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爷把铜质挂件递到穆春江的手里,“拿着!干爹我现在就封你为北派散守将相!不过以你现在的技术水平,还不足以服众,所以你还要加倍努力,勤学苦练,多跟着你吴哥好好的学!切不可辱没了雁过留声的师名!”
    穆春江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的意识中,恨不得柳爷能够给自己一个吴俊那样的银质挂件,这样一来,自己和老吴就平起平坐了,虽然这样期望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和吴俊偷盗水平上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要真是自此一下子就扯平了,确实有些不太严肃,毕竟偷盗界的三大门派都是纪律严明的组织,凡事都靠拉关系、走后门,岂不是弄得跟政府机关、国企单位差不多了……
    穆春江被授予“散守将相”,吴俊的心里却是一惊,偷盗界的门徒有四个等级——摸门、散守、殿前、圣守,每个级别又可细分为——士尉、校都、将相,就算是最低级别的“摸门士尉”,都必须是出徒之后经过很长时间的实战锻炼才可能被授予,最起码的条件也是基本功扎实、可以独立行事,可是穆春江刚刚学会了开锁的基本功,而且运用还不算自如,就直接晋升到了如此高不可攀的等级,要知道自己当年晋升为“散守将相”,出徒后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其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相比之下穆春江的命确实不错,这也难怪,这小子直接就拜了北派掌门为师,这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北派掌门人的徒弟,一上来就级别很高,当然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总之,还是这小子命好……
    吴俊在心里羡慕一气,此时穆春江已经接过了挂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就见:挂件呈圆形,五分硬币大小,黄铜熔铸而成,分内外两圆,内圆为铜质实体,无任何修饰,正面刻一顶天立地的“北”字,背面印“散守将相”四个小字,外圆镂空,网状铜质金属丝交织、环绕一圈,这也算是该挂件唯一的修饰部分。穆春江把挂件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倒是比五分硬币沉重不少,估计其价值也要远远的大于“五分钱”,不过做工显然比吴俊的殿前银质挂件要粗糙很多,这也难怪,偷盗界中相差一个等级不知要差出多少兄弟,看来混到吴俊的级别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穆春江攥着散守将相的挂件,很是感激了柳爷一番,他心里清楚,别看这个挂件其貌不扬,但是意义却是非同寻常,具有了象征身份的挂件,自己在这个江湖中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会有众多的兄弟在危难时刻帮助自己,当然,自己必须履行的义务也是非同寻常的,作为偷盗界中一员,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师徒三人豪饮一气,临行前,柳爷拉着穆春江的手,嘱咐他一定要多加小心,既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又要保证名画的安全,如果条件不具备,最好尽早放弃,切不可鲁莽行事。
    穆春江一一答应下来、记在心里,然后与柳爷告辞。
    此后的两天,穆春江摒弃一切私心杂念,专心的在家修整,吴俊则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苦思凝想是否还有遗漏的东西,一经想起立刻启程购置,他命令自己必须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到位,此行的所有重担都落在了穆春江一个人身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己必须把前期工作做得周到细致、严谨周密……
    两天后——,穆春江戴上柳爷的假脸,背起行囊,孤身一人踏上了偷盗传世名画的旅程……
    穆春江提前预定了一辆出租车,到达故宫博物院的时候正值凌晨三点,这是约定好的时间,三点开始装车,五点启程,赶在上班高峰期前到达首都机场,以免造成交通堵塞。对于装车这种粗活,“柳爷”本不必亲自到达,但是“对自己提供的宝物放心不下”的理由使得他骑虎难下,不得不赶个大早来到故宫博物院,以便亲眼目睹装车的全过程。
    穆春江版的柳爷,本着尽量少说话、尽量多回避、尽量凡事低调处理的原则,凭借着特别通行证步履蹒跚着进入了夜幕中的故宫博物院,穆春江的腿脚之所以显得不够灵活,完全是由于他依旧绑着练功沙袋的缘故,这倒不是为了持之以恒的练功,而是故意使腿脚变得不灵活,以便自己的动作在无形中更像是一个六七十岁老人的做派。院长正在亲自指挥工人们装车,一见柳爷准时到达,赶忙迎过来,握着柳爷的手亲切的问这问那,穆春江“哼哈”着随声附和,不敢说过多的话。院长拉着他来到院子中央,指着三个特制的上开盖式铁皮密码大箱子,说道:“这是您老的宝贝,都在这三个箱子里,我这就让人打开,您仔细检查一下。”说着院长命令一名工作人员打开铁皮箱子。
    穆春江假么假式的挨个看了一眼,箱子四周塞满了海绵等防震保护材料,里面有一些隔板,将文物一件一件的隔开,防护得相当细致。穆春江点了点头,不得不装出尖声尖气的嗓音跟院长说了第一句话,“保管得非常好!锁上吧,谢谢您了!”
