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便将自己的打算全盘说出,当然他不会说出自己的真正心思,只道是替在道观里修道的爷爷积攒福德,刘畅微皱着眉头,这流民的事可说是满朝除了圣上一人之外,百官都知道了,但是没有人说出这件事,为的就是少给自己惹祸。
    当今圣上喜好享乐,自登基至今已经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南巡了数次,国库早已不堪重负,若是提起流民的事,到时候势必要拨款赈灾,必然会使得本就空虚的国库更加疲弱。
    刘畅本人是没有权利开放县库的,但只是派几个衙役去那里看守秩序,这倒不难办,况且刘畅敏锐地察觉到这事迟早要暴露,若是提前做点什么事,到时候想必也能捞上一点功劳。
    “这赈济灾民是好事,本官理该出一份力,这样吧,打明日起,本官每日派2名衙役轮流去那看着,但凡敢闹事的当场就拿下。”刘畅杀伐果断地说道。
    贾蓉拱手道:“那小生在这里替那些难民们谢过县尊大人了,县尊大人真是百姓的父母!”
    刘畅挥了下手,眉眼带着笑意,道:“你也别说好话了,喝茶吧,这茶是上好的毛尖,你尝尝看。”贾蓉捧起茶盏,轻拂了一下水面上的茶叶,嗅了嗅,道:“这茶可真香。”
    刘畅摸着胡须笑道:“非但这茶香,这水可是去年收的露水,一直都省着喝,这可是最后一杯了。”
    贾蓉捧着茶盏的手不觉痕迹地顿了顿,抿了一口,违心地赞道:“茶香水甜,多谢县尊大人款待。”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贾蓉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刘畅也不留他,命人将他送至门口。
    贾蔷今日也去给他师傅拜年了,回来的时候一张脸皱的跟苦瓜一样,贾蓉捧着书,瞅了他一眼,咳了一声,道:“你怎么了?被你师傅骂了?”
    贾蔷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道:“不是。”
    “那你是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是小小又惹你生气了。”贾蓉调笑着说道。
    “哎呀,都不是,哥你别问了,我烦着呢。”贾蔷的脸色更臭了,贾蓉和瑶姨交换了个眼神,这家伙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师傅的独女吧?!怎么空气中弥漫着爱情的酸臭味!
    贾蓉故意咳了一声,朗声念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念罢,瑶姨和春儿吃笑了一声,贾蔷一脸茫然地环顾着众人,摸着后脑勺道:“哥,你在看青莲居士的诗集吗?”
    贾蓉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自己都几乎明示了,这孩子还是不懂,罢,罢,这小孩子的事还是他们玩去吧。
    “大爷,”门外传来许小八的声音,曦儿掀开帘子,许小八像只猴子一样钻了进去,朝贾蓉,贾蔷行了礼。
    “事情都办妥了,明日早晨就有米铺的伙计抬米过去煮,预备下了两石。”许小八道。
    贾蓉点了下头,道:“这事不能马虎,明日会有两个衙役过去帮忙看着,你也带着你那些兄弟过去帮忙,要是有要捣乱的不必客气,等施完粥,你偷偷给那两个衙役一人半吊钱,至于你的兄弟则是每日二百文钱,这些钱从我私库里出,瑶姨你等会先取一百两给他。”
    瑶姨应了声是,带着许小八下去取钱。
    “哥,听说那些流民人特别多,还有不少人在路上呢,我师傅说今年怕是难过。”贾蔷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贾蓉在心中叹了一声,这事就连路上的贩夫走卒都知晓的一清二楚,那位究竟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你不必担心这些事,天塌下来都有你哥和你师傅撑着呢,世子近来怎么样?”贾蓉问道。
    一提到穆莳拜,贾蔷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道:“对了,世子托我带话,说后日你若是得空到他们府上去一趟,你母家的舅舅想要见你。”
    贾蓉道了声知道了,心里头猜测着到底是哪个舅舅来了。
    次日,一大早,城郊的一处破烂的山神庙门口集结了一帮衣不蔽体的流民,他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两个正在烧火的锅,锅很大,足以供应几十碗粥,白花花的米倒了进去,流民们不禁都咽了一下口水,他们已经饿了小半个月了,若不是靠着田鼠,野菜勉强充饥,早就死了一大片人了,但是随着流民人数越来越多,这地方别说田鼠了就连鸟儿都没有再看见过。
    一个散乱着头发的小女孩牵着她母亲的手站在前面,小女孩饿得脸色青白,一双清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大锅里的粥,时不时舔了一下嘴唇。
    队伍的后面忽然传来吵闹声,两个大汉嘴里叼着草根走到小女孩和她母亲身边,一大汉推了小女孩一把,道:“让让,这是大爷的位置,谁容许你们站在这里了。”
    小女孩被推倒在地上,膝盖磨破了皮,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母亲,身后有不少年轻力壮的男子,但没有人站出来帮他们一把。
    若是平常,对于这两个大汉,那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违抗的,但是他们母子俩已经饿了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有个善心人来施粥,若是错过了今日怕是要饿死了。
    为母则强,那母亲一把搀扶起小女孩,一边扭过头朝大汉跑去,一口咬在大汉的耳朵,用力一咬,竟把他耳朵给咬了下来,母亲呸地一声将那耳朵吐在地上,搂着自己的女儿,警惕地看着那两个大汉。
    “妈的,居然敢对我兄弟动手,你这娘们不要命了。”另一个大汉恶狠狠地扬起手,就要朝母亲打去,他的力道之大,若是落在母亲的脸上,肯定牙齿都得被打掉了。
    “干什么呢?”一衙役将手放在腰间别着的腰刀上,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一见到衙役来了,那大汉连忙住了手,舔笑着说道:“这位差爷,这婆娘抢了我们兄弟俩的,还咬掉了我兄弟的耳朵,差爷您可得替我们兄弟俩主持公道。”
    听到那大汉这样说,母亲的脸上一下子就白了,连连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是这两人突然过来要抢我们的位置。”
    那衙役扫了四人一眼,他是官衙里的老油条,见惯了各种人,这种事一看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冷冷地笑了一声,对那大汉道:“你别玩花样了,赶紧带着你兄弟一起滚,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爷就请你吃一顿竹笋炒肉。”说着扬了一下手中的刀。
    那大汉铁青着脸扶起自己的兄弟,低声咒骂了一句,乖乖地溜到后面排队。
    “多谢这位差大爷。”母亲泪眼婆娑地看着那衙役,衙役摆了摆手,道:“你排你的队吧,要是再有人插队,老子手上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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