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9月11号晚,梁水满离开星星发廊后,租乘黎奀父亲的摩托车去到了戏院路九巷的出租屋,找到了在那租屋住的令狐冲,说他从戒毒所脱逃后家不敢回,身上又没钱,露宿了几天桥底,现正被民警追逃,要令借地方给他躲藏一段时间。既然大家都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令只得默许。第二天上午,令打电话给孙老板,说要进货,孙说那晚公安要实施清查行动,找地方避过那一晚再说,同时要令为他找一个帮手,令连忙将梁摆上,孙也表示愿意见人,令暗暗庆幸自己将要摆脱这个包袱。
    于是令对梁说:“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肯收留你。这个人非比一般,他可是个大人物,是我的上线,孙文老板,你听说过吗?你跟着他将衣食无休,也是你最理想的避风港。”
    梁早已听说过孙文的大名,听后为之一振说:“多谢令老板的举荐提携,若有幸跟得孙大老板的左右,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令看着梁,震颤着脸上的肌肉想,哪个吸粉、贩毒的讲真话?于是哼着说:“不望相报,只求日后不增添麻烦就阿尼佗佛了。”说后令也不理会梁,关上房门拿起手机拨通了崔天雷的手机。
    “喂,崔经理,近来好忙?”
    “两头都忙,形势一片大好。令大侠,我正想找你呢,有货吗?要两箱。”
    “急什么,你收到风了吗?今晚公安有行动,你的酒吧可要注意安全。不过晴天总在风雨后,货明天下午给你,两箱共七万,你先将钱转到我的银行户头。”
    “公安有行动?那我得赶紧落实措施才行,多谢报料,若不真的大镬。货款转到原来的姓名和帐号?”
    “对。喂,崔经理,今晚安排个安全些的地方避一避怎样?两个人,杂物房也可以。”
    “既然如此,你傍晚6时半来到酒店偏门,我接你。”
    令和梁在崔的安排下避开了清查,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临起床,令就打开了手机,向他的孙老板发送了手机短信,说,昨夜星云密布,酒店客房遭殃,多谢孙老板给料,度过搜查一劫,劫后万物复苏,今天打算要货三箱,望满足令的要求。曾大步收到令的手机短信后打电话给了令,约好令在市郊的顺风小餐厅见面,要求令记得带上那个梁。
    曾大步挂了令的电话后,接着用另一台手机和成中石通了电话。原来近段时间毒品销售特别畅旺,附近几个县市及省城的下线进货有明显增加的趋势,每人都要二、三箱的去,若不增派人手加工可能会在国庆节前脱销,前段时间成就告知曾,按现在的人手,一天充其量只能生产三箱,虽有搅拌机和制毒模具,但每小包都要过天平秤,耗费人力,多次催促曾密识可靠人选,加快分包速度。
    曾在电话中说,人选已找好,姓梁,戒毒所里逃跑出来的,希成带两人到市郊顺风小餐厅进行过目考验,看是否合适使用。
    成回答办完些少事后再过去。
    曾挂了电话后就把自己在云照农资批发总汇居住的一厅一房关得严严实实,拉上了窗帘布,然后给关公上了香,打开藏在关公后座极隐蔽的暗锁,拉出横条,揭开神坛上的面盖,只见里面是一个储藏室,藏满了一箱箱的毒品。曾取出了五箱,用黑胶纸袋装上,然后放进一个大纸箱里。回头再盖上神坛上的面盖,插回横条,锁上暗锁,再把香火盆放回面盖前方中央。一切检查无误后曾点燃了一支烟,强压着慌乱的神情牵开窗帘打开门。
    他大声叫来了阿吉,说把这纸箱放进的士头的暗格里。说完递上了暗格的钥匙。
    曾又叫来了两个得力的搬运工随车,阿吉坐车头,他自己开车。
    到了一个农药代销点门前,曾把车停下,叫了两个搬运工下车,随后曾对阿吉说:“你在车上等我手机,我和那两个先去顺风小餐厅,看情况我再在电话中给你任务,不能开车过去,免得给他们认了车牌号。”
    阿吉答应后曾下了车,和代销点的老板打声招呼,又和两个搬运工说了一会儿话,随后就带着两个搬运工坐上了公共汽车,仅一个站就到了顺风小餐厅的门前。
    令和梁已早到,成还未见。令上前想向曾介绍梁,曾挥手表示拒绝,曾向餐厅老板要了一间偏角的雅座,带着两个搬运工首先进去,令和梁跟着,曾并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用手搭着令的肩膀示意一起行出雅座,梁想转身跟着,却被两个搬运工拖回,一个搬运工顺便用后脚把门关上,只听见里面传出了呯呯嘭嘭的肉搏声,梁水满被两个搬运工毒打了一顿。
    曾和令再次进来时梁已卷缩在地下呻吟,双手抱着腹部低声哀叫:“啊!哦!救命啊!死狐狸你阴毒。”
    令指着梁说:“在戒毒所里你都说了些什么?讲。”
    梁说:“我什么都不讲,只讲自己是吸毒的,若不,他们早已把我关进看守所里逮捕我啦!”
