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四十七年里康熙相继嫁了两个女儿,一个是七公主和硕悫靖公主,一个则是敏嫔的十公主和硕敦恪公主,嫁与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台吉多尔济。
    等着和硕敦恪公主的送嫁队伍出了京城再回来以后,已经是四十七年的十二月了。这一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大阿哥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康熙的身子也在秦太医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如此平平安安地就踏入了四十八年。
    康熙已经命人在京城里选好地址给十五阿哥建府,而十六阿哥和胤礼都暂且还留在宫里。小甜糕现在已经可以很流利地说话了,学会走路以后更是不喜欢乳母抱着,每天一起来就穿着文萱给她做的绣花鞋蹦蹦跳跳地来文萱那里。
    “好了,穿得可真好。”文萱给小甜糕穿戴好衣服以后,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来,额娘抱着去给皇玛嬷请安。”
    小甜糕乖巧地伸出手,让文萱抱起来后便窝在文萱的颈脖处。
    “小公主最是亲近娘娘了,往常即便是奴婢要抱着,小公主都是不肯的。”乳母给小甜糕送来短裘,“春天乍暖还寒的,娘娘还是多带上一件袄子吧。”
    “还是你想得周到。”文萱叫高嬷嬷收起来,“霓裳你留下来看着,顺便叫厨房煮上热热的粥,等我跟公主回来用的时候就刚好了。”
    “奴婢知晓了。”
    佟贵妃还是一如既往地最早来到宁寿宫。作为后宫里身份最为贵重的女人,她平日除了管理宫务以外也就是照看二十阿哥了。只是如今二十阿哥胤t已经搬去了皇子所,所以她最近也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做,倒不如多多来侍奉太后。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庶妃石氏,也就是当年她叫进宫来的那个包衣宫女。明明是正值青春年华,石氏却从来都不受宠,康熙最初那几年对她还是有点兴趣的,到后来也就淡了。
    文萱抱着小甜糕给太后请过安后,便将小甜糕留在太后的身边。这是这些天的常事儿了,太后很喜欢逗小甜糕说话,童言童语听在耳边心里也舒坦,比听那些妃嫔的奉承话要好多了。
    “哟,今日臣妾来得可不算晚了吧。”宜妃风情万种地笑着走了进来,头上那具烧蓝镂空凤头步摇上的东珠晃得人的眼睛都花了。
    “当然不晚,你没瞧见惠妃跟荣妃都还没来么?”德妃笑着扶了扶头上的祥云纹羊脂玉簪,“倒是你这么高兴的,是因为得了头上那个宝贝吗?”
    宜妃笑着不语,倒是指着德妃头上的簪子:“你头上的玉簪也不错,可是十四阿哥给你送来的?”
    “老十四哪有这么细心,是老四媳妇给我送进来的,听说是外面最流行的花纹。”德妃有点得意,“虽然不及内务府做的好,但到底还是老四跟他媳妇的一番心意。”最重要的是,这支玉簪可是老四那个孩子亲手设计的!
    “我这具步摇也是老九媳妇送进来的,说是老九在江南的一家店做的,好看得很。”宜妃笑着说,“那孩子鬼点子就是多,据说还给太后和各宫主位做了一具呢,只是还没运回来而已。”
    “这是九阿哥的孝心。”太后笑着说,“哀家看着这款式很不错,倒让哀家很是期待了。”
    “老九说给太后的定是要最好的。”宜妃瞧见门外有个身影,看上去像是惠妃,便道:“虽然老九比不得其他阿哥那样能干,但胜在孝顺,对我好对他哥哥也是尊敬的。我也不求他有多大本事,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宜妃姐姐这话说得就对了,”文萱看见惠妃走进来,等她请安以后才继续说:“我也这么想的。我也不求胤礼跟胤i多有本事,就是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
    “十七阿哥跟十九阿哥长得都好,你就放心吧。”宜妃挑挑眉道,“今日惠妃怎的这么晚才来呀?”
