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军贼眉鼠眼的过来,叼着一根烟凑到我的烟上点火,那动作就像是两只小蜜蜂在亲嘴似的,叫我一阵恶心。可又忍不住想笑,便“嗤”的一声,连喷带笑的将一嘴的烟气全弄他脸上,脚底下很自然的又踹他一脚。他给我欺负惯了,也不恼,反正换上的工作服上都是油腻腻脏兮兮的,也不在乎我脚底上的泥。
    他在我旁边坐下,深吸了一口,又幽怨似的哀叹出一口气,两个眼睛眯缝着望着面前的白墙,道:“哎呀……老秦,你命真是好。私生活烂成这样照样一把一把的妞对你投怀送抱,你说,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呢?我是安安心心想找个媳妇儿对她好吧,愣是找不到!哎呀……这日子啊……没发过……”
    我伸手拍了他脑袋一记,道:“你安心?你一心一意?你少跟我来这套吧!你是没本事!知道吗?”
    他也不回嘴,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也承认……可是老秦,这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不少,你说人家都是怎么娶上的媳妇儿呢?”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个傻x,我早跟你说过,女人没别的,就是喜欢帅、有钱。帅你是没有,可你能装有钱啊。你说你老妈开个麻将馆,生意也不错吧?老早的时候听我爸的介绍,也及时给你置办了一套婚房。虽然没几个平方吧,好歹一室户也能待两个人,总比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强吧?车子尽管眼下没有,可等你有了目标,带着姑娘一起去挑,不也是一种手段吗?你何必那么认真的听你爸的话待在这儿修车?去跟你妈要点钱,叫她帮你投资再开家麻将分店嘛,这样一来,你好歹一小开了不是?也不用像现在似的,灰头土脸,谁看你啊?!”
    “不是哥跟你吹,就今天我认识的这女的,一听我们家那条件,眼里都放光你知道吗?”朝他扬了扬眉,悠闲的呼出一口烟。
    陈浩军则愤愤的将抽了一半的烟往地下一扔,冲我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纯洁的女孩子了吗?!我不希望人家看中的只是这些!”
    我直笑,说:“浩军,你这傻x太tm傻了!泡妞用的就是这些!你是泡妞,泡!你懂?就跟女人拍照需要ps、出门逛街需要化妆一样,男人需要用钱来堆砌气质,这样才能首先吸引女人的目光。你说你连人家的目光都吸引不来,那还怎么进一步啊?”
    陈浩军低头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老秦,你说的对!一会儿你就陪我去金店买根项链去!我是土,但得豪,我要当土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一会儿咱再去洗个澡、按个摩,晚上哥带你去酒吧坐坐,今天天虽然不好,但总有风雨无阻的女人。哥教你猎艳,你得先开个荤,否则以后即使有女人愿意跟你交往,你也不知道怎么弄。”
    当下议定,就坐等他换衣服。陈浩军后来真在金店买了根项链,他戴着问我怎么样?我擦的没好意思说,就跟狗链似的。陈浩军人1米7左右,体格比较瘦,加上他一张显老的脸,整个人的感觉就跟小老头一样。像他这种身型的人其实不该佩戴过于夸张的饰物,因为衬不起来。可他偏偏选择了一根又闪又粗的。他说他要当土豪,这回,还真是土的好!
    我说:“你弄成这样不怕被人抢劫啊?”
    他说:“有你,我不怕。”
    我哼哼哼的冷笑。有我?嗯,我是1米83的大高个儿,从前也是学校篮球队的。可自从毕业以后,荒于锻炼,肚子前的六块腹肌早已走火入魔,练成一块了!连脸盘也比从前大了一圈,要不是我底子好,这么发胖,估计这些年根本钓不到妞!
    至于打架,那更甭提了!都多少年没抬过手了!
    所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自求多福吧。”
    陈浩军也不理我这话,只坐在副驾驶座上兴奋:“嗳?老秦,你说我今天这么一打扮,能泡到妞吗?我都喷了香水了!嗯!真香!我都要被自己迷晕了!”