    院长听出了点蹊跷,疑惑的望着穆春江,问道:“柳老,您这嗓音——,怎么有点别扭?”
    “哦——”穆春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匆忙解释道,“这两天有点着急上火,嗓子不太舒服。”
    院长点了点头,面露难色,“柳老,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受这种洋罪了!运输机又吵又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看,您老的宝贝我们都锁在密不透风的保险柜里,而且飞机上还有两名公安干警全程守护,万无一失啊!我劝您老还是再过几天和我一起乘民航班机去吧!”
    穆春江赶忙连连摆手,嘴上说道:“还是我亲自守护吧,心里踏实,人上了岁数不争气啊——,您别再劝我了,快去忙吧!”
    装车工作正值如火如荼,院长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同柳爷,于是又客套了几句,匆忙赶往其它的地方指挥装车。院长离开,穆春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柳爷和院长的关系最为密切,既然他都没有看出破绽,那么在其他的工作人员面前蒙混过关应该不是件难事。不过穆春江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踏实,从院长刚才的话中得知,有两名公安干警一同搭乘运输机全程守护,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也许会携带着枪支或是电棍,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偷盗名画的阴谋就增加了极大的难度,自己的身手根本就不是公安干警的个儿,看来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想明白了,穆春江找了个角落坐下,这才静下心来目睹院子里的一片繁忙景象——
    院子四周临时悬挂了几盏探照灯,雪亮的灯光把院子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院子四周一步一岗,站满了手持钢枪、英姿飒爽的武警战士,都是瞪大了眼睛监视着装车的全过程,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武警战士敏锐的双眼。院子当中停放着五辆如同罐头盒般密不透风的装甲运兵车,后盖大敞,搬运工人正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满载文物的箱子放进车厢里。装甲运兵车的前后,几辆警车停在那里,红色的警灯不停的闪烁着,给人一种威严、肃穆的感觉。
    穆春江不由得感慨起来,如此规模的搬运场面足以见得各级政府部门对于此次参展文物的重视程度,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这批赴英参展文物高昂的价值,如果有一星半点的闪失,无疑将对国家造成巨大的、无法弥补的损失。
    五点整,运送文物的车队准时出发。从故宫博物院到首都机场,途经道路全部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谓是戒备森严,无机可乘。
    穆春江坐在车队后面的警车里,也算是过了一把干瘾,自己开了这么长时间车,还从来没有体验过道路戒严、警车开道的优厚待遇,道路上除了车队没有任何的其它车辆,想开多快就开多快,想闯红灯就闯红灯,想耍特权就耍特权,谁敢把自己怎么样?谁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惜啊,开车的不是自己,要是自己驾车,那感觉就更爽了……
    穆春江胡思乱想的耍了一气“特权”,这种干瘾还没体验够的时候,车队已经驶入了首都机场,停靠在了一架巨大的军用运输机旁。
    从装甲运兵车上卸下文物,再装运到军用运输机上的过程,依旧是严防死守、密不透风,运输机周边方圆几里的范围全部戒严。简短截说,又耗时两个小时后,全部文物货箱装载完毕,此时穆春江才得以和故宫博物院的押送工作人员一起登上飞机,在运输机的中前部货舱里就座。
    由于飞机到达伦敦希思罗机场后,此批中国文物的安全全部由英国政府负责,可想而知,当地的保安措施必定是万无一失,因此故宫博物院并没有派过多的人员与文物同行,只派遣了三名工作人员作为搬运和布展过程中的技术指导,公安部门派遣了两名干警同行,以防运输过程中的不测,而穆春江装扮的柳爷则是作为故宫博物院的老专家,与文物一同而往。这样算来,除去驾驶室里的飞机驾驶员,共有六人同乘此架运输机前往大不列颠……
    舱门全部关严后,穆春江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环境的艰苦与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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