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看见这个场景,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屋外的侍卫听到尖叫声,齐刷刷地拔刀进来护驾,只把沐乐吓得一头撞在柱子上,瞬间眼冒金星……
    “沐乐?沐乐!”
    “放开我!”小东西尖叫着一把将他推开,紧紧抱着柱子,俨然像只受惊的小兽。
    楚景天一直没走远,这时候来得很快,看沐乐这样子,不用把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绷着脸,冲季寒摇了摇头。
    沐乐不能受刺激,现在不止受刺激,还连续几日高烧不退,这会儿大概当真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沐乐的情况,却比两人预计的更加不乐观,她不止失忆了,而且情绪很不稳定,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整日缩在柱子后面,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尖叫着躲开,去跟另一根柱子相依为命……
    阿布装疯,沐乐却是真的疯了。
    楚景天对此毫无办法,季寒的武功倒是能帮上忙,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拍晕了点上睡穴,能让她睡一觉,迷迷糊糊间,还能喂进去一点米汤肉汤。
    苦逼的御医们,各个胆战心惊想去挠墙,楚景天习惯了季寒的黑脸倒是不怕,他们可没那么心大,皇上板起脸,足以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黎采儿来找季寒,是沐乐发病的第七日,比之先前在宫外,她更憔悴了些,脸色蜡黄蜡黄,定定看着他:“进宫七日了,都没见到你。”
    季寒回答得很平静:“最近忙,没顾上。”
    黎采儿极力克制着情绪,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主人的痛苦:“你不恨我吗?为什么不杀了我?”
    “孩子是无辜的。”
    他不会杀她,他没有狠到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赶尽杀绝的地步。
    黎采儿眸中闪过一抹光亮:“我命不久矣,你会善待这个孩子的?对吗?”
    这次季寒保持了沉默,拿起朱批:“你下去休息吧。”
    黎采儿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他不在意……
    他只在意他和沐乐的孩子,至于她,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于他而言并没有差别,他不杀他们母子,纯粹是出于一点怜悯,至于他们和他的关系,他不削一顾!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心硬如铁的男人!
    悲哀到这份上,苟延残喘还有意义吗?
    黎采儿笑了,笑得很邪恶:“季寒,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所有的感觉,都是幻觉!你一向看不起我的**法,终究还是着了我一次道,哈哈哈!”
    季寒倏地抬头。
    黎采儿笑得浑身颤抖:“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想杀我?你跟沐乐都被骗了,哈哈哈!那天我是很想跟你来点什么的,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不给我一点反应,哈哈哈!”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黎采儿这个样子,确实是绝情功被破功的症状,如果他们什么都没有,那她……
    黎采儿戏谑地扬着头:“不是你,我随便找了个男人,除了冷酷无情的季王,没几个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
    季寒蹙眉:“值吗?”
    “值啊!”黎采儿哼了一声,“把你和沐乐逼到这种绝境,让我做什么都值得,谁让你那么心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季寒真的很不能理解她的逻辑……
    黎采儿几近癫狂地跑到他面前:“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杂种,是不是很想杀我?杀吧!来啊!”
    季寒放下手中的朱批:“李福临,让人把她带走。”
    “季寒,你为什么不杀我!沐乐疯了你怎么不杀我给她报仇!”黎采儿一路叫嚣着,直到回到冷清清的宫殿里,才嚎啕大哭起来,她对他好换不来他的情意,激怒他也不能如愿地死在他手上,她怎么这么失败!
    泪,缓缓流下来,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肮脏、阴险、不择手段!她本来不是这样的,骗他吃下鱼目的时候,她真的就只是想要对他好,第一次给沐乐施**法,她也是真心歉疚。
    但不知不觉间,她就越走越远了!
