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关口之外,王安然看到了绝大的商机,等着入关的行商太多了,就算是关口的书吏们办事再快,可行商们也还是要等上大半天。其实大半天都是少说,等上一整天的都有,大清早在关前排队,夜色降临之时入关,这种事常有。
    关口外面,由于不远处就是军营,而且关口附近守卫的士兵也多,所以没有哪个商人在这里开店,估计就算是他们想在这里开店,为了安全着想,守关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如此一来,商人们吃饭就成了大问题,他们要么吃自带的干粮,要么吃小贩挑来的食物,反正想吃得好点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想喝口热汤都难,关口附近岂容点火,万一冒出的烟被远处的烽火台误认为是狼烟,那岂不糟糕!
    王安然心想:“我要是能在这关口附近开个饭馆,那可就成霸王生意了,稳赚不赔,用不着几年,只要几个月我就得家财万贯了。”
    忽听有人笑道:“安然兄弟,你说什么商鸡?这里的商人没有卖鸡的啊!”
    王安然一转头,见说话的人竟是郑从虎,就见郑从虎一身铠甲,甲下罩着大红袍,如不知底细的人见了他,非得以为他是一名百战将军不可,谁能想到他一听强盗的名字,就能吓得舌头缩不回去呢。
    王安然笑道:“我说的商机是……郑将军,我正要找你呢,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他岔开话题,不提商机的事,要是他先把开饭馆的事说了,那郑从虎非得自己干不可,哪还轮到他发财了,他能招郑从虎入股精油的买卖,可人家郑从虎财多势大,做什么买卖可不见得非要带着他。
    郑从虎咦了声,道:“找我?啊,想起来了,你是来找我要那客栈的房契和地契的吧,这个好说,相关手续已经替你办好,我亲自去刺史府办的,你随我去营里取吧!”
    王安然答应一声,两人并骑而行,往西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座军营,郑从虎便在那里居住。
    郑从虎道:“客栈的事好说,我已派人封了那店,用的是刺史府的封条,你什么时候想重新开张,把封条一撕就成,我就不过去撕了。至于那一千贯,周扒皮一开始不想还,我便派兵上门,让他分开写欠条,分批还,他还以为能拖上几年几十年的,直到把账拖黄了为止,结果我派兵天天上门催要,他不还不行,现在一千贯的本钱已经全还上了,不过利息嘛,我催他卖田产,早点还上,总之不能让兄弟你吃亏。”
    王安然笑道:“我哪有吃亏,我并没有想要他的利息。至于那钱,我也不要了,兄弟们辛苦了,送给他们买酒喝吧!”
    “那哪行啊,那本来就是你的钱……”郑从虎脸上露出笑容,他身边的护卫也都笑了,这位安然兄弟,很会为人处事啊,不是小气之人,很值得一交。
    王安然说什么也不要,郑从虎却非要给不可,推来推去的,不多时进了军营,来到郑从虎住的营房。
    进了营房,郑从虎拿出地契和房契,交给王安然,手续是全套办好的,连名字都替王安然签好了,只等他接收便可。郑从虎又提起钱的事,王安然说什么也不要。
    其实,王安然心里明白的很,只要他一收钱,郑从虎欠他的人情也就算还完了,以后再想办事,恐怕就难得多,从长远方向考虑,舍小钱赚大钱才是硬道理,所以这钱他一定不能收。
    最后,王安然告诉郑从虎他想做个精油的买卖,想让郑从虎派人帮忙,把那些薰衣草给采摘了,然后再做一下干燥处理。郑从虎立即答应,这事好办的很,不需要啥技术,只要人手足够就行,至于野花为啥能提炼出精油来,郑从虎一个字都没有问,虽没有明说,但态度明确,那就是你的秘方就是你的,我绝不会有非份之想。
    至于精油买卖的股份,郑从虎他也不要,但却告诉王安然,生意上要是遇到了困难,尽管找他便。王安然明知郑从虎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以后必有事相求,估计是治病的事,但郑从虎办事这么上道,从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收好了契书,郑从虎亲自送王安然回关,待又走到关口时,王安然道:“郑大哥,你不要我精油的股份,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如果以后兄弟要开别的买卖,你是一定要入股的,如果你不入股,兄弟以后啥生意也不做了。”他俩现在已然是兄弟相称了。
    “成,安然兄弟你以后要再开买卖,哥哥我一定入股,咱们有财一块法。”郑从虎随口答道。
    郑从虎对王安然的医术是很钦佩的,但对王安然做生意的本事,却是半点信心没有。用野花萃取啥精油,纯属扯淡,这种股份啥的,白给他他也不要,肯定是赔本生意,只不过王安然开口了,对他来说又好办得很,所以答应也无妨。可一个生意没做起来呢,又想着要做新生意,这未免也实在是扯淡上面又再扯淡了。
    感觉有些话还得提醒一下才行,郑从虎一指关口处那些等着入关的商人,道:“这些人都是生意人,而且还都是很会做生意的人,也都能吃得住辛苦,可安然兄弟你看看,他们容易么,随时都有可能赔本。所以,兄弟你听哥哥一句劝,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才行啊!”
