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恋人 作者:六年半

    众里寻人错爱只是为真爱作证(尾声)

    “沈曼辞,你简直疯了!”

    “现在才发现……会不会晚了点?其实你和我一样,明知自己无法自拔却端着假惺惺的架子去劝告别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局中局,迷中迷,分不清的。”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喉咙里,她苍凉的语气听起来格外令人不安,浑然不觉淡漠的脸上早已布满冰冷的泪水,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朵。

    封如深的目光闪动着,苍白的嘴唇微动,神情黯然。

    “然后呢,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既然这样,当初你何必要敷衍我,不如狠狠让我死心。”

    “对不起。窠”

    沈曼辞回望着他,似乎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可说出口的终究还是这三个字,苍白无力。

    他硬生笑起来,讽刺和恨意并兼,混杂在一起助长了心中的暴躁和狂怒。

    她是生长在草丛里淳朴娇艳的蔷薇,湛蓝天空漂浮着的一朵云彩,舍不得伤害舍不得随意染指。

    他的愤怒无处可躲,快要把他的身体撑破。

    “我求求你,不要和他在一起,我那么爱你,你到底让我怎么做才可以……”

    他抱着自己的头,声音越来越低,无助而卑微,瘦削的脊背随着不间断的咳嗽剧烈颤动,沈曼辞走到他身边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背。

    “我会给我们一个最好的结局。”

    封如深咳得面红耳赤,抓住她的手,心中的忐忑更甚,细细地盯着她看。

    “你要做什么?”

    沈曼辞苦笑。

    “我现在这样,还能做些什么。”

    她想抽回手,他却固执地不肯放开,碧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帮你,什么事我都帮你!”

    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沈曼辞脸色沉下来,动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封如深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去吻她的唇,好像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她忍无可忍,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狠狠甩他一巴掌。

    掌掴声清脆。

    封如深的脸被打侧过去,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沈曼辞颤着手往后一退,踩到花瓶的碎渣上,脚步一晃,险些跌倒。

    “你怎么这么贱?我爱你,除非我死了!”

    她做出了终结审判,一击将他打入无底深渊,脸上***的疼痛都让他觉得羞辱。

    他抄起腿上的杂志高高扬起,摔在地上,纸页哗啦啦散落一地,连同他的心四分五裂。

    沈曼辞深吸了一口气,握手成拳,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内侧的肉咬下来。她命令自己转身,大步走向门外,只听见封如深低低的声音说。

    “沈曼辞,走了,就再别回来找我了。”

    她似乎是点点头还是想要扭头,分辨不出,封如深看着她的背影,挺直孤立,迈步离开。

    他眼里的火苗一瞬间熄灭,窗外的阳光清明透亮,那么美好,美好的让人想玩落泪。

    沈曼辞靠在门外走廊的墙壁上,眼泪在眼眶里冷却了,干涩得要裂开,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伤人是这样简单粗暴的一件事。

    心痛丝毫不亚于*的折磨。

    她的力气流失了,顺着墙壁滑下去,扯着长发,疼痛无以复加。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鞋,抬头看去,孟良鸠。

    他俯视着她,额前的碎发散落在清朗的眉目之间,眼里有海水般令人沉溺的柔情。

    沈曼辞的喉咙一阵辛辣,酸水冒上来,她感到强烈的恶心。

    他伸出手,她迟疑了片刻,握住,她拉她起来。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

    孟良鸠没有责怪她不说一声就突然离开,沈曼辞也没有开口询问他究竟等了多久。

    他带她回孟家,江叔早就和人一起侯在门口,有人上前来给他们开门,沈曼辞低头沉默着走进去。

    她自觉回到之前居住的房间,东西已经收拾齐全,连摆放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孟良鸠进来,又走出去,让人把东西搬到他的房间。

    “别动我的东西!”

    下人看孟良鸠的眼色,他没反应,一扬手,继续。

    沈曼辞夺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对着孟良鸠再次重复。

    “别动我的东西!”

    孟良鸠拽着她的手把她扯到边上,忽视她的阻拦和反抗,看着房间里一点点被搬空,沈曼辞气的敲他的背,他却纹丝不动。

    “我说了别动我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从来不听我说的话!”

