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婪和应峤重新回到前厅, 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边叫着“五哥”一边猛扑上来的狻猊抱住了腿。
    姜婪既惊又喜,将他抱起来揉了揉:“这么快就到了?”
    狻猊在他胸.前拱来拱去, 哼哼唧唧黏黏糊糊地说:“因为我和九九想你了!”
    虽然姜婪出事的事当时大家都默契地没告诉两个小崽子, 但应峤和狴犴那几天脸色都不好,加上江迟失踪, 紧接着应峤又去了云省, 狻猊和椒图心里多少都意识出了大事。只是两兄弟都憋在心里没有问。后来被送到陈画家里暂住时也都乖乖巧巧, 努力地不添乱。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消息, 知道五哥和江迟都没事,四哥还要来江城接他们回龙宫,三个小崽子就别提多高兴了,一路上都在催促狴犴搞快点。
    狴犴在一旁阴阳怪气:“见到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这么高兴?小没良心的。”
    狻猊腻在姜婪怀里, 探出头朝他做鬼脸。
    略略略。
    “……”狴犴气得想打弟弟。
    “又气四哥,小心四哥不给你零花钱。”姜婪笑着揪揪他的毛耳朵。
    狻猊摇头晃脑, 特别得意:“我才不缺零花钱,嫂子会给我。”
    毕竟现在有两个嫂子, 嫂子还都很大方。
    不是很稀罕讨人嫌的四哥。
    狴犴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下来, 气得牙痒痒又不能当场揍弟弟, 只能扭头对陈画说:“你以后别太惯着他了。”
    看看都给惯成什么样子了?!
    还在路上的时候狻猊就悄悄跟他说了, 陈画对他们特别好, 比四哥好多了。
    陈画下意识回道:“你跟小八较什么劲,他才多大点?”
    说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答好像有点过于暧昧, 才尴尬地红了脸,欲盖弥彰地补救道:“狻猊讨人喜欢,我对他好点也是正常的。”
    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狴犴本来还没察觉他的回答过于暧昧,但陈画忽然没头没脑补了一句, 他下意识侧过脸看他,就正好看到陈画红了半边的脸——陈画的皮肤极白,浅淡的红晕浮在白皙的脸颊上就格外明显,藏都藏不住。
    狴犴定定盯着他通红的脸看了半晌,隐约意识到什么,忽然福至心灵道:“我以为是爱屋及乌。”
    “???”
    草!
    陈画惊了,睁大眼瞪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铁憨憨忽然懂套路了???
    不得了。
    因为过于吃惊,陈画一时没来及反驳。等他想起来应该要反驳一下时,狴犴已经转身跟其他人有说有笑了,脸上的笑容和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春风得意。
    这时候再去反驳,反而更加奇怪。
    陈画心里骂骂咧咧。
    他竟然也有被套路的时候,大意了。
    姜婪怀里抱着狻猊,一左一右跟着椒图和九鼎,被三个崽子簇拥着到了沙发边坐下。
    椒图盯着姜婪的口袋瞅了半天,没看到江迟,只能巴巴地问:“江迟呢?”
    回龙宫前四哥就跟他们说了,江迟觉醒了蚩尤血脉,已经能化成原形了。还说江迟的原形只有小小一团,能被五哥揣进口袋里。
    椒图一路上就惦记着想看看原形的江迟。
    “他在后面休息。”
    姜婪解释道:“二哥三哥,老六老七都找回来了。但二哥三哥还有老六都还在石蛋中修养,江迟和他们一起被大哥送到了聚灵阵的阵眼去温养,等会儿带你们去看。”
    “不过你们七哥倒是在……”姜婪说着就在厅中四处逡巡,寻找睚眦的踪迹:“你们刚到。应该还没见到老七吧?他在埋骨地待了太久,被怨气影响太深,记忆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现在估计也不记得你们,我叫他过来,你们重新认识一下……”
    姜婪正说着,睚眦就从外面溜溜达达地进来了。
    五个蛋都被送去阵眼温养,睚眦惦记着蛋,才不放心地去检查过一遍。
    结果刚回来,就看见姜婪身边围了两个幼崽,腿上还坐着一个。
    睚眦:???
    他扫过有说有笑的四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这是他的兄弟!
