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然而,在白雪国的冬天,是很难见到太阳的。
    白雪国的冬天,白色是唯一的主调,或许,之所以叫白雪国,也便是因为这里一到冬天,就会下雪的缘故罢。
    风缘穿上棉袍,与其说是穿,不如说是裹,被厚厚的棉袍裹在里面。因为,那棉袍不仅很宽,而且很长,有风缘那么高,把风缘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张脸庞。远远一看,似是裹了一床棉被一般。
    如此宽大的棉袍,已经不再是人主动穿它,而是被它所包裹了。
    风缘被这件棉袍裹住,整个人显得甚是臃肿无比。他头上也戴了顶雪白色的帽子,那帽子左右两边,竟然长有两只兔子般的大长耳朵,而帽子中央,也编织了个雄狮模样的图案。
    他这一身穿着,直教人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那棉被似的怪异袍子再加上这孩子气呆萌的帽子,两样本就很是奇怪的装扮一下子突然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无疑更加显得十分的滑稽了。
    原来,这帽子正是朱慧心今早带来放在风缘床头的那一件事物,风缘知道这是母亲送给自己的,再一看这帽子的针线裁缝,便就知道这帽子是母亲亲手一针一线为自己细心缝的。
    风缘轻轻地抚摸着这帽子,似乎还能感受得到朱慧心手心里残留的温度。
    由于风缘还没开始修道,自然不可能如朱慧心那般在这么冷的季节里也只穿一点单薄的衣衫,他还做不到如那些修道者般抗炎御寒。
    因而,风缘还小的时候,他的爷爷奶奶只要一瞧见他们的宝贝孙儿穿得稍微单薄了些,便开始喋喋不休,甚至因此还责罚了几个专门伺候风缘的丫鬟婢女。从那以后,风缘为了老人家不再唠叨,也为了丫鬟们不再受到责罚,便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多穿了一些。虽说这些年风缘长大了,但也还是经常听得到老人家的唠叨。
    其实,不管是他们无处不在的唠叨,还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亦或是他们种种的鞭策和期许,对于风缘而言,都是无比珍贵的宝藏,曾经只存在午夜梦回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宝藏。
    风缘身材修长,剑眉挺鼻,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略显成熟的脸庞棱角分明,有儒雅翩翩、谦谦君子的书香气息,却又多了几分丰神俊朗、倜傥不羁,倒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
    风缘在丫鬟的伺候下,整理打扮好了,便向门外走去。
    他一出了房门,便见整个院子里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空中的雪花还在不住地往下飘落。
    风缘喃喃自语道:“原来,已经下雪了……”看着那飘落的雪花,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
    好一会儿,风缘才回过神来,他慢慢地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任由那雪花落在掌心。雪花落在他掌心后,没一会儿功夫,便即融化了,留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他看着手心里的这滴小小水珠,似乎从这小小的水珠里看见了一个倒映而出的模糊轮廓,透过水珠,他掌心的纹络也更加清晰的显现在他的眼前。霎时间,只觉百感丛生,千思迸至,隐隐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如何措辞才好,呆立半晌之后,才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这就是雪的味道……”
    他轻轻地收回手,也不擦拭掉手心里的水滴,任由那滴水珠在掌心里风干。
    人生正像一滴水,固、液、气是水的形态,少、中、老是人生的状态。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使命和意义。
    风缘慢慢地向前走去,只留下伺候他的那两个丫鬟在无头无脑地议论着。
    一个丫鬟说道:“公子这是怎么了,他又没有尝过雪花,怎么说这就是雪花的味道呢?”
    另一个丫鬟接着说道:“是呀,我感觉今天公子和以往不一样了。”
    那之前说话的丫鬟道:“恩,我也觉得,公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两个丫鬟见风缘走远了,隐隐可见风缘的身影越来越小,便停止交谈,连忙跟上。
    风缘走了一小会儿之后,突然感觉身后有破风之声传来,似是有什么事物朝他自己的脑袋上袭来。好在他应变神速,立刻头一偏,便见一大团雪球去势不减的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可却也有几片雪屑落到了他的颈中,雪屑一触及化,顿觉冰凉一片。
    风缘心中一时只觉惊诧莫名,心想:“在这风府之中,是谁敢对我这位风家的小公子开如此玩笑?竟躲着从背后扔雪团偷袭于我?”想到此处,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转头,像雪球袭来处望去。
    恰巧这时,那两个丫鬟也已来到了风缘的身边,看到此事,登时吓得俏脸苍白,急忙护在风缘身旁,齐声喝道:“是谁如此大胆?快出来!”
    娇喝声甫歇,便听到从小径旁的竹林内传出一连串极为刺耳的桀桀尖笑声,随后,又听“吱吱”、“吱吱”、“吱吱”的踏雪声响,一个同风缘般大小的少年从竹林内走出,他脸上兀自带着孩童般的笑容,尚在嬉皮笑脸,难以停歇。
    风缘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少年,没有言语,脸上也没表现出丝毫的喜怒来。
    两个丫鬟一见走出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再看这少年略微有些单薄的身躯在刺骨的寒风中微微颤抖,脸上兀自带笑,看不出来有丝毫的敌意,整个人也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再想到这少年或许只是初逢大雪,因而童心大起,在此玩耍,根本没看小公子从此经过,所以并不是故意仍雪球打小公子的。
    于是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声音渐转温和,问道:“你是谁?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能在这里玩耍?这可是小公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要是打着了小公子,你可担当不起。”
    那少年听两个丫鬟问话,仍是看着风缘,笑而不答。
    风缘听两个丫鬟如此说道,心道:“看来泳思和方思两个丫头都不知道这少年是谁,有何来历?然而,风府的人我基本都知道,我以前也从未在风家见过这少年,难道……莫非是……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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