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咲和奥幕认识?沈祈灵瞧着眼前这四个孩童“和和睦睦”的相处方式,最后肯定了这一猜测。
    这时的枭咲不过七八岁,身形瘦削,气质阴郁,沉默寡言,苍白的面庞上甚至还带着几丝病气,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被夹在幼年司晟仁和幼年奥幕中间,只默不作声地瞅着自己的脚尖,脖子微缩在衣领里,整个人安静得像只鹌鹑。
    “哈哈哈!”沈祈灵专心观察幼年枭咲的间隙,幼年司晟仁将方才自己同女孩的对话讲给了幼年奥幕听,后者的反应不是一般大,他直接原地笑躺在草地上,捂着肚子打起了滚。
    “有趣,太有趣了,希尔顿,你还有今天!”
    幼年奥幕打趣起幼年司晟仁时毫不留情,他摇头晃脑,对女孩的观点表示绝对的赞成。
    “要我说,这已经是很温柔的了,如果换成我,铁定要培育出一个惊世骇俗的胚*胎来!”他撞了撞女孩的肩,对她眨眨眼睛,却迎来了对方的冷眼。
    “老师是对的,相比于枯燥的研究实验,你更适合去参演莎士比亚的喜剧。”她无情地评判道。
    其实不只是女孩,就连沈祈灵也不禁因眼前这个健谈的奥幕大跌眼镜,她记得初次见到奥幕时,他的姿态并非如此啊!
    “哦,天哪,罗斯蒙德,你真是太了解我了,但其实我对他的悲剧更感兴趣。”
    “我们所有的明天,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熄灭了吧,熄灭了吧,短暂的烛光。”
    幼年奥幕声情并茂地朗诵出声,表情令人动容,嗓音别具一格,他貌似很享受这么做。
    “哦,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般见地,我倒觉得另一句台词更适合你。”
    “葬钟敲响的时候,谁也不再关心它是为谁而鸣。”女孩补充道。
    “哦,真是太棒了!”少年奥幕打了个响指,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兴奋,“还是你最了解我,但是你知道的……”
    他又流露出了极为不合时宜的扭捏,“有时这种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总叫人觉得缺乏力量。”
    “真是个脸皮厚到极点的借口。”女孩淡淡道,并不理财少年奥幕穷追不舍的解释。
    “嘿,注意点,奥幕,这附近可不太平,你应该不想被爷爷那群机器人逮个正着吧?”少年司晟仁插不进话,便漠然地强行结束了这一话题。
    “真是个大灾难。眼看希望的天,厄运临头,无可挽回。”又是一句台词,这是奥幕独有的语言特色。
    “够了,奥幕,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陪在冯先生身边记录数据吗?怎么跑到这来了,还带着……枭咲?”
    沈祈灵静静倾听着他们的对话,从中获取到一个关键点——
    司晟仁和枭咲从小就认识!
    既然如此,那当时在地下城音像店的时候为什么两人又是一副势同水火的样子呢?只是伪装吗?
    沈祈灵在心底埋下了这颗怀疑的种子,但很快她就有了新的猜测,因为成年后的枭咲实在是大变样,在那种情况下司晟仁认不出他是很正常的。
    可问题又来了,司晟仁是什么人,司家的大少爷,枭咲就算身份再低微,身为大少爷的童年挚友,也绝不会沦落到在地下城当地下医生的地步。
    难道是之后又出了其他意外,才会导致他们离散的吗?
