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进了院子,地菍忙向隋季儒汇报最近的情况,他十几天从驿站送去鹤州的信,还在路上,隋季儒错过了,又把刚才的事禀报了,“刚才许姑娘和唐家的少爷、凌家少爷一起去了刚刚解封的百卉园,小的跟进去看了,许姑娘买了些花种,唐少爷买了两个盆景。唐少爷不常去三家村,凌少爷隔两日就会去一趟。”
    隋季儒勾唇冷笑,“看来凌家野心也不少,也想在花木生意上分一杯羹,顾家要是知道凌家打什么主意,不知道做何感想?”
    “唐家的两位姑娘也去三家村找过许姑娘。”地菍道。
    隋季儒冷哼了一声,“顾暥知做事就是喜欢迂回,这才给人有可趁之机,要是顾晞知,就会比较棘手。这次若不是顾晞知在那里搞风搞雨,我也不用在家里耽误这么长时间,为那些蠢货收拾残局。”
    地菍不好附和他对其他主子的评价,低头抿唇不语。
    隋季儒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道:“去我带来的东西里,挑几件合适的出来,明天跟我去许家。”
    “是,少爷。”地菍躬身退了出去。
    次日,隋季儒带着地菍从那堆东西里,挑选出来的礼物,前往三家村。马车停在了许家门外,地菍上前推开虚掩的大门,问道:“有人在家吗?”
    刘秀云听到声音,从灶房探出头来,“哎呀,是地菍啊,你怎么来了?”
    “秀云姑娘好,我家少爷又过来这边来谈生意,今日特意上门拜访。”地菍笑解释。
    “隋公子也来了,请进请进。”刘秀云笑道。
    隋季儒轻摇着纸扇,唇边噙着抹浅笑地走了进来。
    “谁来了?”鲁春娇在屋里问道。
    “三婶,是隋公子来了。”刘秀云回答道。
    “隋公子来了啊。”鲁春娇快步从屋走了出来,满脸笑容,“隋公子好久没来,我还以为是我们怠慢隋公子,惹隋公子生气了,再也不登门了呢。隋公子,快请坐,秀云去泡壶好茶来。”
    鲁春娇的热情,让刘秀云侧目,三婶不会还没死心吧?
    隋季儒神色如常,唇角的弧度上扬。他数月不来,许家人的态度有所改变了,不知许俏儿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许婶多虑了,各位不曾怠慢在下。在下是回家过年去了,原本想和各位告别,只是听闻贵寓有事,不便上门打扰,才会不辞而别,还望许婶见谅。”隋季儒解释道。
    “见谅见谅。”鲁春娇笑眼角都泛起了细纹,“隋公子坐下说话。”
    隋季儒优雅地撩袍落座。
    鲁春娇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问道:“隋公子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药材生意。”隋季儒随口撒谎,“这些是在下准备的礼物。”
    “隋公子来玩就来玩嘛,还带什么礼物来,太见外,太客气了。”鲁春娇笑眯着眼道。
    “应该的。”隋季儒笑道。
    地菍把礼物拿进堂屋放下,鲁春娇眼巴巴地一直看着。
    隋季儒细长的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许婶,许叔和俏儿姑娘不在家吗”
    “他们去馥园种花去了,俏儿昨儿买了一大堆花种回来。这孩子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爱得跟什么似得。”鲁春娇语气里带着嫌弃的宠溺。
    刘秀云端茶过来,被她的语气给吓得脚下打了踉跄,险些把茶水给泼了,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鲁春娇。
    “秀云,把茶水端过来,呆站在那里做什么?”鲁春娇道。
    刘秀云咽了咽口水,定了下神,把茶水端过去,“隋公子请喝茶,三婶喝茶。”
    “谢谢。”隋季儒笑道。
    刘秀云拿着木盘退回到灶房,见鲁春娇和隋季儒相谈甚欢,一副岳母看女婿的眼神,急得满头大汗,想了想,拿起灶台的白菜,佯装去洗菜,走了出去。
    许光远挑着担柴,往这边来。
    刘秀云跑过去,“快快去,去馥园,叫三叔和俏儿妹妹回来。”
    “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许光远把担子放下,抽出扁担问道。
    “哎呀,是隋公子来了,三婶对他热情的不得了,我担心三婶又要做什么事。”刘秀云心急地道。
    “这个三婶,你赶紧回去,拿话拦着,别让她胡说八道,惹出事端来。”许光远把扁担放在,拔脚就往馥园跑。
    馥园里,许俏君把种好种子的花盆,递给许顺成,让他把花盆放在架子上。
    “百卉园关了,卖花买花都成麻烦事了。”许顺成一边放花盆一边道。
    “也不算麻烦吧,就是辛苦点,要拿到街上去卖。”许俏君如今不管卖花的事,没有太多体会。
    “何止辛苦点,下雨天,刮风天,这花都不能拿到街上来卖。花种出来了,也不一定能卖得出去。这店子关了,苦得还是这些种花的花农啊。”许顺成感叹道。
    许俏君赞同地点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三叔,三叔。”许光远大声喊道。
    许顺成奇怪地道:“光远怎么跑来了?”