    “我听说你把我供了出来。”令随即给了梁一脚。
    “乱说,哪个那么缺德的想陷害我?我向关公保证,本人重仁重义,绝不连累人。”
    “抓到你时谁提审过你?”
    “就是缉毒的梁标和刘平。”
    “你怎么应负他们?”
    “他们并没有抓到我什么把柄,我只是说白粉是晚上在市文化大广场里陌生人兜售给我的,那里乱得很,到处都是粉仔粉妹。”
    “那你为什么要逃出来?”
    “不逃不行,戒毒所里那些向我要过白粉的粉仔粉妹要合力指正我是贩仔,我若不逃,转押了,我不能再保证会不会把你抖出来。现在看来我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我干脆光明正大出去走大街算了,让他们抓回去还有饭吃。”
    曾见梁对答得比较贴切而无造作,让他开工应不会出什么乱子,于是说,算了,都是自己人,不要锅里斗,叫小姐上菜。说完出了门口再次打电话给成中石。
    “喂!成总,还未到呀?”
    “有些事,迟了,就到,考验过那家伙没有?”
    “两个搬运工教训了他一顿,一个下线叫令狐冲的对他进行了讯问,看来靠得住,可以用。”
    “那么我到餐厅门口就不下车了,你们开饭吧,免得和你的下线打招面。我一到你就叫你的人把那姓梁的带出门口上我的车,车上我同样有两人招呼着他。”
    曾回答:“好的。”就收线回雅座叫这帮乌合之众起筷。
    未吃完,曾的手机响起,收到了成的短信,曾叫两个搬运工把梁带了出去上了车。自始至终,究竟这个孙文如何安排梁,令狐冲都蒙在鼓里。
    饭后,曾叫两个搬运工出餐厅门口等待,于是和令在雅座里商量起了“货”的买卖,令说要三箱,一贯价共七万五。曾也表示同意,不过要现金,近段时间可能要进“大货”现金吃紧,银行反洗黑钱控制得很死。
    曾又叫了两个搬运工回雅座坐等着,他和令去了附近的一家农行,令如数提取了现金给曾。于是曾给阿吉打电话,要阿吉打开车的暗格取三箱货打摩托到顺风小餐厅,找到两个搬运工,在那雅座坐等着。阿吉马上执行了曾交给的任务。
    令租了辆的士,与曾一起回到了小餐厅的门前停下,令在车上,曾携款下了车,随后阿吉拿出了三箱货递给了车上的令,交易一切都在顺利中进行着,确定无误后令叫了的士司机开车离开。
    曾结了饭餐款,叫阿吉回去开他的的士头过来,他们四人并没有回云照农资批发总汇,而是去了邻县进行着毒品买卖。
    梁水满上了成中石的车后,马上被车上的阿昌和阿发蒙住了头,夹在中间,运回了金鹰化工厂的保安宿舍。原来宿舍前山石岩下那一小片空地的右拐,有一处极隐蔽的小山洞,他们就把梁藏匿在那。
    九
    令狐冲叫的士司机直接驶入新世界大酒店后院的偏门,电话约好崔天雷在那等候,车一到,令打开了车门,崔只看了外包装,就拿走两箱货,其间并不多说话,一切都在平静中快速进行。令暗地里庆幸自己选准了日子,万事就手,一转手就净赚二万。他吹起了口哨,叫的士司机掉头向戏院路他的出租屋方向驶去。
    因为他的瘦样,穿着不合身材的黑西装打扮,二组的同志曾经留意过他。及至讯问了吴亦朱之后,二组重点伏击戏院路一带,未见梁水满的出现,倒转向监视了这个偏高瘦削的男人,他极可能就是小学校伙头军李生来的上线。经暗查,这瘦男人住在九巷某门牌三楼一室一厅的小套间。
    大傻关了七天后就被释放了,居委会还安排他做清洁工,城区撤消垃圾桶后安排他随车定时上门收垃圾,又公安局清查行动过后似乎一切都处于平静状态。令狐冲想,应该是时候再和伙头李联系了,看他是否要货。于是令拨通了李的电话。
    伙头李自那晚和废明因没货而闹得不欢而散后就一直想联系令要货,无奈令怕李暴露受人跟踪而断开与他的联系,李因缺货而无生意可做,少了收入,浑身不自在。十多天过去了,这时接到了令的电话,马上又兴奋了起来,好象又看到了钞票向自己飞来,于是李毫不含糊地说要货三盒300包。令说要现金,共一万零五百元。李也很快地答应。
    随后令说出了交货地点:市文化大广场东边的凉亭。时间:当天下午2时。
    令用普通的黑色塑料袋装了三盒,放进了挎包,穿上了他的黑西装就出门。二组的同志跟踪上了他。
