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美妙乐曲,厉元朗深入其中,非常享受难得的休憩。
    奇怪的是,柳月雅中间出去接听一个电话,回来后明显心神不宁。
    即使她故作镇定,但从她的眼神里,仍然看出有心事。
    人家不说,厉元朗不好打听。
    只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演奏会中间休息的工夫,柳月雅率先走出包厢。
    看她步履匆匆的背影,厉元朗忽生好奇。
    这时,徐万东打进电话。
    厉元朗便走到外面接听。
    站在楼上,正好可以窥见后院停车场全貌。
    徐万东告诉厉元朗,他发现一篇好文章,是关于干部拒腐防变的内容,观点独特,很有建树。
    作者名叫庄士平,宁平省行政学院讲师。
    今年三十四岁,已婚,宁平省大学政治系毕业。
    在校期间表现良好,还是系学生会干部。
    毕业后,留校任教。
    于去年年初,调入省行政学院担任教师至今。
    听得出来,徐万东对于庄士平很欣赏,要不然,也不会调查得这么清楚。
    厉元朗微微点了点头,要求徐万东明天将庄士平发表的那篇文章拿给他过目。
    收线之后,厉元朗无意中一瞥,竟然看见柳月雅走进一辆黑色轿车里。
    出于好奇心,厉元朗站在原地,仔细观察。
    也就三五分钟的样子,柳月雅从车里出来。
    而从另一侧下来一名男子,居高临下,看得不太清楚。
    男子追上柳月雅,角度刚好展露出他的脸,看到相貌,厉元朗不免有些吃惊。
    络腮胡须,竟然是个外国人。
    不是欧美面孔,是阿拉伯人的模样。
    柳月雅情绪激动,似乎与男子发生争吵。
    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任凭男子抓住她的胳膊,却被柳月雅使劲甩开。
    等到下半场演奏开始后,柳月雅才返回座位。
    厉元朗用眼角余光瞄着,尽管柳月雅面色平静,但隐约感觉出,她仍在生气,正极力掩饰,免得被人发现。
    次日上班,徐万东将庄士平那篇文章拿给厉元朗阅读。
    开篇内容指出,干部坚守防腐拒变,要层层设防,处处提防。
    从五个方面,详细阐述干部避免腐败的深层次分析。
    这些与上面精神一致,并无太大亮点。
    但是往后谈及的观点,却让厉元朗颇为认同。
    庄士平提到,仅靠干部自我约束远远不够,还要提高监督机构的权力,加强腐败官员的惩罚力度。
    有了以上两点,至少可以减少腐败问题的滋生频率。
    强大的监督,严格的惩治,高压态势,让干部不能腐,不敢腐。
    洋洋洒洒两千多字,无论语言严谨,还是观点鲜明,都属于上乘佳作。
    看完之后,厉元朗放下文章,感慨说道:“看来,这位庄老师卓尔不凡,有点新东西、新想法。”
    “万东,你去安排一下,抽出时间我们专门去一趟行政学院,会一会他。最好不动声色,尽量不要打扰学员们学习,我要看到真实一面。”
    徐万东问:“您的意思是微服私访?”
