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九年瓦赫兰法属阿尔及利亚
    通过七十多年的入侵,法国彻底占领北非的阿尔及利亚,将其划为另一个歷史性的殖民地。这时候的瓦赫兰及沿海地区被维希政府称为「奥兰」,除了领兵的大部队,奠定经济枢纽的地理位置和梦幻般的海洋美景使得大量欧洲裔移居至此,成为「黑脚」公民。
    作为法国的前无畏海舰之一,查理曼号见证了好几届法国总统的海军检阅。此舰于今年十月回归至北方舰队,并且开始了地中海多个重要港口的访问。舰长最引以为傲的少将便是麦克雷思·梅森,他被上将从共和号那边调过来加入了查理曼号。
    几个月前,麦克雷思·梅森才带着夫人贝凡妮·梅森从里斯本搬到了奥兰,二人新婚不久,据说在私底下形影不离。在这之前,他和她一直分分合合,直到麦克雷思坚持要求上级允许他捎上妻子同行。
    校官和尉官们的年级比他大很多,他们会在背地里偷偷议论这个誉满寰中的海军新宠,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百战不殆、雷厉风行的热血将士会如此舍不得自己的家眷。
    在一次例行的晚宴上,这对香艷夺目的少男少女同时出场。所有人都失声憒叹,他们之前就议论过少将的卓越风姿和惊世容貌,可不曾想,他这年轻的夫人更是倾国倾城,光是远观就叫人心跳不已。
    今晚的贝凡妮穿着引人遐想的紧身小黑裙,腰部镶嵌着深绿莱茵石和亮片,纤美的前臂滑上了半透明的墨色绣花手套,大腿上侧是若隐若现的丝袜蕾边,圈住脚踝的系带高跟鞋随着她那轻盈的缓缓步态前行。
    垂眸中的她嘴角微微上扬,顷刻间便幻化成撩拨人心的浅笑,浓密修长的睫毛下,那双琥珀色的桃色妖眸浮泛出瀲灩晶莹的水光,微翘的唇瓣粉嫩娇媚,像是被剔透的糖浆沥过。配上精致的迷你帽,那头柔滑如丝的波波短发前卫而性感。为了遮掩他昨晚种下的草莓,她戴上了皮革製的细项圈。
    当着窒住的眾人,侧过脸来的麦克雷思伸手,掌心覆上她优雅而纤柔的玉颈,轻柔却又霸道地吻上她鲜艷欲滴的唇瓣。她有些羞怯地娇笑,那抖动了的唇角却被他张口含吮住,原本只是浅啄,可只要触碰她,他就无法自持地深入。
    全场一片哗然,百只喉结同时在可耻的臆想中吞咽。
    该死的,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失控。
    直至贝凡妮娇喘着推攘开他,才製止住了丈夫那过于亢奋的激吻。可是麦克雷思和她前额相触,只是在低喘中贪婪地痴望她的朱唇,那两方琉璃绿的剪瞳里是叫人脸红心跳的独占和焦渴,和她对视起来的他低哑道,「妮,我要你······」
    贝凡妮早已是满脸通红,她温润的软语是那么得令他着迷,「乖,我们回家再说。」
    上周末的婚礼之后,他就收到了调遣的消息,一向在组织面前跋扈的他开口要求他们为他和她破例。也许是当时他那决绝的态度和气场震慑了长官,亦或许是他们真的经不住他预备辞职的威胁。
    目光扫视整个大厅,麦克雷思这才意识到,他不该带着贝凡妮前来。碍于此等场合的专业和重要性,军官们只是虎视眈眈地打量他身旁的她。仿佛在瞪视中替她宽衣解带,那些各色的眼眸写满了淫靡的贪念和狂妄的企望。况且,他们已被困于这个鬼地方许久,那种虎狼般嚣张的饥渴在时刻侵占他们的理智。
    麦克雷思早就听闻某些人的卑鄙勾当,他们对阿尔及利亚的妇女们所做的,岂止是齷齪,而组织对此只是装聋作哑。但他不打算将此事告知贝凡妮,以免她害怕和伤神。他紧紧地牵住她的小手,之后,还在他人的阵阵咳嗽中为她切好牛排。