    市文化大广场就在戏院的东南方约二百米处,绿化好,早晚休闲的人较多,但中午极少人。令步行来到了凉亭边,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周围,走到绿化带里冒出的一棵美人蕉树边停了下来,他打开挎包,取出黑塑料袋,把它藏进了树头。所有这些都被二组的同志盯上了,见情况可疑二组马上报告了梁标大队长,梁脑海里闪现出大傻从树头里挖出毒品的一幕,马上通知一组盯上李生来,一组马上联系上了小学校的线人,线人报告,李正推出摩托准备外出。
    一组在校门口跟踪上了李,当李停下摩托走进一家银行时,一组报告了梁队。看来李与令的毒品交易即将在广场发生,梁队报告了陈局,陈局指示增派人力,实施抓捕行动。
    令在凉亭里坐等着,不时的看表。2时刚过,李终于出现了,他把摩托停在了广场前面的台阶下,打开摩托的座垫,取出背包后径直走向凉亭。
    李知道令的买卖习惯,先交钱后验货,货并不在身上,黑道也有道,交易多了就彼此信任。李和令粘在一起坐着,李从背包里取出一沓,再数上了五张100元给令。
    从远处盯稍着的梁队早已了解令的狡猾伎俩,此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缴获不了毒品,还得耐心等待。
    令确实狡猾,收了钱还不急于交货,只是站起来抽烟,和李聊起天来,急得埋伏的同志浑身不自在。
    过了十分钟,令才用手指向那棵美人蕉,示意李过去取。当李取出了那包黑塑料袋时梁队发出了抓捕信号,一组很快就将李擒获,并缴获了300小包毒品,并将其手机、存折等实施封存。可这个狡猾的瘦猴令狐冲反应奇快,先起跑了一步,二组只得急追,梁队和刘平赶忙过来包抄,把令逼进了一建筑工地,令跑上了楼顶,见走投无路,跳楼身亡。梁队叫人封存了其手机、身份证、通讯录、现金、存折等,并对尸体进行了处理。
    同时,陈局批准了搜查令,马上对令的出租房进行了搜查,搜出毒品700小包,其它并无搜查出有价值的证据材料。
    经查明:令的真实姓名为林永冲,本市所属c县某镇的村民,农行存折余款有二十多万元,经查,几天来存折发生上万元的收支有两笔,一笔是崔天雷划入的七万元,另一笔是在市郊某农行营业所提取的七万五。经分析,崔这几天极有可能向令购进了毒品,而令的毒品很有可能就在市郊某农行附近购进。
    三组反映,令跳楼身亡的消息传出后,新世界大酒店的酒吧部经理崔天雷惶惶不安,有潜逃的可能,建议采取措施。陈局批示即刻拘留崔,同时批准了搜查令,对其在酒店的住所及经理室进行搜查。
    在警犬的配合下果然如吴亦朱所揭发的那样,崔将毒品藏在经理室的沙发扶手内,缴获了一箱半共1500小包毒品,合计300克。在铁的证据面前,崔天雷只得低头认罪。经技术鉴定,海洛因含量约30%为90克,大部分为葡萄糖和少许毒鼠药。
    经对崔进行提审证实,崔只是林永冲的下线,对令的上线一无所知,每次都是以一箱1000小包合款三万五千元从令的手中购进,零售为50元一小包,向崔要货的吸毒者遍布全城各大酒楼、旅馆及其它娱乐场所。崔天雷只是二线的贩毒分子,又令已身亡,给进一步侦查带来了困难。
    梁标大队长想到了林永冲的手机,因为每部手机用户的号码和入网证号都是惟一的,短信发出后,接受者手机又能显示对方的手机号码,知道发送者是谁。经查,林永冲的手机与案件有关的短信已被删除,梁队报告了陈局,陈局指示通过正当渠道找手机短信运行商来调取短信内容。于是梁队通过专业人士把林永冲的手机储存信息打印了出来,包括了手机短信的发送时间、双方手机号及内容,并由在场的工作人员签字盖章予以证实。
    这份打印出来的证据材料极具侦查价值,它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曙光。通过对这些手机号码及短信进行调查,再结合已掌握的其它证据,一举抓获了令狐冲包括其在附近地区在内的十多名下线,乘胜追击,国庆节前抓获了大批“粉仔”“粉妹”市强制戒毒所的人数激增。
