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身震耳欲聋的嘈杂声:“杀人了,死人了!”,我方如梦初醒,木讷地看向周边,四周青山绿水,空中阳光灿烂,地下人山人海,花红鲜血琳琅双眼紧闭已重重跌倒在地!
    我早已是目瞪口呆、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眼前之场景。与我对战的不是衣衣么,我不是已经赢了她么,不是已过一日了么?为何我依然身在比赛场,花红又为何成了我的对手?
    我看着各式各样往赛场狂奔而来的人,双脚无力,眼中模糊,只得急急后退,连连摆手:“不,不是我,我没杀花红师妹,我没杀她,你们相信我!”
    “比个赛也下如此杀手,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又是无数声乌央乌央的“天理难容!”,
    花红死了,我也看见是我亲手杀的,就此事而言,我无力辩驳,只得愣在原地哑口无言。赛场混乱一片,我分不清究竟这是梦,还是刚才见到攸冥、佩玖才是梦。
    随着人群中不少人的指责,谩骂,一阵掌风活生生将拥挤的人潮劈出一条路子,我双目已是游离状态,只看见个身材高大而不显魁梧的人急急走来,双手按住我肩膀,听他道:“尘尘,一切皆发生得太快,此事绝非寻常,你要相信自己!”
    而我,脑中画面已停在长剑刺穿花红胸口的那一幕,嘴里一直重复着:“我杀人了,杀了自己的师妹……”
    那日,攸冥怎么去处理场上的混乱我不得而知,师父如何安抚来宾我亦不得而知。我只晓得有无数人举着刀剑欲将我杀之而快,说是替天行道,说我丧尽天良竟为夺得崆峒印不惜残害同门师妹。
    还有人道,前日里见我将师妹掳去小树林里,之后久久不曾出来,随即二人便发生了口角之争。我还以重金贿赂花红,似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被花红知晓,我耿耿于怀,遂痛下杀手!
    我还记得那日我脑瓜子一片模糊,只是盯着花红早已冷去的尸体发愣,诚然是我亲手杀了她,就算别人肯原谅我,终其一生,我自己也不会再有释然。
    再后来,我好像被攸冥广袖一挥给弄晕了。这次我虽晕厥,脑中却仍有意识,强迫自己快些醒来,不再给自己任何做梦的机会,因为我怕我以为只是梦一场,然而却不是梦。
    醒来时,我一个猛翻身,嘴里大喊:“花红!”,已起到一半的身却被攸冥快速给按住,他喊到:“尘尘!”
    我这才将目光移到攸冥脸上,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要听全过程!”
    攸冥表情极为严肃,严肃中又透着几丝冷意,见他捏紧拳头,似在竭力控制什么,许久后,他终于平复心情,缓缓道:“你中了阵中阵!”
    我疑惑:“阵中阵?”
    攸冥又说:“此阵的阵眼就是花红!”
    我终于问出困扰于心的问题:“这事说来好生奇怪,我将晓薇击败后,迎战我的不是衣衣么,何时变作了花红?”
    攸冥眼中冰冷再次闪过,手中的杯子不知何时已被他捏成粉末。精致的脸上依稀可见疲劳之色,见他生气起来,让人有种承重的压抑之感。
    又是一阵沉默,他再次说道:“你说晓薇之后同你比武的是衣衣,然我们看到的并非如此,衣衣本想出战,但最终被天君拦下,花红主动请的缨!她将将飞上云端,便被你一剑刺中。”
    我大惊,心中激动万分:“怎么会?并非如此!”
    攸冥安抚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急!且说说衣衣与你对战后发生的事。”
    之后,我花了小半个时辰将晓薇之后衣衣的出场,其间的打斗,以及次日我醒来后见佩玖出现,花红使出通灵之术向我求救挨个儿与攸冥道了个清楚。
    攸冥随着我的描述始终沉思,我叙述完毕,他舞动薄唇道:“阵中阵的直接启动者就是花红,你觉着与你对战的乃是衣衣,此为一阵,之后你收到花红的求救引诱,此为二阵!”
    我依然困惑:“可花红灵力尚浅,如何操纵得了阵中阵?”
    见攸冥看着我忽然冷笑起来,我激动地自问自答:“花红并非一人,此事也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布局谋篇!”
    攸冥点头!