    她很痛苦,孩子的到来让破功的苦楚翻了数倍,她就这么熬着、熬着,用各种办法吸引他注意,希望他会来找她,无论是爱她还是恨她都好,可他却总也不来,一次都没有来,连想都没有想过,让她的痛苦,都没了意义……
    “皇上!”天黑时分李福临去向季寒禀报,“黎采儿,自尽了。”
    季寒没抬头,淡淡地说:“葬了吧。”
    这样的结局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欢愉,但黎采儿放手结束痛苦,对她来说,也算是种解脱。
    李福临嗯了一声,刚想退下,荷花却是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满脑门子冷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皇上,不好了,娘娘……”
    季寒不等她说完,已经冲出去了。
    沐乐坐在窗台上,专注地看着外面树梢上的一对喜鹊,宫女太监们站成两排,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贸然上前,沐乐会从窗户上跳下去。
    荷花看到这副场景,脸都绿了,脚一软,险些摔倒,强自挺住,准备上前游说沐乐,季寒却侧头,低声向她吩咐了几句。
    沐乐的注意力是被一阵急促的狗叫给吸引回来的,她只感觉某样柔软的事物在脸上一刮,然后就是一股巨大的推力,害得她咕咚一声从窗棱跌到地上。
    荷花拔腿就想往上冲,又一次被季寒给拦住了。
    沐乐摔得四仰八叉,却没有像荷花想象的那样尖叫躲避,她出奇地冷静,扭头向四周看了一圈儿,将目光定格到某个角落,不一会儿,那里探出一只雪白色的毛茸茸狗头,旋风一样刮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一通猛舔。
    荷花惊得差点把眼珠子掉到地上,沐乐这是在……
    笑?
    没错!娘娘真的在笑!她感觉已经几辈子没见沐乐笑过了,这笑容此刻看来,弥足珍贵。
    李福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朝门口使个眼色,荷花这才回过神,暗骂自己没眼力见,赶紧撤出去。
    直到掩上房门,她还各种不可思议:“娘娘受了这么大惊吓竟然没有吓到?”
    李福临却是看出了些门道:“娘娘从前就喜欢那些战兽,此时此刻,大概只有它们才能让她不设防。”
    荷花略有些委屈,李福临的意思是,他们在沐乐心里,不如狗?不过连皇上都不如呢,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季寒从沐乐的反应里得到启发,很快,就把豆豆等一干战兽全弄到宫殿里来了。
    豆豆看见沐乐,扑过去,在她手上拼命蹭毛,沐乐从最开始的惊骇,到困惑,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季寒一眼。
    季寒心念微动,脑海中的念头电光火石地闪过,沐乐之前说她能感应到战兽的思想,难道现在又绕回去了?
    他命人端来食盘,里面是一碗熬得很糯的粥,才走一步,沐乐立刻警惕地缩起肩膀,他赶紧停下脚步,将碗交给紫苏,紫苏叼到沐乐面前,她犹豫一秒,竟然端起来自己喝了。
    季寒大喜,谢天谢地终于肯吃东西!
    他果断扭头,让林路带着荒唐一起过来陪伴,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小东西尽快像正常人一样能吃能睡,然后才能谈及其他。
    沐乐也不让林路靠近,但看得出她对荒唐有亲近之意,林路眼珠一转退到旁边,让荒唐自己走路,沐乐果然箭步上去扶住了它的腿。
    “沐乐你记得荒唐,却一点也不记得我们了吗?”林路远远站着,悲从心起,“王爷、楚景天、坎库,你都不记得了?”
    沐乐看了她一眼,低头摆弄狗毛。
    “我们两一起进的驭兽司,别人都看不起我,除了你。当时你说你要当季王妃,我还觉得是在异想天开,没想到现在你都是皇后了。”林路伤感地擦了擦眼泪,“沐乐,黎采儿的事我听说了,虽然皇上没跟我讨论过这事,但我相信一定是个意外!他那么爱你,就连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他对你的心意都没变过。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就让这么个黎采儿给破坏了,不觉得可惜吗?更何况她人都死了……”
    沐乐摸着荒唐,幽幽开口:“跟我说说。”
    林路以为自己幻听,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刚才沐乐真是在跟她说话,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什么?”
    “说我不记得的事。”
    两人从正午一直说到天黑,又说了一夜,直到天空透出鱼肚白,沐乐靠在欢欢背上睡着了。
    林路从屋里出来,疲惫不堪,情绪却很亢奋,看见季寒,露出灿烂的笑:“皇上,沐乐不让我靠近,但她肯听我说话,也能睡觉,我把这几年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哪些事?”
    “所有。”林路低下头,“我知道的所有事,包括夏齐峰,还有,黎采儿……”
    她不确定季寒会有什么反应,但她觉得不应该再对沐乐有所隐瞒。
    季寒对她笑笑:“很好,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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