    值得注意的是前几天清晨令用手机发送的一条短信内容,说:“昨夜星云密布,酒店客房遭殃,多谢孙老板给料,度过搜查一劫,劫后万物复苏,今天打算要货三箱,望满足令的要求。”照分析,令应该是市清查行动的第二天向一个名叫“孙老板”的人购买了毒品,孙老板是令的上线,而且很可能公安局里有人泄密。
    接收手机短信的号码为深圳的移动用户,梁队用令的手机拨打孙老板的手机号码,对方已停机。
    陈局和梁队去了深圳,调取了孙老板的手机储存信息。原来孙老板叫孙文,深圳宝安区人,身份证号码为440306620412xxx,陈局和梁队即刻去了孙文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经查,这个身份证号的孙文现正在第五监狱里服刑改造,派出所民警所给资料是:孙文,1962年生,于1999年7月23日因贩毒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得出的结论是:现在的假孙文盗用了孙文的身份证办理了手机入户。
    办好了所需的证明文件,陈局和梁队直奔第五监狱,在狱警的配合下讯问了孙文。
    经政策教育,说明其案子已结,坦白不会加重刑期,只是不想漏网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而已,希其积极配合,讲出事实真相。
    当孙文听到了自己的身份证被人盗用作案时就已非常气愤,一定是他,回想几年的牢狱生涯,原来他应承的遮口费没有兑现已心中愤愤不平,现又如此这般,你不仁我不义。孙强压着怒火想,这次我一定要向政府坦白交代,揭发那些没心肝的,就算重新审判拉出去枪毙我也要把他拉过来一起去。
    孙交代:取了他身份证的那人叫曾大步,样子象我,年纪也和我差不多,s市人,开放之初就已随父辈到深圳发展。我和他是在一次打架斗殴中认识的,当时大家都被派出所抓了去,放出来后就成了哥们。我们都是搞偏门的,干着犯罪的事,心照不宣。老实说从1992年起我和他还有一个被枪毙了的叫阿强的就合伙制、贩毒,几年下来赚了不少。可1998年底出事了,那天阿强去一咖啡屋见了一个要货的人,收了钱后就打电话给我送货过去,想不到那个要货的人早已受了公安的控制,我一向警觉,到了咖啡屋那条街,我先观察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于是我叫停了一辆的士,上车后赶紧打电话给阿强,叫阿强马上撤离,走西边街口上停着的红色的士,阿强是出来了,并上了车,但我们被警察咬住了,阿强逼着的士司机开快车,后面紧追着的警车笛声四起,看来难逃,我就打电话给曾大步,要他马上清理制毒现场并逃跑,告诉他我们出事了。我们是租屋制毒的,屋内有制造毒品的添加剂、白粉、搅拌机、天平秤、制毒模具等,也有我们的生活物品、身份证、存折,所有这些曾都成功偷运回了s市。我和阿强自始至终都没有供出曾及制毒地点,而是说是二手买卖,数量是大了点。结案后阿强被判死刑,我无期。投劳之初曾还通过我家人来看我,并定期给我汇款,但这两年就没有了,也不和我联系,现在我对他非常恼火,我的身份证相信一直都在曾大步的手中。
    孙还透露:1995年以来曾大步有个老乡叫成中石的,听说是化工厂的厂长,经常往来深圳找曾,说要换外汇,我也帮过他几次,比较熟。成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他是否故意迎合我们的口味,反正他的说话就是对共产党不满,对社会比我们还反叛,他说准备利用十年的时间赚它三百万出国定居,要靠自己的能力,不要靠老婆那边的海外关系。听说他老婆膀着她的海外关系时常气得他喘不过气来,夫妻因此而吵架,他说十年后要扬眉吐气,打低他老婆的嚣张气焰。现在曾大步已将制毒工具运回了s市,说不准现在正和成中石合伙干着制、贩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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