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景漠宇霸占了我的位置,研究着景天近期项目的企划案,特别是bill投资的那个项目的合同,他看得格外仔细,几乎字斟句酌,眉峰时而收紧无爱言婚。
    本着对项目认真负责的态度,我悄无声息为他续了杯咖啡,顺便瞄了一眼他视线的会聚处。正好是我和bill一直不能达成协议的某新型石油开采设备的销售渠道问题,bill希望由他代表的dms公司全权代理销售权,也答应会让出足够的利润空间给景天,而我坚持由景天负责市场。
    景漠宇习惯性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微微一怔,遂抬头看着我。
    我趁机问他意见。“你认为我该不该让步?其实,这一年多我都在尽力推广市场,投了不少钱,却一直拿不到订单……你也知道,石油行业市场有限,竞争激烈,完全处于不规范竞争的状态。”
    说白了,就是没人看你的东西有多好,只看关系有多硬。
    “那你为什么拒绝让dms代理?”
    “我不想让景天沦为一个外资企业的代工厂。”我没有告诉他,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项目当年由景漠宇主导,于我而言,他始终是它的主人。“如果是你,你会让出销售权吗?”
    “会,景天没有这个实力做这个产品的市场推广。不过,我不会签这个合作协议,”他随手将手中的文件丢进垃圾桶,“因为dms根本没有诚意跟景天合作,他们一心想独占。”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除了dms,没有一个公司愿意投资这个风险性过高的项目。“可他们是唯一肯出钱投资的。”
    “如果吴氏肯投资呢?”
    “吴氏?你?”
    他要投资这个项目?我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的企图。红土山的开采权已经被他买下来,这个项目是我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赌注,一旦让他做了景天总经理的位置,再由吴氏投资,他便可以轻而易举侵吞这个项目,到那时,景天还剩下什么?!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罢了。
    爸爸手上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恐怕也等同虚无。
    一想到这些,我的脊背顿时渗出冷汗。
    “不错……”他坐的椅子向后一滑,随即,他伸手将我拖进他的怀中,****的声音落在我耳畔:“今晚,你是不是该将你好好‘谈谈’的对象换成我呢?”
    脑中一闪而过passion火辣的场景,我坚定地摇头。“不,我绝对不会跟你合作。”
    他的声音一寒。“为什么?”
    “bill最多想侵吞这个项目,而你,会吞了整个景天……”我顿了顿, “还有我……”
    他没有因为我拆穿了他的心思而懊恼,反而笑了,没有受伤的手掌贴在我腰间,轻轻摸索,“景天早晚是我的,你,也早晚是我的……”
    他的手指正落在我腰间的敏感处,我全身一缩,惊觉地跳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差点跌倒,连退了数步才站稳。
    “不,不可能!”我理直气壮告诉他。“你什么都得不到。”
    可是我心里十分清楚,只要有足够的钱,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什么是得不到的……
    傍晚,接近我和bill约定的时间,我换上了保守的职业套装,告诉景漠宇:“我一定要去和bill谈合作。”
    我没有时间再等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和bill谈妥协议的条款,趁着我还能掌控,尽快把合作的协议签好。
    也许这不能阻止景漠宇侵吞景天,但有了bill的支持,我至少还有赢的机会。
    我以为景漠宇会看出我的心思,阻止我去。我想好了各种对策,甚至于让才叔帮我武力解决问题,却没想到,景漠宇非但不阻止,还说:“我陪你一起去无爱言婚。”
    见我有些犹豫,他淡淡地说。“你应该知道,在passion那种地方,就算你在包房里被人强~暴,都不会有人进去阻止。”
    这个……我深有体会。可是万一他想破坏我和bill的合作……
    他一眼看穿我的想法,“你放心,我不会为了阻止你们合作,做出有失自己的身份的事。”
    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他到底是吴氏的太子爷,碍于吴家的颜面,他绝不会在dms的中国地区总代理的面前说出什么失仪的话。再说,bill若是真心诚意和我们合作,不会因为他的破坏,就放弃。
    我拿了外衣递给他。“我们走吧。”
    …………
    两年没来passion pub,这里没什么变化,还是张扬着激~情的旋律和灯光。
    一路加快脚步穿越走廊,我来到bill预定的包房,推开房门。
    bill已经到了,惬意地端着酒杯,听着华采的交响乐。凭心而论,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美国男人,棕色的短发,石雕一般挺直的鼻梁,高大健硕的身资,充分展现着异国男人的美感。可惜那一双妖异的碧蓝色的眼眸,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欲~望,看我时总像在用眼光一件件剥去我的衣服。
    一见我进门,高大健硕的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我面前,送给我一个美式的传统见面礼——拥抱。
    虽说拥抱是美国的社交礼节,可他抱得未免有点太紧,我用尽了全力都没能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只好装作很热情地回抱他一下,忍受浓郁的古龙香水味的荼毒跟他打招呼,“嗨,bill!”
