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卫昶的流光胆力道刚猛,可惜准头始终是没练好。随着两下金石碰撞声响,本玄道长和卫昶这才注意到,李铁来的地方就是那处坟茔。
    而卫昶的两记流光胆,已经将质量一般的墓碑崩缺了一个角。李铁眼见父母墓碑被毁,疯了一般掉头向卫昶扑了过来。
    所幸本玄道长身手够快,在他飞扑到半空时,闪身到后面抓住了他的脚踝,而后重重一摔。
    这边卫昶也反应过来,连忙帮忙将李铁重新捆绑。在本玄道长的帮助下带着人下了山。
    现在返回东京城就能结束一切,此处已然是鄢陵县城外,因此卫昶的返程少了些麻烦。
    试想如果在鄢陵县城内想将这嫌犯带走,那必然会引来县衙的不快。鄢陵县衙门天罗地网没找到的人,被卫昶轻易抓捕,这不是打人家脸吗。
    快到东京城的时候,本玄道长与卫昶作别,准备返回自己在祥符县的道观。
    开封县与祥符县是开封府辖下的两个赤县,这两个县在东京城内都有自己的辖区,但是奈何随着开封府衙权限的发展,现在的两个县所能管理的都只是各自在城外的辖区了。
    所以当初本玄道长一说到祥符县的时候,卫昶就知道这处道观必定不在城里。
    二人作别后,卫昶如同一个战士一样,十分荣耀的带着嫌犯李铁归案。
    李铁招供很痛快,但只说了自己跟宋家三个妇人有染的事儿,至于宋苏锦杉之死,与他无关。
    法曹参军将那名与李铁有染的女使从牢狱中提了出来,女使再度确认在李铁出门后宋苏锦杉更换男装跟了出去。
    听到这番话李铁当即说那就是出么与他私会了。当法曹参军问他私会的地点,他却推说忘了。
    堂上的法曹参军冷然一笑说道:“连私会具体时间都记得,却忘在哪?你这是戏耍本官啊……”
    接下来法曹参军如何审理,卫昶就不得而知了。他已回到左厅照常当差,吕推官对于他能如此迅速的抓到嫌犯,十分高兴,大大的赞赏了一番。
    听到推官的赞赏卫昶不敢居功,连忙将本玄道长的帮助说了出来。吕推官表示要给本玄道长一些奖赏,具体如何奖赏等他禀报府尹之后再说。
    推官出去之后,老张旭趁机跟卫昶聊了起来,说道:“小卫啊,多谢你啦。否则我那个老友不知道还要在牢狱中待多久啊。”
    老前辈的感谢,卫昶连忙拱手说“客气”。
    接下来张旭继续感叹:“当初我就会说大疫刚刚结束不宜娶亲,可是宋、苏两家偏偏就是着急,还拿黄历说事儿。黄历可信但不可全信啊。”
    “大疫刚刚结束?”卫昶闻言一惊,问道:“前辈,那场婚礼是在何时?”
    “老夫记得,至和元年八月中旬,疫情刚刚好转。也不知这两家着什么急,订了婚的表亲还能有什么变化不成……”
    宋家婚期之后不久,李家就立碑了?
    老前辈的碎碎念让卫昶好不耐烦,但也得强迫自己听进去。这老人家除了跟他絮叨几句,怕是也没有倾诉之人了。
    听着老前辈说了几次至和元年八月,让他不断想起墓碑上至和元年九月的字样。
    没想到其中有什么关联,但是而后就想到了墓碑被崩缺的事儿。死者为大,自己虽然是无心之下毁坏,但终究不妥啊。
    签厅来人传府尹的话,让卫昶签厅回事。
    面见到府尹的机会可不多,卫昶还是比较激动的。
    包府尹依旧是那么的严肃,问道:“是人犯挣脱绳索之后,向山上坟茔跑去?”