    这是一个天马行空的猜想,沈祈灵警告自己,对于这种毫无证据可言的无端猜测还是尽早制止为好,毕竟一切用事实说话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冯先生今天下午突然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会面,据我所知,对方貌似和沈博士那边的人有关。”
    幼年奥幕回答时有意瞥了女孩几眼。
    “你的意思是沈博士找到了?”少年司晟仁的情绪有些激动。
    “哦,这一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只从冯先生的口中听到他要去见一位名叫苏珊娜的女人,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苏珊娜,露丝,她不是你爸爸的私人秘书吗?”少年司晟仁又问女孩。
    但女孩却只是沉着一张脸,缄默不语。
    “看来没戏。”少年奥幕耸了耸肩。
    少年奥幕貌似闲不下来,他左右环视,将三位小伙伴的表情尽数看在眼中,紧接着他拍了拍一直耷拉着小脑袋的枭咲。
    “你别不说话啊,今天下午不用治疗,你应该高兴才对嘛。”
    面对少年奥幕亲切地关怀,少年枭咲只是微微勾了勾唇。
    “我没有不高兴,事实上我很高兴。”
    “哗啦!”
    最先厌恶当前氛围的是那个叫做罗斯蒙德的女孩,她唰一下站起身,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无聊的话题,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想要讨论的话,恕我失礼,我需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继续看书了。”
    她合上手中的书本,大步朝着庭院外走去,沈祈灵的手掌在树干上摩挲着,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座庭院里的植物全部都是仿生的。
    咯吱——
    又是那道开门声,沈祈灵四周景物瞬间变换,白光再次亮起,待强光消失时眼前一切已经完全不同。
    那是一间会客厅的窗外,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进去,在精致的红木桌面上铺展开一大片暖融融的赤黄。
    沈祈灵瞧见那个叫做罗斯蒙德的女孩就蜷缩在窗台下,她只要起身就能隔着窗户瞧见里面的一切,同样也会被里面的人发现,暴露行踪。
    她看见女孩手上捣鼓着东西,耳朵上带着一个构造相当紧密的全包式耳机,手上摆弄着数据调节器,屏息凝神,一副专心倾听的样子。
    看来这场回忆的故事主人公找到了。
    沈祈灵依旧躲在一处建筑遮挡物后,静观其变。
    “沈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就像亚当所说的那样,沈祈灵可以在这片空间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只要她想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他们都是一群愚昧得不能再愚昧的大老粗。”沈祈灵听到窗户内传来女人的回答,她判断对方便是少年奥幕口中的苏珊娜。
    “真是奇迹,一个那样的家族,居然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一个研究者。”冯先生感慨道。
    “恕我直言,他们根本就算不上家族,不过是个为了获得政府补贴和福利而临时凑在一起的闲散组织罢了。”
    “您知道吗?”苏珊娜倾身,“那个女人她一连生了十二个孩子,八个女孩四个男孩,简直和母*猪一样!”
    说最后一句话时苏珊娜几乎是尖叫的。
    “好了,女士,我知道你吃惊,但我现在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状况,那些孩子,还有例外的吗?”
    “没了,先生,沈谨的出现简直就像是盲盒中奖。”她说。
    “八个女孩和四个个男孩尽数被送进了孤儿院,按照男*八*女*二的酬*劳付的钱,你知道的,除了帝斯曼小姐,没人会对这种家族基因的孩子感兴趣。”
    “现在那些孩子呢?”冯先生又问。
    “死了八个,还剩下两个女孩嫁人了,最低劣的六级公民,没联邦户口的那种,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有一个男孩现在在码头当搬运工。”
    苏珊娜将近况表推到冯先生面前,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甚至问自己,他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那两个女孩活得还不如*性*偶,男孩则是免费的社会劳动力,连颗螺丝钉都算不上的那种,他随时会失业,然后面临饥寒交迫而死的命运。”
    “这就是社会需要改变的地方,你做的很好,你是在协助创造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冯先生接过近况表又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哦,先生,我这么做真得是正确的吗?”苏珊娜被冯先生的话触动。
    冯先生从近况表上移开目光,一双睿智如鹰的眼睛紧盯着苏珊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亲爱的苏珊娜,告诉我,是什么困扰了你,也许你需要接受一下精神测试。”
    “哦,请别让我接受精神测试,先生,我,我只是太累了,仅此而已,我保证。”苏珊娜面露急切之色。
    “您知道的,我被您和帝斯曼老先生派去给沈谨先生当秘书,名为秘书,但实际上就是一个监视的线人。”
    “你是在质疑上层的决策吗,苏珊娜?这可是个危险信号。”冯先生眯起眼睛。
    苏珊娜瞬间垮了气势,立刻否认道,“不是的冯先生,我没有质疑上层的决策,我只是……您知道的,其实沈先生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完全无罪,可我却,可我却害得他生死不明。”
    说着,苏珊娜痛苦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手掌中,她的肩膀抖动着,连哽咽声都是痛苦的。
    冯先生眉眼立刻冷峻下来,“我理解你的同理心,苏珊娜,但他确实是个必须防范的对象,一直以来困惑我们的难题,那些奇怪的符文只有他能解答,这是个多么天才般的人物啊,可同时他的叛逆又表明他是一个不能完全信任的不确定因素。”
    “就像他的女儿一样。”冯先生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叛逆,却比他父亲更凉薄,这种存在是可怕的,她不爱人类,人类又怎么能需要她?”