    门声的响动有些异样,不用看我也知道跟在我身后的景漠宇进门了。
    “bill,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我借机推开bill,回身指了指站在门口,右手死死抓着门把手的景漠宇,“这位是……”
    “vincent?!”bill兴奋地大叫,随即冲过去又拥抱了一下景漠宇,颇有些激动地问景漠宇什么时候来中国的,为什么会在这儿,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熟稔。
    景漠宇也用英语答:“刚才我听言言说约了你谈项目,我当然要和她一起来……帮她好好谈谈。”
    bill虽是美国人,但也在中国工作生活多年,懂得中国人的处世之道,“既然vincent你出面,一切好谈。”
    “谢谢!”景漠宇拍拍他的肩膀,回身拉着我的手,一同坐在侧面沙发上。
    bill帮我们倒满红酒,与景漠宇举杯交谈了一些彼此的近况,才想起我的存在。“咦,vincent,你和景小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
    “我是他妹妹。”我替他答。
    景漠宇没再说下去,算是默认了。
    “妹妹?你不是姓吴吗?”
    “……”景漠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映着艳丽的红色,他嘴角的笑诱人遐思。
    bill顿有所悟。“哦,我懂了。”
    “vincent,你这个妹妹真是太漂亮,太可爱了……”他的眼中又闪动出欲~望的光芒,或许在美国,这是不需避讳的赞美,但我始终不习惯。
    “是啊。”景漠宇笑着看看我,手环过我的腰,唇亲昵地蹭了蹭我额边的发丝。“我一直都很爱她。”
    我没有听错,他说的是“爱”(love),这个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无法从他口中听到的字。明知他在有意向bill宣告他的主权,让bill以为我只属于他。我还是觉得心慌意乱,口干舌燥。
    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喝了一大口,辛辣的苦涩刺激着味蕾,有人说,红酒的辛辣中透着甘醇,酸苦中浸着甘甜,这就是爱的滋味。我从未尝到过,不知是我喝过的酒不够极品,还是我不懂品味……
    景漠宇接过我手中的酒杯,“言言,这杯是我的。”
    说完,他又故意将唇印在酒杯的口红印上,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bill,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你怎么也要照顾一下我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吧?”
    “这是当然!”
    话题既然谈到了主题,我把握时机对bill表达了一番合作的诚意,然后试探着提出:我愿意让bms代理销售权,但不是独家,问他是否可以接受。
    他为难地看了一眼景漠宇,“这……”
    景漠宇没有插言,又端了杯红酒,优雅地倚在沙发扶手一侧,浅浅品着。一只手搭在我的腿上,看似随意,又说不出的****。
    bill盯着他的手看了一阵,“好,我看在vincent的面子上,我接受。”
    景漠宇噙着笑看向我,我紧紧按住剧痛的太阳穴,所有的希望都消失殆尽了。
    和bill接触这么久,把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的bill从未在利益上做过任何让步无爱言婚。今天他能对景漠宇处处让步,明天,他就可以为了景漠宇出卖景天。
    我原本把希望寄托在bill身上,迫不及待来跟他签约,现在看来,我太天真了,这一切都在景漠宇的掌控之中。
    …………
    应酬完bill回家,已是深夜时分,客厅的窗子灯火通明,一定是爸爸在等我们回家。
    景漠宇将车子停在房子前,下车为我打开车门,我以为他想让我先下车,再把车****地下车库,没想到,我刚迈下车,他一手撑住车门,另一只手搭在车身上,将我囚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戒备地垂下脸,躲开他准备靠近的唇:“你……”
    “爸爸在窗前看着呢,你不想让他失望吧?”
