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雷的惊讶来自于对晶体物理学的认知。
    这是一种眼下只存在于墟的资料库和杨雷大脑中的尖端物理学科,研究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超高原子量的晶体,眼下这个学科下只有跃元素和加利水晶两个已知却不完全的方面。
    无论从哪方面说,也不管从哪种技术上说,跃元素参与的空间跳跃都是精确而且迅速的便捷飞行过程,这个过程中只会出现由于能量不足导致的跳跃失败,而不可能出现跳跃原点与接收点之间任何空间上的误差!
    这是墟进行了多次实验并综合了银河联盟大量资料整合出的判断,正确与否自不必多说。
    但眼下新月号无端地偏离了预定接收点,这代表什么?
    鬼族一直无法应付银河联盟的神出鬼没,如果不是鬼族的军力大量分散驻守在各个星系,银河联盟的前线形势绝不会是眼前的僵持!假如说找到了飞船偏离目标点的原因加以研究,以鬼族的技术很可能开发出能够有效干扰跳跃的技术,到那时,联盟的飞船将不再具有机动能力上的优势。
    杨雷深知这个发现的重要性,他赶紧压低了声音追问:“可靠吗?数据没有误差?别是跳跃前把坐标搞错了。”
    “不会!”墟斩钉截铁地说,“我的系统已经把各项数据提出来做了十四万七千次对比,结果分毫不差!”
    杨雷面色凝重:“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影响了跳跃精度?磁场?射线?还是星云本身?”
    墟的系统从来没这么满功率运转过,以至于他的所有终端都开始过热:“我也不知道,我们了解的星云主要成份是氢,其次是氮,还含有一定比例的金属元素和非金属元素,甚至还含有一部分有机分子。但这些都是从外部研究星云得到的成果,从古至今,还没有一艘人类飞船深入过星云内部,实在难说究竟是什么影响了跳跃。”
    人类并不是没有飞船飞进过星云,唐国的衡洲星系背靠一片小型星云,历史上曾多次有飞船进入这片星云,但所有冒险深入星云的飞船都是有去无回一去不复返,时至今日已经少有人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咱们再试一次,看看还有没有误差。”杨雷说,“坐标就选在咱们刚才跳跃前的位置。”
    紫光又一次笼罩在新月号上,瞬间新月号消失。
    再次出现在星空下,墟不用杨雷安排就开始对比数据,几乎是一瞬间就得出结论:“杨,我们偏离预定目标十二公里!比跳跃进星云时偏离的距离放大十倍!”
    杨雷迷惑不解:“怪了,银河联盟的飞船又不是没隔着星云跳跃过,怎么没听说过这种奇怪的现象?把这两个跳跃点标记下来,咱们换个方向试试!”
    “好!”这片星云大概方圆十四光年左右,墟控制飞船跳跃到星云的另一侧,再次向刚刚的草帽星系跳跃过去。
    新月号一出现,杨雷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他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满屏幕的数据就算全亮给他看,他也看不出问题出在哪儿。
    “怪了,从这边跳跃进来很正常,一点偏离也没发生!”墟彻底糊涂了。
    星云的成份并不是个迷,从第二次跳跃的结果来看,星云中的物质也不应该对跳跃产生影响,那么是刚刚两个跳跃点之间有什么不同之处?
    可通过跃元素达成的跳跃效果应该不会被什么东西干扰才对,难道有什么东西直接干扰了跃元素的能力?
    这个念头让墟一惊,他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杨雷。
    杨雷摸着下巴,脑筋飞快的运转,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光在这猜没什么用,这两个跳跃点之间的正常距离有多远?”
    “六点七二光年。”墟计算得极其精确,可说出这个数据之后他又有点吃不准,影响跳跃的那个东西会不会也影响到他计算距离?
    对于这个从来没人发现过的奇特现象,就算是墟也开始疑神疑鬼。
    “咱们的运兵飞船呢,放一艘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着点眉目。”杨雷很想就此打道回府,可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话说他的好奇心一向十分地重,不然也不会新自穿过辽洲星的空间缝查看双黄蛋星系去了。
    “好!”墟也是好奇之心大起,虽然他的好奇心大多用在研究上,但眼前的东西难道不值得研究么?
    两百多米长的运兵船对新月号来说不过是个小不点,但这个小不点虽然不起眼,却是墟用微型晶体引擎改装出的飞船,它的装甲更是十米厚的泡沫金属材料,防御力在同等大小的飞船中首屈一指!
    新月号打开后舱,一艘没带一个乘员的运兵船像幽灵一样滑出舱外,在墟的控制之下紫光一闪就出现在这个新生的星系边缘,调整航向与两个跳跃点间的方向吻合,飞船一点点钻进星云。
    新月号舰桥的主屏幕上闪现运兵船摄下的实时影像,墟解说道:“光学仪器能见度三点七个天文单位,很短,已知的范围内无特异情况,开始第一次跳跃!”
    估计从人类飞上太空以来,能见度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这样用。
    六光年远的距离,若是慢慢飞过去得用多少时间?可光学系统的效率有限,飞船上又没有其它的有效侦察方法,只能用短距离跳跃的办法一点点的搜索过去。
    “跳跃开始!”屏幕上一片空白,接着又换成一片虚无的浓雾围拢的景象,“能见度三点四个天文单位!呵呵,没有异常!这片星云的密度还处处不同,有意思。第二次跳跃开始!”
    杨雷静静地看着一次又一次跳跃,其实若是说只为躲避鬼族,新月号大可直接逃离,但他很想知道鬼族到底有没有追踪跳跃的技术,在这里消磨一段时间正好验证一下卡姆德人的推断是否正确。
    又一次跳跃结束,墟习惯性地报出数据:“能见度……四百公里?这是什么?”
    杨雷抬头一看,运兵船传回的画面上,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物体占据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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