    慢慢地,大家的註意力纷散开去,高谈阔论的欢笑中是觥筹交错的瞬息。
    可就在品尝完甜点时,甚是器重麦克雷思的两位将官手持酒杯,向他和她靠拢过来。他们看着贝凡妮抬眸,那眼中竟藏匿着一整座星空的光亮,霎时间就叫人心旌摇曳。而麦克雷思立刻伸手环住妻子的香肩,将她扣入自己的怀中。
    两位长官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随后面带哂笑地建议道,「麦克雷思,好一个金屋藏娇啊,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还紧贴着丈夫胸襟的贝凡妮对着他们轻笑,试图从麦克雷思的搂抱获释,可是分外警觉的他却没有允许她的撤离。还未等她啟唇,他就声线平稳地回应道,「抱歉,这位是贝凡妮·梅森,也感谢先生们应允了我们的团聚。」
    两位长官还不依不饶,其中一位拾起汤勺,「叮叮」地碰撞手中的玻璃杯,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聚集到了他们的这处角落。
    「贝凡妮小姐,」只听见上级发出了听似委婉却极难推脱掉的命令,「怎么着也应该赏脸陪我们喝上几杯吧?」
    铺着淡棕色的盛宴之上,一双又一双紧握的拳头开始轻击餐桌,附和与口哨声此起彼伏。「喝!喝!喝!」眾人纷纷地瞇起了双眼,唯恐天下不乱,而眼角里是再次燃起的覬望和暗欲。
    贝凡妮正欲拿起眼前的酒杯,却被麦克雷思抢先夺过。起身的他高举酒盅,用浑圆却感性的嗓音宣告道,「夫人身体欠佳,不能饮酒,还不如由我带她喝下,给大家助兴!」
    阵阵失望的唏嘘声中,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将一连豪饮下三杯红酒,而自始至终,他都紧攥着她的掌心。两位将官面面相覷,只好放过他和她。
    终于完成了这场应酬,在所有人感慨不已的观望中,他和她站起身来,意欲离去。
    而坐在贝凡妮另一侧的校官西奥倏地抓住她的手,在麦克雷思咬牙切齿的直视中,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级在妻子的手背上亲吻。感到不适的贝凡妮略显拘谨地轻颤,可奥西却不依不饶,只见他的灰绿色中的瞳孔在剎那间放大,像是被下蛊了般,猛地将她拉回。
    麦克雷思冷笑一记,一个箭步上前,将奥西那骯脏的五指掰开。下一秒鐘,面带狞笑的丈夫瞬时就把奥西的头狠狠地按在了桌板上,他故作镇定地低吼道,「奥西长官喝多了吧,不如先填饱肚子再顾旁人!」
    身后的贝凡妮赶忙扯住丈夫的衣袖,小声地劝诫道,「麦,冷静点,你的领导们都在这里。」
    挣扎中的奥西漏出了求饶似的低吟,而一把牛油刀被麦克雷思利落地拋向半空当中,眼神乖戾兇残的他将其插在奥西的双眼跟前。可怜的覬望者侧颊抽搐,在惧怕中哀嚎了一记。同时,这胆大包天的少将抬首,好似杀鸡儆猴般环视了一眼眾人。
    「谢谢组织的款待,祝各位晚安,我和夫人先告辞了。」
    丢下了这句高喊,他拉住她的手腕就大步流星地撤离,而贝凡妮则是回首,满脸歉意地向诸位点头。
    回家的路上,马车里的贝凡妮被麦克雷思护在怀里,她能感觉他仍旧在嗔怒中微颤,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她只能轻抚他的前胸,以示安慰。安全抵达宅邸之后,他喘了口气,命管家和仆人们去厨房做点精致的夜宵,并且为夫人准备热水浴。