    “哦!”苏珊娜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地一颗一颗往下掉。“我害了她的父亲,我不想再伤害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了。”
    “当然,苏珊娜。”冯先生的话说得含糊其辞。
    “先生,我可以再向您确认一下吗?”沉浸在悲痛中的苏珊娜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里闪着莹莹光点。
    “沈先生还能救回来吗?”
    “目前极北那边还没传回消息,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苏珊娜,别对没可能的事情抱有希望。”
    苏珊娜眼底的光芒在冯先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黯淡了,透过窗子,沈祈灵瞧见她浑身卸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像是个浑身无力的牵线木偶。
    “那……帝斯曼小姐那边呢?”苏珊娜将仅有的期望包含在这句话里,可是答案却依旧让人绝望。
    “管好自己的事,你越界了,苏珊娜,大小姐自有她的打算。”冯先生严肃呵斥道。
    “把那三个孩子带回来,这才是你目前的任务。”他强调道。
    “可是我不明白,先生,他们分明是劣质基因!”苏珊娜多年保守的基因观念束缚了她的思维。
    “这我比谁都清楚,沈谨也不例外,但他是个奇迹,我不相信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奇迹,我会创造更多。”冯先生心情激动到了极点。
    “现在他杳无音讯,我们不能继续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我们需要其他替代品。”
    “可是我们明明可以培养他的女儿。”苏珊娜不解。
    “你太天真了那孩子已经过了最佳的驯服年龄,这是莉亚对我们的反抗,她不会乖乖就范的。”冯先生推了推眼镜,眼底露出一抹冷光。
    “一个孩子而已,能有多麻烦?再不济也就是调皮顽劣些,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使用脑机不是吗?”苏珊娜急切建议,这让冯先生有些吃惊,他灰褐色的眼珠在眼镜片下转了转,意味不明。
    “脑机,你认为我们没有采取过相对应的措施吗?不过……很显然那个小丫头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怪胎。”冯先生沉吟道。
    这一次苏珊娜不说话了,她沉默了许久直到被冯先生请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可女孩依旧没有离开,她静静蹲在墙根,下午偏斜的日光照在她的发顶,漾起一层动人的光泽。
    “我刚刚还在和希尔顿打赌你去了哪里,看来这次又是我赢了。”
    少年奥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女孩身旁,他双手插着兜,抬头瞧着光线穿过树枝叶片形成的金光色光柱。
    “怎么,有烦心事?”他一屁股蹲坐在女孩身侧,晃了晃脚上的黑色皮鞋,想把无意粘黏的叶片晃掉。
    女孩依旧一动不动,沉默的氛围安静得叫人害怕。
    “嘿,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罗斯蒙德,我相信你绝对不想错过。”少年奥幕突然歪过头,瞧了瞧女孩面无表情的侧颜,活像是动物园里戏看狗熊打架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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