    王安然心想这是信不过我的本事啊,也对,我到现在除了医术之外,还真是啥商业本事也没显露出来呢,也难怪他信不过我。
    走到城门处,马上就要进关分别时,王安然忽然道:“大哥,你是不能自己定税的吧?收税的那些书吏可是你的人?应该油水不少吧?”
    郑从虎嘿道:“我当然不能定税,收税的那些书吏都是刺史府的人,我只是维持一下秩序罢了,收上的税钱都是先送去刺史府再转送长安的,我能到手的油水其实少的很,顶多吃吃空饷罢了。”
    他感到王安然问的问题很好笑,税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定的么,要是被人参上一本告到长安,以大周女皇的脾气,和她手下那些酷吏手段,别说他郑从虎的虎皮,就是他郑家家族的皮,都得被扒得一干二净,周扒皮和长安那些酷吏比起来,那只能说周扒皮是一个很善良的好人。
    王安然道:“大哥莫笑,如果你想有些油水,而油水又是从正常途径来的,那就得从你负责的秩序方面着手了。”
    郑从虎指向行商,道:“这些人老实得很,从来没有人起刺,所以秩序方面嘛,只要拿刀冲他们瞪瞪眼睛就行了,要想捞油水,就只能靠敲诈勒索了,这个要私下进行才成。”
    王安然也指向行商,笑道:“他们都很着急吧,要是货带得多,那就得加倍着急吧,不想排太久吧,都想排到前面对吧?”
    “那是自然,这还用说么,没谁想排得久,都想排前面。”
    “那就让他们交一笔加急钱啊,谁交的多,谁就排在前面。大哥你是负责维持秩序的人,谁排前面,谁加倍的着急,还不是你说了算么,想必很多人愿意交这笔钱的!”王安然道。
    郑从虎咝地抽了口凉气,叫道:“加急钱?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一句话他就被点醒了。
    王安然心想:“别说这年代,就是在后世,都有数不清的人想办加急呢,往往想加急,还加不上呢!”冲郑从虎一拱手,打马入关。
    郑从虎望着行商,呆呆发愣了好办天,忽地转过头,冲着王安然的背影叫道:“安然兄弟,你是大智若愚啊!”
    他的手下不知郑校尉为啥会喊出这么一句话来,无不纳闷,王安然看起来很愚吗?挺机灵的一个少年人啊!
    王安然回家的路上,又采摘了两大捆的薰衣草,待回到家后,加班加点地萃取精油,足足萃取了五瓶子精油,外加五坛子的纯露,足够去金光寺开光用了。
    在此期间,沈大腰送来了瓷梳二十把,瓷瓶五十个,上面都有薰衣草的图案,因为烧制得匆忙,所以只能算是样品,但都很精致,是胡巧妙手亲自烧制的。样品是不要钱的,但以后成批量烧制就得付钱了,由于做工精细,画工也好,所以就算是成本价,也要比外面市场上的普通货要高。
    这日正是去金光寺主持开光仪式的日子,天还没亮王安然就起床了,穿上最体面的衣服,让四大金刚拿着梳子和瓶子,他便打算去金光寺了。刚一出院门,就见沈大腰带着全体村民都来了,要跟他一起走,王安然自然同意。
    于是乎,王安然骑马走在最前,沈大腰端坐在牛车之上,车上还坐着王多孙和冯氏,还有兔宝也蹭了个位置,后面是城关村百余号的村民,浩浩荡荡地往凉州城方向赶去。
    等到了凉州城外,天刚刚放亮,就见城门口那里,聚集了无数的百姓,远处还有成群结队的百姓在往这里赶。
    人群之中,也不知谁喊了句:“去金光寺,生儿子!”
    轰地一下子,无数的声音跟随而起,生儿子的呼声,几乎把城门都要震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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