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锵
    两人还没商定好详细报复计划,外面就传来正式开演的伴奏声,范小鱼收回瓷瓶站了起来:“二叔,这事反正还要回家找岳先生帮忙,具体的等晚上再商量好了,我们先去外面转转,免得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用出什么卑鄙下流的招数来。”
    “有时候我真想一锅儿端了他们,省的清净。”范岱郁闷地将口鼻蒙住,咕哝真起身,要不是这几年还能时不时地出去找个人打打架,他非在这京城里活活气闷死不可。
    “就算没了桑家也会有四家五家的,现在这年头,靠的就是一个钱和关系。”范小鱼笑了笑,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堵着很多无奈呢!
    若说她一直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也许就逆来顺受了,哪像现在,明明凭着自己一身武艺可以做很多事情,却不得不自己给自己套上一层禁忌,除非她不想过平静的生活。
    两人来到舞台上方的圆形走廊上,范小鱼正要分工,让范岱去一楼,自己留在二楼,却见范岱猛然停止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一个贵宾包厢,一动不动。
    范小鱼很自然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那个包厢里端坐着一位珠光耀眼、雍容华贵的妇人,看起来似是三十左右,保养得体,此刻正微笑着一边专注地看着台下的表演,一边用她那只白嫩细长的手指在旁边的茶几上轻轻地磕着,似是在和着节拍。
    这个贵妇人好生眼熟啊,莫非又是二叔的一桩风流债?
    范小鱼看了看贵妇人那艳丽精致的面容,又看了看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地范岱,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还是没有这个贵妇人的记忆。不由低声开玩笑道:“二叔,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以前的相好?”
    却见范岱未被黑布蒙住地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古怪意味。直望着她看了好一会,仿佛犹豫了很久,才怪异地扯了扯嘴角。道:“难道你不觉得她和一个人很像?”
    “和一个人很像?和谁很像?”范小鱼疑惑地道,又不觉看了那个贵妇人几眼,这个女人确实有种越看越眼熟的感觉,可她真地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或者见过和她类似的人啊!
    范岱拉着她退后了两步,站到柱子后,避开别人可能窥视的视线,才吞吞吐吐地挤出一个字:“你。”
    “胡说八道。她怎么会和我很像”范小鱼第一个反应就是失笑,然而只笑了一声,一个令人震惊的猜想就浮上了她的心头,令得语声嘎然而止,仿佛喉咙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
    “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范岱烦躁地叹了口气,把失神的范小鱼拉回刚才地房间。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范小鱼愣愣地任他摆布,待他关上门后,忽然一把掀开自己的面巾。把临廊的窗户微微打开,贴着缝隙再度望向对面,一边望着,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表情茫然。
    “七年了,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她。你心智未开之前很是粘她,如今虽然你已经不记得过往,但母女天性,你若是要认她。我相信你爹也不会反对。”范岱看着她的背影道。这两年,他这个侄女出落地越来越标志。也越来越像她,若不是年龄上的差距,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认她?”范小鱼怔怔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似乎智力一下子退化,竟连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
    这些年来,她一直避而不问这具身体生母地消息,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来自异世中途顶替一个弱智的灵魂,对于朝夕相处的生父都尚且过了好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自然不可能渴望什么从未见过面地“母亲”还有另一方面,却是为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的冬冬打抱不平,不愿去追究她的踪迹。
    只因他们没有母亲伴随照顾,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她死了。二,她离开了他们。但若是死了,为何每年祭祖时都没有她?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到她坟前祭拜,为什么家中连一个小小的灵位都没有?范通的性子她再也了解不过,简直是善良的过头,世上最烂好心的第一人,以他的品性,哪怕就是她曾经犯过大错,只要人死了也一定会既往不咎,加之夫妻一场,又共育了一对儿女,怎么也不可能如此无情。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
    若是往人性善良的一面猜测,这第二种可能地离开也可以分为两个原因,
    人生在世,风云难测,尤其是交通不便地古代,更是不乏有许多被迫无奈天各一方,饱守生离思念之痛的家庭,不是不想在一起,而是无法在一起。但若是一对原本恩爱地夫妻被棒打鸳鸯,这些年来范通始终未再娶妻,固然可能是因为思念她,却绝不可能连在儿女面前都只字不提孩子们的母亲,冬冬也绝不可能不问一声母亲在哪里?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第二个丑陋的原因,那就是她主动离开。
    她离开了,也许是忍受不了这个家的贫困,也或许其实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但这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掩盖不了她抛弃了自己亲生孩子的铁铮铮的事实。
    所以,认她?这个词儿实在太讽刺了。范小鱼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宝贝侄女,你没事吧?”范岱的手落在肩头,语声担忧,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我当然没事。”范小鱼回头嫣然一笑,脸上已经一派平静,并从容自若地重新戴上了面纱,淡淡地道“对我来说,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前来看戏的普通贵妇人而已,不会代表任何意义。”
    “虽然当年她”范岱含糊地带过后面的话,再接道“可她毕竟是你和冬冬的生母,若是冬冬知道,他”
    这一句直刺入范小鱼冷硬的心底,是啊,她这个“外人”可以对这个“母亲”不在乎不理会,可冬冬呢?冬冬也能不在乎吗?
    这些年来她和冬冬如影随形,从来就不曾分开过,对于冬冬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尽管乖巧懂事的冬冬从来都不问这个敏感的问题,可她有多少次听到她这个可怜的弟弟在梦中低低地呼唤着“娘亲”两个字?有多少次看到冬冬那凝望着人家母慈子孝情景时那羡慕的眼神?
    母子天性,冬冬和她不同,冬冬一直都是渴望这份亲情的。她看到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代表冬冬也和她一样,就算姐弟俩再亲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有权利为他做主。
    “要不这样?等她走后,我先去看一下她住在哪里再说?”范岱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怕触痛了范小鱼。
    今天真是多事之秋,桑家的事情还没解决,没想到这个已经消失了七八年的女人又突然冒了出来,要是老大知道了,还指不定心里头有多难过。
    想起当年那个女人离去之后范通的样子,范岱又是暗暗地叹了口气。
    “那就先打探一下吧。”范小鱼背着他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不想再对这件事情做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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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汪汪可怜的冬冬和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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