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与俗的争论持续了两千多年。
    雅俗共赏是中庸之道,古今真正解决好雅俗共赏的凤毛麟角。
    这涉及到雅与俗的标准。何为雅,何为俗,这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大难题。
    我们以白居易为例。白老先生作诗力求通俗,通俗到要让老太婆都能听懂方罢手。可到今天,能读懂白老先生诗作的人又有多少呢?也就是说,在晚唐称得上通俗至极的 白老先生的诗,与现在的通俗又有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二胡曾是中国民间最普及的一种乐器,记得六七十年代,十个人中至少有二三人能拉出一二曲调,应该说很普及了吧!可前几年看过关于著名二胡艺术家闵惠芬的一篇报道:说她现在正忙于办学,做的是普及二胡方面的工作。曾经入俗千家万户的二胡,竟然跃入雅的行列。
    再者,对于俗的理解,历来众说不一,也历来争论不休。而近二十年来,更将通俗理解成了低俗,这在香港娱乐界表现得尤为突出,从理论到实践都似乎轰轰烈烈。但迎俗的路子也越来越不好走,香港制片商似乎无计可施了:光是拿水浒就不知作了多少不伦不类的狗屁文章,张飞杀岳飞关公战秦琼的闹剧也不知炮制了多少,可总也撩不起观众太大的兴趣。不知香港进入二十一世纪还能拿出怎样的招数来挑逗观众。
    大陆影视界曾步过香港后尘,但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条生路,总算急流勇退,另辟蹊径。像双旗镇那样的西部武打片,显然有别于香港套路。张艺谋的一个都不能少、我的父亲母亲的成功,也充分说明了观众对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武打片、缠绵悱恻古怪离奇的爱情片、嘻嬉闹闹无聊至极的搞笑片开始产生厌倦,转而关注起充满人间烟火味的实实在在反映生活、有着真情实感的影视剧来,反腐的如苍天在上天网大雪无痕,平民生活片如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北京女人、来来往往生活秀大哥大姐中国式离婚离婚女人等等。
    通俗歌曲越来越走入低谷,浅薄至极的喊爱,声嘶力竭的台风,也的确听厌了看厌了。至少在大都市已不是那么抢观众。所以,大把大把的明星不得不放下架子风尘仆仆赶到没有飞机场的小县城里走穴了。现在的流行歌坛很难有一首几首百唱不厌的歌曲,大多昙花一现。
    倒是高雅艺术慢慢抬头。交响乐显然还远远谈不上火爆也许永远也不可能火爆,进入交响乐厅标志着进入较高的文化层次、具有较高的文化品位。尽管涌进交响乐厅的不乏附庸风雅者,但认为能听交响乐是一种风雅至少是一件好事。而在北京紫禁城举办的帕瓦罗蒂、多明戈等世界四大男高音歌唱家演唱会,就完全称得上火爆了。其盛况比之一般的通俗歌舞晚会不知要胜过多少倍。不错,高雅艺术在任何国家任何时代都是阳春白雪,也许永远也不可能拥有通俗艺术那样多的观众听众,但随着民族整体文化素质的提高,它绝对会占领越来越多的市场份额。二十多年前交响乐音乐会和美声专场音乐会观众寥寥无几的凄凉景象应该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高雅不见得就高尚,如中世纪宫廷乐班创作演奏的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之乐,就根本谈不上高尚,更多的也许是肉麻;而通俗不见得就粗浅,像王洛宾整理和创作的西部歌曲,内容相当健康,曲调相当优美,具有永久的生命力,其艺术品位毫不比好些高雅歌曲低。高雅不见得就具有很高的文化品位。严格点说,中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中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都应该列入通俗小说之列,可他们的艺术品位又是一般的所谓高雅文学能比的么?金庸的武侠小说的文化含量也是很多所谓的高雅文学无法企及的。实际上,以形式的高雅还是通俗来评判艺术价值的高低本身就荒谬至极。
    问题是,任何时候任何人尤其是权威人士不能以个人的喜好替代所有人的喜好,不能将自己不喜欢或压根就不懂的艺术统统斥为靡靡之音没落艺术。更要不得的是利用行政手段去强制推行某些艺术再压制某些艺术。 本来,艺术最需要的就是从内容到形式的多样化。实际上雅与俗会永远长期共存下去,任何人为的抑此兴彼最终都徒劳无益,雅与俗谁也别想真正剿灭谁。其实,只要是真正的艺术,无论高雅通俗,都有着无法抵挡的艺术魅力,都不至于冷落到没有观众听众。
    不过,有一点恐怕是不会有争议的了:那就是哪里的整体文化素质高,哪里的高雅艺术就有市场,就不会有汹涌如潮的追星族如痴如狂地去追去捧一位只会声嘶力竭喊叫的末流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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