    我思索了好一阵,又道:“可此人这么做目的何在,我与花红无冤无仇她何以至此,竟甘愿搭上自己的性命!杀了我,对她有何好处?”
    闻言,攸冥不语,只是起身负手而立于窗边,答非所问扔了句:“往后,我绝不再给任何人接近你的机会,不管是谁,居心叵测者——死!”
    我心中似暖流爬过,会心一笑。仍觉得惊魂未定,又问:“想必场上已是一团糟了罢?花红师妹果真,果真去了么?”
    攸冥转过身,一双眸子无比清明,伸手拂过我眉间,嘴角微微一笑,乃道:“你师父用崆峒印暂且为其续命,只是当下尚不能言语。昨日你光顾着自责,许是不知晓后来之事罢?”
    我一阵傻笑:“诚然!那你作何处理?”
    攸冥云淡风轻道:“那些人缺乏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慧眼,心术不正,不适合修仙,我特意给他们寻了处依山傍水之地潜心修炼。”
    我笑而不语,不就广袖一挥把人给扇飞了么?竟还说得如此诗意。
    早膳过后,攸冥道他有些事需得同师父商讨,遂去了师父的旧故里。自方才攸冥拂过我眉间起,我便晓得眉间之物怕是去不掉了!
    我哀怨而又惆怅地立与小窗前,见蕉叶有被雨水打过的痕迹,我寻思着昨夜肯定下了一场暴雨,被雨水冲刷过的花草格外地精神,园中花开正盛,落英缤纷,草长莺飞煞是好看。
    此番美景,今我忍不住嗟悼一番,花红既有一线生机,说明事情尚有挽回之地。究竟是何方神圣几次三番欲将我置之死地?我虽不学无术,但往日里也算是爱好和平,尊老爱幼,偶尔也会持强扶弱,何时惹来的杀身之祸?
    许是我沉思得过于深沉,是以佩玖进入千古流芳时我竟未察觉,直到感觉身旁另有他人我才被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出于矜持,我并未配上响亮的尖叫声。
    见他不语,只是盯着园中出神,我灵光一闪,用力掐了他胳膊,佩玖吃痛,捂着手臂连连退后,很是不雅朝我地嚎道:“啊!掐我作甚?”
    我嬉皮笑脸道:“会疼痛,证明我不是做梦!”
    闻言,佩玖愣住,许久后才说:“我不过离去一天罢了,你竟想我想到以为做梦?”
    我硬是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就晓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问:“芜荒勒?被你掳去哪儿了?”
    “忘尘,芜荒在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多时,无花已端着碗东西优雅地跨进门槛。
    我忙上前抱着双手围着她上下打量,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佩玖,再看看她,阴阳怪气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二人匆匆离去,上哪坐山逍遥快活去了?”
    我这话说得芜荒头一低,脸颊瞬间爬上一抹红晕,害羞得支支吾吾半响仍未道出个所以然。
    佩玖那厮我就不大明白了,自芜荒进门他便不大乐意,一直扳着张脸,这厢我还在寻思着是不是他太过于大男子主义,是以不喜欢芜荒抛头露面。
    那厢佩玖已沉声道:“芜荒,我不记得我说过让你跟着回来!”
    佩玖忽然的话语严肃,甚至透着冰冷,今芜荒呆滞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踌躇良久,吞吞吐吐说:“我,我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所以……”
    “啪!”一声巨响,房间中央的一张木桌顷刻间完全散架,成四分五裂之状。别说芜荒被吓到,就连我也被吓得不轻,转头看向佩玖,他今日莫不是想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罢?耍威风居然耍到我这里来了!
    佩玖脸上乌云密布,除那次他在衣衣面前装腔作势外,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发火,他又沉声道:“我的话,不是用来狡辩的!”
    芜荒粉嫩的脸蛋儿笑得颇为勉强,张嘴似想再说句什么,千言万语却换作一个低头恭敬的:“是!”
    直至芜荒的背影消失在墙角处,我方扭头眯着双眸子打量着佩玖,也不说话,且看他作何解释!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佩玖忽然笑得很不要脸,瞟过已摊倒在地的桌子,看向我,乃道:“家教不严,让你见笑了,见笑了!左右你这木桌也是我赠于你的,改日赔你一张镶玉的,你道如何?”
    家教不严?我自是晓得佩玖在搪塞我,他这行头与方才的霸气凌人可是判若两人。我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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