
    他从来怨恨着,他从来没放下过过去,他对符家的恨意,绵延不绝,埋在血管下,嵌在血肉里。
    他觉得不公平,凭什么符骁还有父亲,他却家破人亡。
    但又不仅仅如此,他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厉盛可以,他就不可以。
    从母亲第一次把他带进符家,他们注定要纠缠到底。
    他只想让符骁的目光永远望着自己,他是唯一能在符骁的手术单上签字的人。
    “为什么我不可以...”
    池御吻上符骁的唇,泪水一滴滴砸在符骁的病号服上。
    符骁偏过头,往后退了一步,他又在拒绝。
    “为什么让他亲你…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池御一只手扣着符骁的脑袋,拼命让他靠近自己,他很青涩,他的呼吸粗重,一下下打在两人之间。
    “池御...停下。”
    池御紧张地出了一手的汗,符骁的发丝被他浸湿。
    符骁又偏过头,一直在后退,见池御还在坚持,没办法只好试着推开他。
    “你躲不掉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泪水模糊了眼眶,池御的声音低低的,他一直把符骁往自己怀里拉,符骁却一直在后退。
    拉扯之下,两个人摔在地板上,说不清是谁先跌倒的,符骁护着池御,后背砸在地上,痛得弓起了背,青筋从额角暴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池御在等符骁辩解,但他自己也知道,他不会信,他只信自己看到的。
    他不肯放过符骁,他看着符骁眉深深地皱着,被他吻得喘不上气。
    他没什么技巧,牙齿还磕在了肉上,血迹很快蔓延开。
    符骁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高热却不减半分。
    尽管他一直在尝试推开池御,可是池御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尝到了血腥味,符骁忽地停下了手,他久久地望着天花板。
    鲜血顺着两人的唇流下,像是一颗朱砂泪,一滴滴敲打在地上。
    每一声都在说着‘宿命’,‘宿命’。
    血浓于水让这段感情更加浓烈,终于还是走向了失控的方向。
    池御抬起头,用手擦着唇边的血迹,却见符骁闭着眼,也不再推开自己。
    “符骁...”
    池御抬起手,缓缓抚上那个吻痕,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哥哥...”
    池御见符骁始终没回应,不安地搂紧他。
    “不要不理我...”
    他还在继续,他埋首于符骁的颈间,刻意避开那个刺眼的吻痕。
    他在符骁身上种下自己的痕迹,又抬起符骁的手腕亲了亲,亲在他深埋皮肤下的血管处。
    最后和他十指相扣。
    符骁已经没力气了,他始终闭着眼,他知道是池御,所以不敢看。
    不过还好是池御。
    让他感到疲倦的不仅仅是高烧不退的病体,还有池御的不信任。
    还有这段关系...即使他拼命补救,却还是朝着病态的方向发展。
    用真心换真心只是个极小概率的事件,所以符骁不敢奢求。
    但他自觉无愧于心对池御,却始终得不到池御的信任。
    他可以一遍遍地在父亲面前替池御辩白,甚至于,在以后质疑贬低池御的任何人面前辩白。
    但他没办法替自己辩白,因为他知道池御不会信。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换来一份信任。
    是真心么...
    可是他的心早在很多年前就给了池御,他没有什么能再给池御了。
    抛开公司,钱那些身外之物,他除了一个病殃殃的身体,一条不久矣的命,再没有什么是能搜刮的了。
    他遇见池御太早了,所以即使从前他什么都没有,却还是想争取一切给池御。
    他的生长痛是池御,像是骨骼拔节的错乱生长。
    他想把池御扛在肩上,托举着他,让他远离社会上的豺狼虎豹的同时,也能看到更远的风景。
    有人生来就是要做一座桥的,所以,他允许自己放弃梦想,承担起哥哥的责任,让池御踩着自己走过去,走到对岸。
    他一直泡在水里,他上不了岸,所以他不敢放松,懈怠,日复一日地工作,尽量让这座桥更牢固些。
    “池御...”
    他的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整个人脱了水一样的虚弱。
    “池御...”
    池御搂着符骁的腰,一直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可是他太青涩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
    “符骁...符骁...”
    池御彻底慌了,黑暗中他看不清符骁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应该先打开灯。
    但他很害怕...
    这本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可他却紧张地摸索了好几遍,才打开了灯。
    符骁身下是一滩血,还在一点点地往外渗,晕开到地板上。
    他不再皱眉,脸色又是熟悉的惨白,只有唇上一点血迹,让他鲜活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
    池御抱起符骁,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身上却一点点凉了下来。
    符骁从疼痛中醒了过来,他握着池御衣服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的手指曾因为反抗,深深地陷在厉盛的手背上,但是面对池御...他还是舍不得。
    但他又很绝望,他不明白自己一直坚持的到底算什么。
    那些隐忍,那些克制的缠绵都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池御...你有没有...信过我...”
    符骁软软地靠在池御身上,整个人止不住地下滑,池御紧紧地搂着他,泪水决了堤。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无论如何...都是最后一次了。
    生长痛再刻骨铭心,也有一天会结束。
    伴随着年少时代的结束,符骁也在向曾经那份炽热告别。
    他什么都给了池御...
    至于剩下的日子...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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