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以来,师父出了趟宋山,将花红的魂魄送往凡间,虽投作凡胎,但却位居公主之位,一生衣食无忧,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
    佩玖那厮不要脸得很,道有伤在身不便行动,现如今芜荒不在,他更是无人照料,是以让我为他端茶倒水。
    “这茶泡得不错,值得鼓励,再接再厉!”,窗外暖阳,屋内明亮,三两抹暖阳撒在佩玖姿容甚好的脸庞,格外地俊郎,不说话时他像极了一位羽扇纶巾的儒雅君子。佩玖坐在摇椅上,一副病态模样着实招人恨,阴阳怪气地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为显示效果,也是躬身低头一副家奴行头,佯装道:“得老爷如此赏识,奴家感激不尽!”
    那厮见得了杆子,爬得倒是从善如流,故作深沉,摆着谱笑得尤为欢快:“如此明事理,有赏!”
    我忍不住嘴角抽抽,终比不过佩玖的恬不知耻,佯装得倍感辛酸。又想起攸冥前几日手臂也被划了一剑,他匆匆忙忙地拂袖而去,不晓得如今可有恢复。玄衣能飘呼,笑容依旧呼,青丝亦滑呼?
    “这边照顾着我这病人,那头还不忘抽空想着别人呢?”
    佩玖略带调侃的话语响起,我故作镇定慢慢悠悠的抬头,梨涡浅笑,问:“你与攸冥究竟有何冤仇,竟到了必须利刃出鞘的境地?我可不信尔等只是纯粹的看对方不顺眼!”
    佩玖继续摇晃着摇椅,闭目养神,对我的疑问恍若未闻。半响后,才答非所问道:“忘尘,你可曾心生过不舍,亦或者遗憾?”
    被佩玖这么一问,我思索良久,认真地说:“至今不曾有过,往后,自然是不得而知,人生在世,哪里又会事事如意?”
    佩玖那厮忽然变得出奇的安静,扭头看向窗外,背对着我长叹了口气:“你可晓得攸冥神君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三日前,攸冥只道登门拜访,并未说明所为何事,我思索了良久,只是摇头。那厢佩玖几欲开口,却终是欲言又止。沉默之际,只听几声巨响:“砰,砰……”似是有何东西在空中炸开来,惊得我一个猛抬头看向佩玖:“出什么事了?”。
    佩玖仍坐着摇椅闭目养神,久久不语。这厢我正准备出去一探究竟,那厢手被佩玖抓住,听他缓缓道:“伤口有些疼痛,再给我上点药罢。”
    伤口还疼?我虽禁不住眉头一皱,但还是依了他:“好说!”
    我轻轻替他将衣袖卷起,用昆虚水为他洗了遍伤口,伤口本就不深,看得出攸冥手下留剑,只是皮肉伤,未伤到其胫骨。加之几日以来用的皆是灵丹妙药,伤口早已愈合。
    神游之时,门外想起声尖锐的:“师父传话,让你速速前往旧故里。”
    我这才扭头看去,衣衣立于门边,一张脸蛋表示对我此恨绵绵无绝期。我本想问问她可知所为何事,但又细细想来,她此番来传话,想必是被师父点名道姓,无可奈何被逼无奈罢了!是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我吞了回去。
    衣衣话传到后并未急着离去,看她有等我一同前往的意思,我速速为佩玖处理了伤口,道:“那我去了!”
    佩玖闭目养神的眼睁开来,似笑非笑道:“好!”
    奈何我前脚将将踏出门槛,佩玖急促地一声:“忘尘!”
    我一个猛扭头以为出了何事,回头见佩玖已坐正了身子,一双桃花眸子盯了我良久,面无表情,许久后又是后背一仰,闭上了双眼,吐出句:“去罢!”
    同衣衣行至池塘边,一池的蓼花苇叶、翠荇香菱煞是好看,衣衣忽然自后面唤我:“忘尘!”
    我疑惑地扭头:“何事?”
    那厢衣衣又踌躇良久,“啪”的一声,双膝跪地,我本能地后退半步,眯眼道:“同样的把戏你还想玩第二次?”
    衣衣身形微顿,终是抬头看我,乃道:“我自知往日里对你有仇视之态,但事出并非无因,如今你既在成华门中过得如此快意,何不就此快意地将你余生过完。此番我,我所求只有一事,求你放神君此世自由,衣衣感激不尽!”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虽为女儿身,但也贵为公主啊,何以如此?我窥视番四周,好在眼下无人,对衣衣说:“你先起身罢,起身方可好好交谈!”
    见衣衣拧着罗裙起了身,我才一本正经道:“神君此世是否自由,并不是我能决定,人各有命,他怎么决定那是他的权利,我无权干涉。换而言之,你如何决定,亦是你的自由,若你实在中意于他,大可告知神君,无需跟我说这些。你的请求,恕忘尘难从命!”