    瞄了一眼窗前的暗影,再抬脸时,我已换上娇媚的笑脸,双手环着他的颈项,将自己送了上去。
    撩人的夜色下,我们的热吻极尽观赏性,唇的辗转纠缠中,他的手埋入我的长发,抚摸着,轻揉着,我的手顺着他背部刚毅的曲线,细细描绘。
    □,又不失深情。
    然,唇瓣之间的侵占和逃避却是难以言喻的滋味。
    在他痴缠的亲吻和指尖的爱抚中,我不是读不出他的渴望,可我不敢再接受。不管他是假意,还是真心,我都不想再让他靠近。因为,我和景漠宇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我不确定在人生终点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是悲,是喜,是生,还是死。
    二十岁时,我年轻,敢用婚姻做赌注,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命,希冀换来他哪怕一丝的留恋,结果,我换来什么?
    心脏停止跳动的无望,骨肉从身体里剥离的生不如死,还有最后一次见面,他****支离破碎的不止是衣服,还有我对他的爱……我用了两年时间,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看淡了男欢女爱,治愈了心肌炎。
    我只想为爸爸,为景家好好活下去,不去爱任何人,也不去恨任何人……
    结束了****的热吻,我理好凌乱的长发和衣物,进门。爸爸真的坐在窗前,脸上没有表情,嘴角却忍不住微翘。
    “爸爸,你还没睡!”我故作惊讶地走到他身边,将他搭在膝盖上的毛毯围在身上。“以后别坐在窗边,这里风大。”
    “我让玉妈做了你们做了宵夜给你吃。”他看了看我身后, “漠宇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去停车了。”
    “哦。”
    他赶紧叫玉妈,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饭菜都是景漠宇最爱吃的,景漠宇每吃一口,都会慢慢咀嚼很久。爸爸什么都没吃,一顿饭只顾着看他吃饭时的神情。
    从小到大,我以为爸爸偏心,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我。现在我才知道,他给我的是爱,他给景漠宇的……是一生的期望和寄托。
    他不是不想失去这个儿子,而是承受不了失去。或许,当初真的是我错了。假如我没有逼走景漠宇,他是不是就不会病成这样……
    …………
    吃过夜宵,我和景漠宇在爸爸热切的注视下一起回了房间,锁上门。
    我早已筋疲力尽,一头栽在床上,只想醉生梦死大睡一场。
    见景漠宇****便过来抱我,我真心诚意告诉他:“我真的累了,没力气和你演戏,也没力气反抗,你想怎么样,随你吧。”
    “好。”
    他开始解我衣服,我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迷迷糊糊中,我所有衣服都离开身体,后来,温热的毛巾落在我的身上,卷走身上的不适的粘稠,留下舒适的清爽。再后来,浅浅的温润点点落在我肌肤上,有时似蜻蜓点水的温柔,有时如疾风骤雨的狂热,似梦似幻……
    再后来,我被拥进极暖的怀抱,空气中充斥着空谷寒潭的幽深味道。
    “言言……我真怀念你身上的味道。”深情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荡。
    我静静睁开眼,外面的天空没有尽头的黑暗,身边的人与我紧密无间的相拥。
    生活真是有趣,结婚时,我们同床异梦,离婚后,我们异梦,同床……
    苦笑着,我闭上湿润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言言:他到底回来做什么?
    迷糊心心:言言,你就认命吧,景哥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回来,就是下定了决心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亲情,爱情,尊严......你就别做无谓的抗争了。
    有人不理解言言为什么不能给景哥哥一个机会,为什么要逃避。这很正常,经历了一段痛彻心扉的婚姻失败,前夫刚回来两天,她逃避顾虑很正常,总要给她时间让她慢慢去体会被爱的感觉,才能下定决心再爱。
    话说,我没让言言给景哥哥判“死刑”,已经是我这个亲妈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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