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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榛秀气的眉间有深深的郁结,似是想说又在犹疑,最后只深深汲了口气:“庄洁的事也是和邵庭有关的。庄然曾经告诉过我,庄洁是中了邵庭的圈套才欠下巨额贷款,他们两人一同投资,可是为什么出事的只有庄洁一个人呢?安宁,你身边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你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怎么这么多的事都碰巧和他有关。”

    顾安宁苍白着脸,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音,许久才沙哑地挤出一句:“有证据吗?邵庭不会的,他——”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信不过,现在知道了邵庭和邵临风之间的恩怨,自然相信邵庭很可能真的策划了整件事。而且之前庄洁的事她就怀疑过的,在邵庭休息室看到的那份文件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沉默着,心情如翻涌的海面起伏不定,的确是太过巧合了。

    陆小榛伸手用力握了握她瘦削的肩头,眼神坚定:“这男人太可怕了,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陷害。待在这样的人身边你不觉得害怕吗?安宁,趁着还没爱上早点离开不是挺好?你原本也很讨厌他不是吗?”

    讨厌邵庭?顾安宁知道自己以前真的是很厌恶这个男人,可是现在……

    见她迟疑,陆小榛眉间的褶皱更深:“你难道喜欢上他了?好好问问你自己,是习惯了还是真的因为爱,或者是别的?同情,感动?”

    顾安宁的心乱的更厉害,本就羞于承认自己对邵庭最真实的情感,现在被陆小榛这么咄咄逼人地追问,越发的不敢说了。

    她要怎么承认,自己对一个处处强迫自己的男人摇摆不定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顾安宁走在空荡荡的街头,耳边一直回荡着东子和陆小榛的话语。

    这个男人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黑暗,似乎与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对于这样的男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任何经验,眼下的情况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夜风很凉,穿着羽绒服依旧能感觉到浓重的雾气,睫毛上覆了一层水雾,看路灯的光晕都是模模糊糊的样子,所以看到站在路灯下静静等候的男人时,她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是不是因为最近想他的时候太多,所以产生幻象了?他的五官仿若一幅墨画般晕染开,又像是泛着一层暖暖的光晕,亦真亦假。

    直到他朝自己走过来,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尤为悦耳:“天很冷,我来接你,两个人会暖和很多。”

    他穿着一身暗色西服,唇角微抿,凌厉的双眼依旧是深不可测的漆黑一片,站在她面前微微垂眸注视着她。

    顾安宁直直看着他,这个男人于她,感觉一直很奇妙。很多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了解这个男人,可是每当这时候,他总是有惊人之举让她再次产生新的认知。

    就像此刻,忽然觉得他仍然是陌生遥不可及的。

    邵庭捉住她发凉的小手塞进口袋里,嘴角微微弯起浅浅的弧度:“回家看不到你,感觉不习惯。”

    顾安宁还是无言地注视着他。

    邵庭忍不住低头蹭了蹭她红红的鼻梁,双手覆在她颊边,狎昵地试探着,声音微微黯哑下来:“怎么了,才几天不见就生疏这么多?还是太想我?”

    “庄然死了。”说这话时她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像是想要探寻到什么一般,执拗又坚定。

    邵庭神色如常,好像听到一个无关的话题,淡淡颔首:“我知道。”

    顾安宁吸了口气,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和你父亲有关?”

    邵庭静了片刻才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他乌黑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和以前每次一样,这个男人将所有情绪都收拾妥帖。她咬了咬嘴唇,声音低落下来,带着几分期盼:“邵庭,和你无关对不对?都是巧合。”

    邵庭没有回答,反而伸手将她半拥进怀里,带着她朝马路对面走去:“还记得我说回来给你个惊喜,不好奇?”

    他逃避的意味太明显,顾安宁看他的眼神有些失望。

    她可以接受邵庭为了夺回母亲的一切耍些手段,但那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更何况邵庭现在做的,已经伤及了太多无辜的生命,这让她如何心无旁骛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邵庭刻意忽略她眼底的黯然,好像压根没看到一样,将她柔软的指尖捏紧扣在掌心,力道很大。

    他微微看向远处,口气充斥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如果这一切与我有关,警察早该有定论。庄然的事警方已经调查过,是因为这次在政府的招标项目中与父亲有利益冲突,更何况之前因为庄洁的事他们一直心存芥蒂,这次父亲会起杀心一点也不奇怪。”

    顾安宁迷惑地仰起头,却在他脸上一无所获,邵庭说的坦然镇定,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在车边等候的迟飞已经替她开了车门,微微抬起手:“路上很冷,有什么事回家说吧。”

    邵庭也静静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安宁紧了紧手指还是弯腰上了车,不管怎么样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更何况她心里的确有很多话要与邵庭说。和这个男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可他们没有一个敢于表露过自己,一直这样猜测下去只会将问题更加复杂话,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迟飞将两人送到门口就离开了,临走前喊住邵庭细心提醒:“既然问题都解决了,那就对她说出真相。任谁被欺骗都会不高兴,你们之间的问题就是因为她一直在猜测,而你什么都不说。”

    邵庭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我有分寸。”他又何尝不知道到了该摊牌的时候,可是越是想说,越无从开口。

    真相是什么又如何?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他的身份,或者是他结婚与否,是她根本不爱他啊……

    邵庭看着迟飞的车尾灯渐渐消失,这才转过身,孰料顾安宁根本没进屋,一直站在门口无声地等着他。

    邵庭那一刻心脏居然有些刺痛,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探寻和审视。现在回想起来,认识快十年,这个女人注视他的眼神始终都不曾带有半丝迷恋过。

    抬脚一步步走过去,还没开口,她已经毫不避讳地直言:“我去找过东子,了解到了一些事。”

    邵庭闻言脸色稍变,抿紧唇角没有回答。

    顾安宁深呼吸,隆冬的雾霭将她说话时带出的白气轻轻晕染开,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字缓慢地问出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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