    我哈哈哈的笑,对这个傻x实在是无语。两个人一路飙车到了康城酒吧,华灯初上,这儿早已是人头攒动。我领着陈浩军一路往里,陈浩军是激动的难以自持,不停的拍我凑我耳朵根旁说,哪儿哪儿一个妞不错,哪儿哪儿一个妞身材好。我摇了摇头,对他的没世面,表示深深的同情。
    说实话,陈浩军家的条件确实没有我家好,但也没到吃不上饭、娱乐不了自己的地步。咱们这样的人家在一线城市,算不得富裕,但也总算勉强挤入小康。只要有心,上上下下的女孩子都能找。
    我们两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人要了一杯酒,陈浩军根本无心喝,只关注在舞池里扭得跟蛇精似的姑娘。我让他别急,先看一阵,等跟人家姑娘对上眼了,再过去请人家喝酒。
    可这家伙心痒难耐,不一会儿就瞄准了一个白衣长发、看似清纯的女孩子,他跟我说:“老秦,我就喜欢这样的。”
    我无奈的摇头笑笑,对他道:“别指望这里头有什么傻白甜,全是装的,知道吗?”
    他都没听见,就跟魂儿被勾走了一样,跳下椅子踩着猫步就贱贱的过去了。
    各位看官请想象:一个小老头,踩着猫步,还不在音乐点上,摇头晃脑的扭过去……
    我当时看着他的背影差点没吐出来,真的,我觉得他过去根本不是去搭讪的,而是打开衣服露出下面像那些怪蜀黍一样去吓人的!他那长相那背影再配上那不合时宜的打扮怎么看怎么违和!其实我没来得及教他:像他这种长相猥琐的人去勾搭妹子,就只要走正常路线就可以了。不需要搞那么风骚。可他已经走远了。算了,我也不管他了,神也救不了他这低情商。
    转过头来继续喝我的酒,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嗨,帅哥,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我笑笑。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以我的相貌,女孩们主动找我搭茬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听声音,尚算柔媚,转过脸去看她,却见她浓妆艳抹,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身材似乎不错,被紧窄的衣服衬得一片春光明媚。
    我看见从她身边假装挤过的男人,都有意无意的往她胸前瞟,心里不免也有所动。这世上没有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耀眼夺目的,哪怕这女人只是暂时的,也至少能小小的满足一点点虚荣心。
    不过我对于主动找上来的女孩子一向不怎么喜欢,总觉得很廉价似的。我知道有那么句话:女追男,隔层纱。但其实女人们不知道,男人除非空虚寂寞冷到实在很无聊,否则的话,我们是很难真的追到手的。那句话的现实版除非是针对腼腆男和闷骚男,追他的那个女人其实他本身就有意,或者不讨厌,那女人就有可能成功。
    面前这个女人占了其中一条:我不讨厌。不过我绝对不会把她发展为女友,这约炮和处女友是两回事,所以送上门我会不在乎一些。
    我微微向她点头微笑,叫服务生给她来了一杯酒。她一扭身在我旁边坐下了,定睛看着我道:“我猜,你是做金融的。对不对?”
    我哑然失笑,心说:这开头是多少年前的老梗了,这大姐怎么还在用?不免又朝她瞟了一眼,看她的妆厚的跟墙似的,更笃定她已经有点岁数了。
    不过我没有拆穿她,我只是微笑着问她:“今天下雨,穿这么少跑来,不怕风湿啊?”
    其实话里已经包含了对她的讽刺,可她听不出来似的,只是捂着嘴“咯咯咯”的笑,道:“你好坏啊。”又凑近我,对我轻声道:“要不,你替我检查检查?看我有没有风湿?”
    得,比我还性急。我笑了笑,起身结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用多啰嗦吗?我搂着她往外走,看到一边角落里陈浩军像个小丑一样在手舞足蹈,坐在沙发上的一干女人看着他“哈哈哈”的笑,心说:这傻x人家拿他当傻子,他还乐得跟什么似的。
    便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道:“陈老板,我先走了,车钥匙还你,一会儿回家当心点啊,不行就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
    陈浩军有点愣,但看我朝他扬扬眉,立刻会意似的大声道:“啊!啊啊!好的!小秦,你玩的开心啊!”
    我心里狂笑,心说:个傻x说的是什么年代的台词!但不忍打断他今夜难得的放纵,便丢下他,兀自跟女人走了出去。
    这时雨已经停了,空气里一股雨后的清新与芬芳,深呼吸一口,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舒爽。我倚在身边这幅柔弱无骨的女子的躯体上,微笑着让她送我回家。“我可没车,你看着办吧,要把我蒸了还是煮了,随你的便,反正今晚上我是你的人。”
    那女人呵呵呵笑得浪荡,往一个方向拽了我一把,道:“走吧,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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