    “差不多吧,能做到最好。”
    厉元朗清楚,以现有条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旁听庄士平教课,恐怕很难。
    只能通过和校方联系,把他的行程压缩到最低影响。
    “是,我这就安排。”
    徐万东走后,厉元朗继续观看文章,又仔细翻阅庄士平个人简历,陷入沉思。
    展鹏飞竟然来到襄安。
    这是周宇透露出来的信息。
    周宇在允阳的公司,和金依梦有商业往来。
    还是金依梦告诉他的。
    恰好周宇最近几天在襄安,便约上展鹏飞,并邀请厉元朗前来相聚。
    在儿子郑立的事情上,展鹏飞出过力。
    加之两人又是高中同学关系,厉元朗痛快应允,前往赴宴。
    无巧不巧的,周宇竟然把地点设在秀峰山庄。
    按说,周宇不是这里会员,不应该享受接待。
    也不知他使用什么办法,反正在亮湖楼一号厅,摆了一桌丰盛菜肴,款待厉元朗和展鹏飞。
    厉元朗是最后一个到的。
    周宇和展鹏飞笑脸出来迎接。
    都是老关系,省去不必要的繁文缛节,说笑间彼此落座。
    “鹏飞,这次前来宁平,有何贵干?”厉元朗笑眯眯问道。
    “出来换一换环境,透透气。”展鹏飞诉苦道:“我生活的地方,贫穷落后,治安也不好,时不时总有不法分子捣乱。”
    “不瞒你们二位,我最近很少回去,一直在各地飞来飞去。前不久,刚刚在莱普的海滨胜地,购买一栋海景别墅,打算在那里长期居住。”
    “可我老婆那人,习惯了干旱地带,温暖潮湿的海滨生活反而不适应。我就跟她说,国内也不错,有不少地方的气候和她的国家类似。”
    “所以这次回来,一是游山玩水,二来也想在国内买一处宜居的房子,作为我们夫妻安家之所。”
    “周总曾经做过房地产,你来之前,我已经和周总深入探讨,他给了我许多中肯的宝贵建议。周总,一会儿我要好好敬你一杯酒。”
    周宇连忙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展总不要放在心上。”
    酒宴开始,三个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厉元朗的酒量不错,周宇和展鹏飞稍逊一筹,尤其是展鹏飞,喝了半斤白酒,舌头就硬了。
    话题从生意聊到同学感情,又从同学感情延申到当今局势。
    还说据他了解,两个月后的大会可能有变化,那位能否顺利上来,存在不确定因素。
    厉元朗端杯的手一顿,问道:“鹏飞,你喝多了,不要胡言乱语。这么敏感的话题,不是你我揣测非议的。”
    “厉……”展鹏飞干脆不叫厉元朗的官名,直言不讳的说:“元朗,我知道,有些东西你不方便说。站在你的角度上,我理解你有难处。”
    “我可不是酒后乱说,实话告诉你,我有我的消息来源,非常准确。不信你就等着瞧,看我说得准不准……”
    厉元朗无奈的耸了耸肩,周宇连忙举杯,把话题岔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展鹏飞这番话到底有多少含金量,厉元朗不清楚。
    但他心里泛起嘀咕,会是真的吗?
    展鹏飞喝多了,周宇也有些迷迷糊糊的。
    厉元朗安排两人各自司机,要求安全送他们回去。
    望着两辆轿车先后驶离视线,厉元朗这才走到自己的车子前。
    高凡打开后车门,厉元朗弯腰刚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厉书记,您要走啊。”
    回身一看,柳月雅朝他款款走来。
    出于礼貌,厉元朗下车和柳月雅打了声招呼。
    “我送送您。”
    轿车就在眼前,柳月雅送的含义,无非是想和厉元朗走一走。
    皎洁的月光下,厉元朗与柳月雅并肩走在路上,高凡驾车远远跟着。
    柳月雅提到那晚音乐会,问厉元朗的感受。
    “挺不错,倒是高水平,仿佛置于虚渺的幻境中,让人身心完全放松,完全得到释放。”
    柳月雅淡然一笑,“能让您喜欢,简直太好了。”
    厉元朗迈着四方步,意有所指的说:“我怎么感觉,柳副总那晚心不在焉,好像不开心。”
    柳月雅忽然停下脚步,怔怔看向厉元朗,惊奇的问:“您发现什么了?”
    “是。”厉元朗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恰好我在三楼窗口接听电话时,看到你和一名外籍男子说话。”
    厉元朗没有提及争吵,是不想让柳月雅难堪。
    柳月雅沉默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厉元朗发现她把脸扭向一边,感觉到她伤心了。
    厉元朗于是说:“我不是有意让你难过。如果勾起你的伤感,我向你道歉。”
    柳月雅凄苦说道:“厉书记,和您无关,都是我自找的,咎由自取。若是不耽误您的时间,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讲给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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