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祺穿上朝服,腰挂佩剑与印信从百余骑出城前往汉军临时营地。
    诸葛乔跟随其后,他们与巡逻士兵表明身份,士兵立刻回去禀报。
    不一会,孟达、邓辅等人便出来迎接他们入营。
    当二人看到诸葛乔的身影时,不自觉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先前他们收到了刘禅给他们传来的信件,已经知道了诸葛乔乃是公子刘禅的说降使者。
    二人再次紧急商议,最后一致认为不能跟刘禅直接结仇,即不能伤害此人。
    在宴会时想个办法支开诸葛乔,然后干掉蒯祺。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不认也得认。
    众人进入主帐,酒菜桌案已经摆好,双方一阵客套互相吹捧。
    邓辅瞅准时机出言夸赞诸葛乔年少有才气、谈吐非凡有名士风范,而后话锋一转。
    指着自己身后侍立的一名年轻人说道:
    “这是我儿邓贤,最是仰慕博闻强识之人,一直想与诸葛公子结交。还请诸葛公子赏三分薄面,若是能提点其一二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对方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上了,诸葛乔又不是孔融、虞翻那样猖狂的名士,自然是谦虚客套的回应一番。
    说这位邓贤少年英姿,也是同辈中少有的俊杰云云。
    邓辅听了很高兴,便提出:“既如此,贤儿,你便为诸葛公子引路,参观一下我军军容吧。”
    大人们要谈正事,支开小辈似乎非常合情合理。
    蒯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冲着诸葛乔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诸葛乔刚刚起身,忽然有孟达的亲兵闯入主帐。
    引得主位上的孟达有些不快,语气不悦道:“何事?”
    亲兵立刻弯腰拱手道:“回将军,有一队汉军骑兵言说乃是监军公子刘禅麾下,因为口渴所以想来我营地讨口水喝。”
    因为两股汉军并不是约定好一同出发,所以底下士兵担心可能是敌人的伪装。
    但孟达等将领是知道怎么回事,再加上先前已经跟刘禅有沟通,自然知晓这伙人真是自己人。
    此言一出,诸葛乔十分惊喜,眼中闪闪发光,“公子亲自来了?”
    孟达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邓辅,见对方面色如常便说到:“既然是公子的麾下,此等小事自无不可,将他们引到后营饮水去吧。”
    “喏,”亲兵擦了擦汗迅速退出主帐。
    诸葛乔也跟着追了出去,虽然不知刘禅为何要来,但他想自然是有要紧事的。
    便要去问问这伙斥候,刘禅公子的军队已经抵达何处了。
    见诸葛乔等人离去,孟达和邓辅相视一笑。
    蒯祺不知道二人为何发笑,但出于礼貌也跟着笑着举杯。
    不一会,孟达握着酒杯的手缓缓举高。
    忽然,一声高呼惊扰到帐中众人。
    “站住,你不能进去。”
    闻言,孟达眉头紧皱,那个声音他知晓,是自己帐下执戟郎的声音。
    但更令他感到意料之外的是,这时候谁这么大胆敢闯自己的营帐。
    随即传来一声暴喝:“滚开!”
    “这里是中军营帐,尔等休要再靠近,擅闯者当斩。”
    正当孟达示意自己身边侍卫出去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又听到一声少年嗓音:“拿下!”
    帐外忽然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甚至出现痛苦的喊叫声,有沙场经验之人都能听出来这是被刀剑砍伤的声音。
    不到片刻,帐外便安静下来。
    这时那少年的嗓音再次响起。
    “好啊,原来子度将军这般不欢迎我的到来,很可惜,我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这时,帐中众人已经是纷纷起身,抽刀看向门帘。
    只见门帘被两名甲胄精良的侍卫缓缓撩起,一张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孟达心下一突,手中环首刀跌落在地。
    他虽然没见过刘禅,但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时候敢如此作风出现在这里的,就只有刘禅了。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跨步绕过主座,站在帐中拱手道:“见过监军公子!”
    众人见状,立刻向刘禅弯腰拱手见礼。
    刘禅立刻笑道:“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赶了一路还没好好吃饭,就来蹭个宴席,孟叔父不会介意吧。”
    孟达抬头看向刘禅,在其略带歉意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信息。
    公子为何忽然出现在这,又为何不通报硬闯自己的中军营帐,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谋划?
    不可能,此事自己只跟邓辅商量过,而且谋划制定之后自己便带兵前来,根本没有泄露的机会。
    刘禅根本没有任何渠道得知自己的计划,除非是他自己推演出来的。
    可若是这都能推演出来,那这位公子的智略也太可怕了些。
    但若不是知晓自己的谋划,孟达又实在想不出对方究竟会因何抛却大部队,就只带着一队斥候匆匆而来。
    头脑风暴的同时,孟达也没忘记回话:“公子来此,自当欢迎,稍等,这就为您添一张桌案。”
    刘禅确是摆摆手:“不必麻烦了,我就与乔兄同案而食吧。”
    说着便向着蒯祺身侧原本诸葛乔的食案旁走去,立刻便有侍从添了一个跪坐用的支踵。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刘禅身后的诸葛乔。
    同案而食,这是关系非常亲近之人才会做的事情,刘禅此举在众人看来意味深长。
    孟达出言安抚众人,宴会恢复秩序。
    同时派亲卫出去呵斥刚刚有眼无珠阻拦刘禅的执勤士兵,实际上是让他去撤掉埋伏着的刀斧手。
    前后也就片刻的功夫,邓辅除了跟刘禅见礼之外全程黑着脸。
    他与刘禅全无一丁点交情,双方也从未见过对方,属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
    但是自刘禅一出场,邓辅心头便一阵悲戚,甚至带着些许怨恨。
    幸好这个公子做事太冲动,只带着数十骑的斥候,这跟只身前来有什么区别。
    席间邓辅数目孟达,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孟达默然不应。
    风险太大的时候,聪明的投机者是不会下手的,孟达犹豫了。
    或许他这种聪明人总是会思考太多,顾虑太多以至于在需要做决定的时候就容易犹豫不决。
    邓辅起,出,召李辅,令其舞剑,因击蒯祺于坐。
    刘禅虽然看不出杀意,但感觉此事有蹊跷,便回头看向身后二将。
    只见丁奉跃跃欲试,刘禅摇头。
    这家伙不知轻重,别到时候把对方给宰了就蛋疼了。
    于是他又看向站在丁奉身旁的关平,让他上去与李辅比剑。
    关平武艺不凡,且知分寸,压制李辅使其意图终不可得。
    邓辅见关平武艺高超,又见丁奉精悍无匹,便知事不可为。
    宴罢,蒯祺降,汉军得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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