    他半眯起眼睛,气势汹汹地迈步走上前,准备用自己凶悍的气势吓跑这些胆敢抢他兄弟的小崽子。
    但他刚走近,还没来及开口。狻猊就已经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七哥”。他从姜婪的腿上跳下来,凑近睚眦,亲昵地拿脑袋去蹭睚眦的腿。
    “!!!”
    睚眦顿时僵在原地,凶悍的气势也弱下来,他警惕地退后一步,低低咕噜两声:“谁是你七哥?!”
    休想跟他套近乎!
    狻猊歪着脑袋,尾巴晃了晃,想到五哥刚说的七哥不记得事儿,遂表情严肃地指了指姜婪和椒图,解释道:“这是五哥,这是九九。”然后又指指自己:“我是小八,你是七哥。”
    睚眦皱着脸,偷偷瞅一眼姜婪,心想姜婪的兄弟可真多。
    既然是兄弟的兄弟,那就也算是他兄弟了。
    睚眦别扭地哼哼了两声,抬爪拍了拍狻猊的脑袋以示友好。
    结果狻猊得寸进尺,蹦起来抱住他的前腿蹭来蹭去:“七哥以后我带你吃鸡带你五排啊!”
    “?”睚眦的耳朵一下竖来了,虽然不明白五排是什么意思,但吃鸡他还是明白的,他矜持地蹲坐下来,没有躲开撒娇的狻猊,咕噜道:“鸡好吃吗?”
    狻猊:?
    他觉得睚眦这个问题有点怪,但想想吃鸡确实很快乐,就迟疑着道:“应该还挺好吃的?”
    睚眦没忍住摇了下尾巴,快乐地嗷了一声:“那我们一起吃吧。”
    狻猊闻言立刻高兴起来:“那等吃完饭一起!再叫上嫂子,带你躺赢!”
    一边的姜婪嘴角抽搐,就看这兄弟两个驴头不对马嘴地聊“吃鸡”,扭头问椒图和九鼎说:“他这阵子没人看着,没少沉迷游戏吧?”
    看看,兄弟两个重逢没超过五句话,就开始安利游戏。
    椒图支支吾吾,眼神乱飘,试图给狻猊打掩护:“也没有特别沉迷吧……”
    其实在姜婪和江迟接连出事后他们也没有心思沉迷游戏了。不过后来陈画嫂子告诉他们四哥和江迟都找到了,狻猊心情大好,就拉上他和九鼎三排以示庆祝。
    后来狻猊嫌弃三排战绩不给力,又把张天行拉了进来。
    有时候他和九鼎都休息了,狻猊还在跟张天行双排。
    不过这个必须不能告诉五哥,不然八哥多半要被断网没收平板。
    不过他不说,姜婪猜都能猜得出来,现在狻猊整个就是重度网瘾少年。
    他看着还在跟睚眦快乐讨论“吃鸡”的狻猊,心想让他再高兴两天。
    狻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还亲亲热热地跟睚眦说着话,等接风宴吃完,就迫不及待地拉上椒图和九鼎,带着睚眦回房间吃鸡去了。
    狴犴看得直犯嘀咕:“这是干嘛去呢这么着急?”
    怎么就没见老八跟他这么亲热呢?!
    赑屃优雅地抿一口酒,淡扫他一眼,对陈画道:“你难得来龙宫,就多住几日。龙宫后面还有一口灵泉,你没事就去泡泡,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说完还特地看了狴犴一眼,嘱咐道:“我平时忙,你替我好好招待陈画。”
    狴犴接收到大哥的眼神,总算机灵了一回,连忙应了下来。
    本来准备做客两日就回去的陈画根本没机会拒绝,见狴犴都应下了,只能半推半就地道谢:“那就叨扰了。”
    赑屃笑容温和:“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应峤叫我一声大哥,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陈画对上他温和中透着了然的眼神,耳朵热了热,还是大大方方叫了一声大哥。
    赑屃笑起来。朝他举了举杯。
    陈画举杯回敬,再瞥一眼边上一脸状况外、还在傻笑的狴犴,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憨批。
    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对这个憨憨动心了呢?