    金色的烛光里,麦克雷思那肆意起来的痴视里,背对着他的贝凡妮在热腾腾的蒸汽中褪去衣裙,那娇嫩的指尖轻触她自己,蕾丝边的黑色透明袜从她雪白凝脂的肌肤上慢慢滑落。发现他的她有些羞赧地遮住自己的裸身,娇声低吟道,「麦,谢谢你,我马上就出来跟你用茶点。」
    蹙眉的麦克雷思轻喘,他不知自己还能把持多久。谁会相信,他和她还未圆房过。
    并未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她有些惊诧地回眸,只见他正在用一种极为赤裸的眼神凝视着她。她侧颊上依旧是动人的楚楚笑顏,他只听她轻叹道,「麦,耐心点,好么?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麦克雷思不语,只是大胆地走向她,在她甜美的体香中闔上了双眼,凑近了她的耳畔,低哑道,「妮,今晚能不能陪我入睡?」
    她拧眉,微颤着囁嚅道,「好···好的。」
    他俯身,浅吻她的左肩。昨晚的她只准许他享受了些许前戏,而他在意乱情迷中吮吸了她的香颈,才留下了那吻痕。当时,就在他想进一步时,她还是婉拒了他。
    因为他是母亲的救命恩人,贝凡妮才答应了少主麦克雷思的求婚。她是麦克雷思家的女仆菲安娜的女儿,没有父亲的她自小就随母亲寄宿在少主的家中。麦克雷思一直爱慕着她,背着权势贵重的双亲,他时常偷溜去地下室找贝凡妮,还特意为她囤下她爱看的书籍。
    纵然他单恋了她那么多年,于她而言,他更像是亲人。
    当时的贝凡妮申请上了法国歷史上首个准许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索邦大学,在异乡学习的她一直以为母亲生活照常,直到毕业后回家,她才从少主这里了解到,菲安娜早在两年前就已去世。
    据说,母亲菲安娜患上癆疾之后,麦克雷思的母亲不得不打发她,可少主暗暗派人安置了老女佣。麦克雷思遣神医去调治菲安娜,但是效果欠佳。
    失魂落魄的贝凡妮在菲安娜的房间里地静坐了几周,她反反復復地观赏母亲生前留下的油画。菲安娜一直都热爱绘画,只可惜她的出身不允许她追求这项事业。在菲安娜逝去之前,除了女儿贝凡妮的肖像,她的作品中还出现了一位年轻的教父。
    在父母的竭力反对之下,已成为海军少将的麦克雷思还是坚持要和贝凡妮成婚。
    沐浴中的贝凡妮再次陷入对往事的追忆,当时的麦克雷思满脸歉意地向她下跪,而惊恐万状的她不知背后的隐情,只是以为少主过于心善才会有如此举动。垂眸中的他低喃,「我真的尝试了,真的尝试了,对不起,妮,我对不起你和菲安娜······」
    纵然是悲慟万分,贝凡妮还是十分感激少主对母亲的特殊照顾。至少,因为麦克雷思,她的母亲多活了些时日,在她的一蹶不振中,一切后事都是他帮忙操办的。
    贝凡妮的心却从未因少主而悸动过,或许,这样的爱才是安全的。可每晚就寝之前,她都会忧虑他会终究无法自持,而迫求自己,从了他。
    今晚的夜空并没有她迷恋的星辰,絮状的云层里是一道下弦月,麦克雷思就躺在她的闺床上,床柜处是更多的美酒和甜点,而他,在等她。
    贝凡妮身穿白色的睡裙,她美瓷般的玉肌昏黄而迷朦的夜色里显得尤为妖嬈。她抬眸,只见神邸般俊逸的丈夫就直勾勾地痴视着她,那双玛瑙绿的妖瞳里是汹涌的欲念,这样的眼神比平日里的更为灼热和狂肆了。
    「妮,过来,别怕。」那魔鬼般性感而诱人的嗓音却叫她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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