    “昨晚睡得不好,所以今天起来晚了些,请太后原谅。”跟荣妃同时进宫的惠妃看上去十分憔悴,脸色苍白得就是胭脂也掩盖不住。
    “你的身子才刚刚好了不久,也不必急着来请安。”太后关怀道。
    惠妃这两年小病不断,一直在调养身体,前不久才刚刚有些好转。惠妃笑了笑:“来给太后请安是臣妾应做的。”
    太后叹了口气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这两年惠妃也不好过,皇上训斥过她以后就再也没有对她表达过原谅的意思;大阿哥时不时生出小事端,好在大阿哥现在没了差事,不然真是丢脸丢到文武百官面前了。
    “算算日子,太子妃也该生产了吧?”成妃见场面有点冷,便转移话题,“臣妾听说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阿哥,那可是大喜事呢。”
    “是啊,算起来也是太子的第五个儿子了。”太后叫乳母把小甜糕带下去吃东西,“皇上都已经挑好了名字,只等小阿哥出生了。”
    对此众妃已经不会觉得康熙厚此薄彼了。毕竟那是太子的嫡子,也就是康熙的嫡孙,康熙宠爱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康熙最近对后宫的女人都不怎么亲近了,所有人都觉得要再为皇帝生孩子只怕也不容易了。
    “说起来,皇上诞辰的日子也快到了,你准备得怎么样?”太后又想起这一件事,便转过头来问佟贵妃。
    “都已经准备七七八八了,就等着内务府的人送上彩灯,到时候挂满整个畅春园就行了。皇上的意思是今年也不必大办,就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就好了。”佟贵妃尽职地汇报,“不过臣妾想着,到底是皇上的寿辰,太过单调也不好。不若太后向皇上提议,叫已经出嫁的公主携额驸一起回京来,这才算是一家团聚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哀家姑且跟皇上说说吧。”太后考虑了一下,觉得佟贵妃的提议很不错,便答允试试看。
    所有嫁了女儿的妃嫔都竖起了耳朵听太后的话,等到太后答应的意思便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开始想着如何跟自己的女儿多相处一会儿,给她们一点私房钱什么的。
    康熙大寿,文萱在高嬷嬷的劝导下绣了一架金丝楠木缂丝屏风,以《清明山河图》一部分为内容,在高嬷嬷的帮助下紧赶慢赶地终于赶制了出来。除此之外,还叫霓裳做了一身寝衣,又帮小甜糕挑了一对鼻烟壶作为贺礼。看了看备好的单子,文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按照她现在的地位,这份单子应该可以了。
    “主子,敏嫔娘娘叫人送来了几碟糕点,说是温恪公主从蒙古带回来的特产,用羊奶做的,主子可要尝尝?”碧玺端来一个食盒,打开盖子把小碟子一一放出来,“奴婢看着虽不及宫里的精致,但闻起来的味道却浓厚许多。”
    “正巧我也饿了。”文萱拈起一块送进嘴里,羊奶的味道瞬间满溢出来,“味道好得很,有没有给胤礼和胤i留着?”
    “敏嫔娘娘差人送了两份来,一份就是十七阿哥和十九阿哥的。”
    “那就好。去把公主抱出来,也给她尝尝吧。”这些糕点味道不算甜,所以很合小甜糕的口味。
    “是。”碧玺去叫了乳母。
    不一会儿就听到小甜糕跑来的声音,刚让宫女撩开珠帘叫听到小甜糕“咯咯”的笑声:“额娘,吃糕糕!”
    文萱笑着抱起了她,把糕点拖到她面前:“来,你八姐姐给带回来的糕点,试试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咱们再跟你敏妃母要一点。”
    “好吃~”小甜糕嚼了一块,软软糯糯的,不算很甜但味道足,“额娘也吃!”
    “好。”文萱就着小甜糕的手吃了一口,笑呵呵地摸了摸小甜糕的头。她这个女儿虽然还这么小,但是按照康熙的习惯,只怕以后也是和亲蒙古的命,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就让胤礼教小甜糕一些骑术强壮一下身子呢?
    “额娘,儿子来了!”刚想得入神,就听到十九的声音。珠帘“唰”地一下被打开,“儿子给额娘请安。”
    “稳重点,都要在妹妹面前失礼了。”文萱连忙叫他起来,“你十七哥呢?”
    “胤礼哥哥被皇阿玛叫过去了,儿子就先过来给额娘请安了。”胤i抓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完全忽略了一旁扁着嘴的小甜糕,“好吃!这个比御膳房做的糕点还好吃!”
    文萱看着小甜糕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叫碧玺端出另一份糕点放在小甜糕面前,这才阻止了小甜糕的“山洪暴发”。
    “原来还有呀?!”
    胤i就要伸手去抓,却被文萱挡了下来:“嬷嬷告诉我你最近糕点吃得多了,这些可不许你再吃了。你看看你的牙齿,都掉了好几颗了,再吃的话只怕要蛀掉了。”
    胤i嘟了嘟嘴,放下了手:“儿子其实吃得不多,额娘别听嬷嬷们胡说。”见文萱一副“你说谎”的样子,才低下头:“好吧,儿子再也不吃了。”
    “你都这么大了,应该学会控制自己,学学你的十七哥,别胡乱把情绪都外漏。”比起当年的胤礼,胤i实在是太孩子气了,文萱不得不正色地教育,“你喜欢的东西很可能被人当成攻击你的东西,你要好好记住。”
    “儿子明白了。”胤i不是不聪慧,只是有文萱和胤礼一直宠着,所以还有些幼稚,但文萱的话他还是懂的。
    “你明白就好。”文轩拍了拍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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