    他任由她无理取闹,等到他们全部走掉,孟良鸠转身把她拖到自己房间,“嘭”地关上门,把她摔倒沙发里,自己也压上来。

    下巴被他捏住,被迫抬起来看他。

    “日子定好我们就结婚,什么都别想,乖乖等着做新娘。”

    他吻住她的唇,眼睛如一潭死水,毫无***,却每一步都掌握命门,想方设法勾起她原始的***,沈曼辞觉得羞辱,抱着他的头往上拱,用脚去踹他。

    身下猛的抽痛,她瞪大眼睛奋力挣扎起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你混蛋!”

    孟良鸠掐着她的腰,霸道倨傲,睨着她,慢条斯理地挑弄,眼里升腾着这一天累积下的怒气。

    “对他关心到失魂落魄,回来就跟我胡闹,怎么,宣泄你心里的不满?还是说后悔拒绝他,想想觉得自己亏大了?”

    沈曼辞怅然若失地看着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脚又开始麻了,她难受的蹙起眉头。

    “既然你都听到了,还有讽刺我的必要吗?你要是受不了我,根本不用千里迢迢从英国把我带回来,况且我没有答应要你和结婚,我说过再缓一缓……”

    这下孟良鸠是真动怒了。

    “外人看笑话看了这么久,你让我怎么等?老爷子拖着不肯医治,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他撒手人寰?”

    “这种事你又不是干不出来!”

    沈曼辞气的口不择言,说出口才意识到,可覆水难收,她强装镇定,无所畏惧地看着他,等着孟良鸠做出反应。

    只见他眼里的神采风云变幻,最后归于平静。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踱步走到床边去抽烟,袅袅的白烟和寂寞夜色融合在一起。

    她保持着姿势不动,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呆若木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出现了很多人,一样的梦境,重复了不知几回,每次都让她胆颤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夜半醒来,孟良鸠听见她的啜泣声,烦躁不已,去浴室冲了个凉,换身衣服出门。

    听见他关门的声音,沈曼辞的眼睛睁开,茫然空洞。

    ……

    有人轻轻敲门,沈曼辞醒来,开门,孟德先端着一份早餐站在门口,她瞬间清醒过来。

    “想和你聊一些事情,不介意我进来吧?”

    她摇摇头,让他走进来。

    “先吃点早饭吧。”

    她点头,从他手里端起一小碗粥,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喝。等她喝完,孟德先才开口。

    “说真的,我还不太敢面对你,我亏欠了你太多,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弥补,如果要说什么原谅的话,我不奢求。”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

    沈曼辞打断他。

    孟德先的面容好像苍老了许多,举手投足也不再有之前的风范,变成了一个普通历经沧桑的老人。

    “你们的事我没有资格插手,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和良鸠两个之间互相相爱,来之不易的感情更要加倍珍惜啊……”

    “原来您也是来劝我同意结婚的。”

    她再次打断他,带着淡淡的嘲讽,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和他对话的意愿,孟德先叹了一口气。

    “孽缘,这都是孽缘……曼辞,我不想再看到你和良鸠步我们上一辈的后尘而因此后悔一生啊。”

    沈曼辞觉得无心再谈论这些事,可他脸上愧疚的神情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

    她说着起身,掀开被子躺回床上。

    孟德先也不好再说什么,手掌撑在腿上站起来,看着床上的沈曼辞,眼里隐隐流淌着不知名的情愫。

    半晌,他开口道。

    “我还很庆幸,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卉云。”

    沈曼辞的眼皮蓦地一跳,心里某处被触动,倾斜出一股热流。

    晚上的时候孟良鸠应酬回来,看见她盘腿坐在露台的藤椅上乘凉,夜风拂动她细碎的发丝,侧脸仿佛蒙着一层绒光。

    他走过去,沉默着,她有意识般抬头看去,两人对视。

    “吹会就进去,我去洗澡。”

    孟良鸠转身走出去,沈曼辞垂着眼皮,刚站起来,脚突然一阵麻,钻心的疼痛从经脉传达至全身,她扶着门框发出一声哀鸣。

    她单翘脚跳回房间里去,坐在沙发上,小心地揉捏发麻的部位,心像是被人揪住,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孟良鸠擦着头发走回来,看见她缩成一团,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眉头一皱,扔掉毛巾把她的腿放到自己身上,轻车熟路地按摩起来。

    看着他的发顶,沈曼辞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孟良鸠嗤笑,当她是在闹脾气。

    “那就不要原谅好了,恨着我就能永远记着我,这反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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