    闻言卫昶赶紧躬身认错,说道:“是的,卑职也觉得很奇怪。”
    关于自己给人犯松绑致使其逃脱的事儿,卫昶说成了一时疏忽。因为结果是好的,所以过程没有被仔细盘问。
    而他“一时疏忽”的说法,现在已经先后在推官和府尹那里定了性。日后就算人犯李铁在公堂上说出点什么,也不会影响“一时疏忽”的定义。
    胥吏嘛,总有些滑头。
    之后府尹勒令卫昶将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而除了那“一时疏忽”,卫昶这次所言句句都属实。没必要的谎言不能说,尤其是面对这种上官。
    “他挣脱绳索,应该迅速逃遁,为什么要反身上山?孝子也不是这么个尽孝方法。那个本玄也很奇怪……”,随着包府尹的默念,周围人都安静下来。
    不久后包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说道:“卫昶,本官从公使钱中支出三贯钱,你去给那个本玄送去两贯钱,告诉他这是南衙赏给助官捉贼之良民的。
    本官与你们一道公文,如果找不到这个道士,就让最近的厢吏协助,这还是府衙的命令,如果他们敢阳奉阴违立刻回来禀报。
    余下的一贯钱你在祥符县就地找个石匠,重新雕刻一个石碑换下来你打坏的那个,换碑的时候,注意看看坟前有没有什么怪事?”
    这句话卫昶没有太听懂,只是点头领命。
    而后包府尹又说道:“本官记得你与府院李松一直交好?”
    “是,李兄为人慷慨仁义,卑职与他相交甚欢。”
    “那本官就命李松助你,他现在是府院捕吏班头,让他再找两个得力之人相助,你们一起去。”包府尹如是说道。
    “是!!”
    其实去找本玄的事儿,卫昶本来想让纯山小仙师帮忙。厢吏想找到本玄道长也要费些功夫,但是纯山肯定是知道具体位置的。
    可是府尹的命令已经下达,他一个小胥吏即便觉得其中有些不妥,也不能开口反驳,更不敢阳奉阴违。
    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李松和任毅在侧门外等着他。一辆拉货的马车横在门前,任毅坐在驭手的位置,笑吟吟看向他。李松则是坐在后面朝他摆手。
    “李兄、任兄,只有我们仨吗?”卫昶问道
    李松说道:“就我们俩帮你还不够吗,最近的案子有些多,捕吏都忙不过来,我只好请调了任兄这个文吏帮忙”。
    说着话李松将卫昶拉上了车,任毅一抖缰绳马车出发,卫昶上车后歉然说道:“李兄这么忙还被我给劳动了,实在……”
    李松打断道:“卫兄弟,你还抱歉上了。府院那么忙碌,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何时才能有出门转转的机会啊。”
    任毅接茬说道:“就是,我一天写字写的手腕都要断了,能出来走走那自然是乐不得的。”
    这车是开封府自己的车,府尹可没给雇车的钱,所以出发前都要准备好。
    不过开封府内的平板马车,通常都只有一个用途,运尸体……幸好这几个经年老吏,尸体也不只见过一两回了,倒也百无禁忌。
    路上卫昶将本玄的事情又与他们二人做了交代。出门不久就见到了万老伯的馒头挑子,卫昶赶紧买了几个大馒头包好收起了。上次没带干粮的事儿,他可忘不了。
    祥符县的厢吏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能接到开封府主官直接下达的命令,如临大敌一般忙碌起来。
    李松三人看着这种忙碌似曾相识,不过这次他们都是传令的人,乐得作壁上观。
    不久后,几名厢吏有了线索,带着几人来到一处狭小破落的道观前。
    见到这处小道观三人都懵了,任毅回首问厢吏道:“兄台没找错吧?”
    这名厢吏在此也算个首脑角色,但面对几个带着府尹命令而来的人,还是十分的卑微客气,说道:“几位,府尹的命令摆在那,在下敢不尽力。本地的本玄道长只有一位,就在这里。”
    怀着忐忑的心情,卫昶上前敲响了大门。不久后,大门打开,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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