    陈画喝着酒,面无表情地想,他肯定是单身太久了。
    看个憨批竟然还看出了一丝英俊。
    太草了。
    ……
    接风宴上喝了不少酒,几人都有些微熏,赑屃借口要去休息,提前离场回房,把空间留给了两对小情侣。
    酒壮怂人胆,狴犴瞅瞅弟弟,再瞅瞅看风景的陈画,磨磨蹭蹭地靠过去,带着微醺的酒意问:“我带你四处逛逛?”
    他喝了不少酒,脸色倒是没变,但脖颈处却显了淡淡红晕。说话时声音也比平时低哑许多,配着上下滚动的喉结,陈画看着看着,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狴犴勾唇笑起来,跟他并肩往外走去。
    姜婪眼睛黏在两人背上,眼珠子都恨不得跟出去。被应峤拉了一把,才忍不住收回目光偷笑:“我就说嫂子稳了!”
    平白多了个嫂子、且这嫂子还是自己的兄弟兼下属的应峤就没有那么开心了,他阴阳怪气地想,就狴犴那个憨憨,说不定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
    姜婪不知道他正在腹诽,高兴了一会儿想起了还有大事没办,就拉着他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宝贝。”
    一听要去看宝贝,应峤就没工夫阴阳怪气狴犴了。
    他任由姜婪拉着自己,跟着他出了龙宫,朝着珊瑚密集的地方行去。
    姜婪也不知道把宝贝藏在哪儿了,专门带着他走小路,穿过几个岩洞和一片海底熔岩,姜婪才在一艘沉船前停下来。
    这艘沉船也不知道在海底待了多长时间,整艘船几乎与身后的岩石融为一体,船身被海底生物和水草完全覆盖,若不是大致保留的船体形状,几乎认不出这是一艘船。
    沉船四周布满了珊瑚,无数大大小小色彩艳丽的水族在四周穿梭往来,看见姜婪也没有惊慌失措地逃窜,显然是对姜婪十分熟悉。
    “我的宝贝都藏在这里面。”姜婪略微得意,让他跟着自己来。
    应峤随他进了船中,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船体内部几乎已经腐朽,内里长满了水生植物,还有许多会发光的鱼群徜徉其中,两人穿过鱼群,拨开飘摇的水草,便找到了一处岩洞——这艘船竟然与后方的岩石连在了一起,因为海水的冲刷腐蚀,岩石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岩洞。而姜婪带他去的,正是最大的一个岩洞。
    两人穿过遮掩的海草进入岩洞中,应峤才注意到这个岩洞空间十分大。按这个大小来看,这一片岩石群,几乎有一半是空的。
    姜婪注意到他的目光,得意道:“是我凿的,都是为了放我的宝贝。”
    他说着伸手捂住应峤的眼睛,严肃道:“你先闭上眼,不许偷看。”
    应峤好笑地“嗯”了一声,闭着眼配合他的故弄玄虚。
    姜婪这才松开手,喜滋滋地去搬宝贝。
    这些宝贝大半是在他无意发现的沉船里找到的,小半则是他辛辛苦苦省下来的。
    他把一个个尘封的箱子打开来,将里面的珠宝玉石全都倒在了地上。
    应峤闭着眼睛,虽然不能看,却能听。
    姜婪似乎在把什么东西往地上倒,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一箱接着一箱……
    好半晌过去,他才听见姜婪说:“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应峤缓缓睁开眼,就见整个岩洞都被珠宝玉石铺满了,还有许多一看就是有了年头的古董瓷器摆在两侧,珠宝玉石的折射的柔和光芒将有些昏暗的岩洞照的微亮,而姜婪就就站其中,朝他得意的笑,眼角眉梢都是骄傲。
    “我攒了好久的,都给你。”
    应峤走近他,眼神微深:“这么多?我还不起怎么办?”
    姜婪蹙眉沉吟,而后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啾了一口,大方道:“没关系,还不起就肉偿吧。”
    宝贝归你,你归我。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应峤低笑着揽住他的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含糊不清的暧.昧语声从唇缝里溜出来:“那一次可不够,大概要很多很多次。”
    姜婪努力呼吸,气势如虹:“不着急,可以慢慢还。”
    应峤轻轻“唔”了一声,带着他一起滚倒在玉石堆上,幻化出来的尾尖顺着修长的小腿一路蹭上去:“那今晚就先还利息吧……”
    他们的时间还有那么多,足够慢慢还上一辈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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