    许光远跑到竹篱前,“三叔,你快回去,隋公子来了,三婶一直和他说三妹怎么样怎么样。”
    许顺成脸色阴沉了下去,“光远,你陪着俏儿在这里种花,我回去看看。”
    “爹爹,你别急,隋公子是聪明人,他知道我家谁作主,不会轻易听信娘的话。”许俏君淡定地道。
    “他是聪明人,你娘不是。”许顺成捏紧了拳头,对鲁春娇的屡教不改,既觉痛恨又感无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吓唬也吓唬了,如今还分房而居,可这女人一点都不肯反省,事情越做越过份,难道真要打死她,才能免于孩子们的名声受她拖累?
    许俏君虽然知道鲁春娇不会成功地把她卖出了,但是也没打算容忍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任由许顺成跑着回家去了。
    许顺成刚跑到家门口,就听鲁春娇道:“……配婚于你。一来报答先生之恩,二来……”
    “住嘴。”许顺成大声喝道。
    刘秀云见许顺成回来了,如释重负,她都快被鲁春娇的眼刀给凌迟了。
    “许叔回来了。”隋季儒起身道。
    “隋公子。”许顺成勉强挤出笑容,和他打了声招呼,目光一转,盯着鲁春娇,眼神阴冷,“你刚在隋公子面前胡诌什么?”
    “我没胡诌什么。”鲁春娇被许顺成教训了几回,看着他就发憷,弱弱地道。
    “许叔,许婶没有说什么,她在和在下聊戏文。”隋季儒淡笑道。
    “什么戏文?”许顺成问道。
    “《柳毅传书》中的一折,龙王要将龙女许配给传信之人柳毅。”隋季儒笑道。
    “这出戏,我也看过,柳生大义,千里传信,救人危难。”许顺成见鲁春娇还有点脑子,没有直接开口将女儿婚配出去,稍松了口气。
    “柳生是仁义君子,施恩非图报,吾辈应效仿之。”隋季儒目光一闪,这男人把女儿看得太紧了,可是他既然撒了网下去,就绝对要把鱼儿捞上来。
    许顺成笑道:“隋公子如柳生一样是君子。”
    “许叔谬赞,在下愧不敢当。”隋季儒欠身笑道。
    “隋公子请坐,不知道今日来有何贵干?”许顺成客气地问道。
    鲁春娇端着杯子走开,心有不甘地拿眼睛狠狠地剜了刘秀云,定是这个死丫头去通风报信,要不然许顺成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刘秀云对鲁春娇的眼刀,视而不见,转身去了灶房。
    “家中有生意在泉陵城,在下以后会常来常往,住在客栈不是太方便,就在城里买了一个小院落。院子空置太久,园中种植的花草因无人打理都已经枯萎,在下打算把它们全部清除,重新种植一些合适的花卉,今日特意过来请许叔和俏儿姑娘帮忙的。”隋季儒诚恳地道。
    许顺成想了想,问道:“不知道隋公子想种些什么花?”
    “在下对花卉的了解不及俏儿姑娘,种什么花,在下觉得还得请教一下俏儿姑娘。”隋季儒笑道。
    “俏儿她在馥园种花,一会就回来。”许顺成虽不太愿意隋季儒与许俏君过多的接触,但是隋季儒说得这么直接又合理,没有遮遮掩掩,含含糊糊,坦荡的让他不好意思去多想。
    隋季儒勾了勾唇角,这么快就降低戒心了,这男人也不是很难对付。
    说话间,许俏君和许光远回来了。
    隋季儒眼中一亮,数月不见,许俏君长高了,体态较先前更加的婀娜,明眸流转,顾盼生辉。穿着一袭葱绿色棉布衣裙,挽着双丫髻,耳边的银蝴蝶,轻轻地晃动。花恋蝶,蝶恋花,她就是一朵娇艳欲滴,等人采摘的鲜花。
    “俏儿姑娘,在下又来打扰了。”隋季儒眯眼笑道。
    许俏君不好接这话,总不能说他既然知道打扰了,那就别来,这也太不客气,只能扯扯嘴角,笑了笑,算是回应。
    “俏儿啊,隋公子在城里买了个院子,打算在院子里种些花,过来问问,种什么花比较好。”许顺成道。
    “这个问题,隋公子随便找个花匠问问就知道了。”许俏君直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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