    不待衣衣发作,我已礼貌地转身离去。她的请求,我实在无能为力!想起今日攸冥的拜访,以及他那爽朗清举的笑容,心中不受控制地觉着很是愉悦,遂健步如飞朝旧故里狂奔而去。
    才走到殿前,那场面且是一个惊心动魄、心惊胆战了得?我一路低头赶路,竟未察觉往日里白茫茫地云海竟被活生生染得五光十色,光彩夺目。
    殿前数十只七彩翼鸟扇着火红的翅膀,鸣叫得尤为动听,如歌如谣,震撼人心。再看它们背上皆驼着丰厚的礼品,纵使被礼盒所包裹,亦裹不住侧漏而出的珠光宝气、光芒四射。
    七彩翼鸟之前又是四头温顺无比的火麒麟,那光芒险些亮瞎双眼,这火麒麟不在狂山上镇守麒麟草,来此作甚?这阵势惹得一旁的几千同门师兄师姐们无不大声惊叹。
    我兴许是被此等富贵场景吓得不轻,愣在原地,呆若木鸡!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一双脚似有千斤重,再难移动半步。
    凉风扑面而来,七彩翼鸟和火麒麟仍旧井井有序地站成一条长线。周遭早也是沸反盈天、人声鼎沸,我就看着眼前石梯上那道敞开的大门,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忽见屋内飘出位男子,白衣卿相,面色光洁白暂,容貌尤为妖孽,干净得让人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洗个三天三夜的澡。那人居高临下先是上下将我扫了个便,而后乃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门,害羞个甚?”
    见那人一副痞子模样,这不仅让我想起一个词——道貌岸然。这厢我还未想出去句合适的言语,那厢男子后背被人轻推了下,人未走出,话音已至:“尘尘,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快进来!”
    语未毕,攸冥已走到门边,一副君子模样如硅如玉,如诗如画。我有些慌乱上了台阶,心中大抵对攸冥此举琢磨出了个大概,一时悔恨今日未认真打扮打扮自己。
    师父见我进门,笑得尤为和顺,自始至终粗布麻衣依旧,山羊胡须顺得油亮!
    师父略带沧桑的话音响起:“忘尘,此番攸冥神君前来求亲,为师这里倒是无甚异议,就看你作何感想!”
    就门外那一长串七彩翼鸟,四头火麒麟,谁人不知?若攸冥只是单纯地拜访,那他定是得了癫痫之症。听闻当年天君迎娶天后都才以四头麒麟车,攸冥这般让我压力颇大啊!我微微抬头瞟了眼攸冥,见他正盯着我笑得潋滟晴方。
    又听师父说:“那还是你觉着攸冥神君此番大费周章太过于招摇?礼品过于沉重,你不愿做那庸俗之人,是以有些犹豫罢?”
    这话说得我眉头一皱,忙抬头道:“师父哪里话,富贵甚好,甚好!忘尘就喜欢庸俗,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如若不看好求亲男子,此时应回话乃是:弟子还想孝敬师父两年!
    如果看好男子,此番应回的是:“终身大事全凭师父做主!”,不曾想我脑瓜子才这样想着,嘴里却巴巴地念了出来。
    只闻屋内一阵狂笑,竟是那白衣男子,我这才反应过来居然中了师父的激将法。听男子笑音未停,我禁不住扭头瞟了一眼,见他对攸冥笑道:“赶紧挑个良辰吉日将这婚事给办了,免得你牵肠挂肚!”
    攸冥看我,会心一笑,薄唇开启:“这是自然,对吧尘尘!”
    一切太过于突然,我只是干笑了几声,未语。
    事情的最后,以师父多日未闻的鼾声再起告一段落。既有客自远方来,自是不能怠慢,因此,我便领着他们转移了阵地!
    一路上,看白衣男子稍靠后,我便巴巴地向攸冥凑去,低声问道:“之前怎没听你提起过,好歹也让我准备准备嘛!”
    攸冥低头轻轻看了一眼,乃道:“我早就暗示过你,只是你未留心罢了。今日之事,你满意否?”
    我又是一阵傻笑:“满意,满意得我险些潸然泪下,感动得我只差五体投地。”,我又回头窥探了番白衣男子,见他依旧落后。又低声问:“这位白衣公子是你请来助阵的么?上次在樟尾山,那个白鬼……”
    见攸冥皱眉,我又说明白了些:“就是那位碧池君,你不是答应他给他一宝物么,是甚?”
    见攸冥手捂嘴巴一阵咳嗽,我忙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暗示你本君便是碧池君,你口中的白鬼!”
    白衣男子不知何时竟飘到了我身后,他这一席话如雷贯耳,听得我错不及防险些跌在地上,好在攸冥及时出手将我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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