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盼若难以置信蔺欢会如此轻易地离开人世。
    她伸手缓缓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声音在瞬时间变得冷若冰霜,仿佛冰封的雪地一般。
    她原本柔和的眉眼,也泛起强烈的杀意:“欢欢是怎么死的?”
    卫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按照探子传来的消息如实禀报:“夫人,他们说小姐先是被皇上的暗卫们杀害,随后又葬身于狼腹之中,连尸骨都没能留下一点。”
    她家小姐死得何其惨烈,被人杀死便罢了,还被狼群当成食物一般啃食拆吃入腹,是真正的尸骨无存。
    凌盼若并非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她立刻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春猎是由皇家举办的,听闻前往猎场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怎么会有狼那种凶残的动物出现在猎场中?”
    她说到这里,神色一顿,骤然变得冷峻:“只有一种可能,除非狼群是被祈重近的人故意放进猎场的。”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肠仍是一如既往的歹毒。”
    “说起来,我们夫妻好歹也为天启皇朝平定了数次叛乱,怎么就碍了他的眼呢!”
    “从前嫌我们功高震主,在我们去往边疆的路上一路设伏,唯恐我们再活着。”
    “而今,他又故技重施,连欢欢一个灵智停留在五岁的弱小女子都不放过,他当真是个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畜生。”
    凌盼若说着说着,控制不住地泪水横流,声音沙哑得厉害:“兴许是我们一家三口与皇家犯冲,所以不管我们如何做,始终无法再团聚。”
    “先有我们被祈重近和蔺绍害得九死一生,现在欢欢又被他害得死得那样惨,是他对我们不仁在先,那他也别怪我凌盼若做那不义之人。”
    她当即做出决定,一一吩咐下去:“凌克、凌民,我命令你们即刻带着一千人马趁夜去火烧皇宫,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
    “卫红,我们带着另一千人立刻收拾东西潜入皇家猎场,他祈重近敢害死我的欢欢,不把他的人头从他的脖子上拧下来,我凌盼若枉为人母。”
    “事成之后,我们在震西关汇合,然后一起回凌川。”
    “欢欢身死的消息先别传回凌川,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再跟他说。”
    “曲思要是得知欢欢不在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气得发疯,会不会在一气之下动了灭掉天启皇朝的心思。”
    “能延后一日让他知晓,就延后一日,事情总归是瞒不了一世的。”
    凌盼若再次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挥手让凌克两人退下:“你们先去完成我交待的事情,我缓一会儿就好。”
    三人听得心神一震,他们的夫人已经很久不曾大开杀戒了。
    但这一次是祈重近罪有应得,谁让他动谁不好,偏偏动了他们夫人唯一的孩子呢。
    凌克和凌民二人随即退出房间,去执行她的命令。
    卫红走近她身边,右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温言安抚:“夫人,您别再伤心了,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为小姐报仇。”
    “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能有个好歹,还有老爷在凌川盼着您平平安安的回去呢。”
    凌盼若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终究是让曲思失望了,不仅没能把欢欢平安的带回凌川,连她的一块尸骨都找不到。”
    “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天就不管不顾地把欢欢带回去,我们一家三口也不至于阴阳相隔。”
    蔺欢的死,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狠狠地插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卫红满脸痛苦的跪在她跟前请罪:“夫人,是奴婢不好,当时要不是奴婢拉住您,您和小姐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天人永隔。”
    话落,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欲往心口处刺去:“夫人,奴婢这就以死谢罪,先下去跟小姐赔罪。”
    “还请您务必要照顾好自己,奴婢来世再来陪伴您左右。”
    凌盼若眼疾手快地拍掉她的匕首,脸上难得地显现出几分怒气:“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嫌我还不够伤心吗?”
    “你是伸手拉住了我,可最终做决定的人是我,即便是错了,也是我一个人的错。”
    她伸手扶起卫红:“欢欢已经离我而去,你也要离开我吗?”
    她的手附在卫红的手背上轻轻拍着:“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恨我自己。”
    “我之前总想着来日方长,以为我们跟欢欢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相处。”
    “我们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地打理好凌川,就是为了让它成为我们的避风港,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可我忘了世事无常,万万没料到欢欢会先一步离开我们。”
    “唉!事到如今说再多的话,也不能让我的欢欢起死回生。”
    “走吧,我们马上去皇家猎场。”
    皇家猎场,清晨。
    太阳缓缓升起,犹如一颗镶嵌在天空中的璀璨明珠。
    一连四五日过去,自从先后爆出毓王夫妇身死,和忠义侯夫妇死亡的真相这两件大事,猎场的众人早已没了狩猎的心思。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像忠义侯夫妇那般,成为皇上的刀下亡魂,一心只想着能尽快赶回京城。
    祈重近的营帐里。
    他坐在桌案前沉默不语,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桌案,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脸色连着几日一直黑沉如墨,看谁都不顺眼,总觉得猎场的众人都对他存着杀心。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问着下方站着的肖仁:“太子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吗?”
    他暗自感觉奇怪,听闻祈陌对席柔姻十分宝贝,而他的人重伤了席柔姻,他十分惊讶祈陌竟然能坐得住。
    以祈陌的性子来说,不应该急着行谋逆之事,带头把他从帝位上拽下来吗?
    肖仁如实回答:“回皇上的话,太子这几日除去需要狩猎的时间,都待在他自己的营帐里。”
    “听探子说,席柔姻的伤好了一点点,太子日日守在她身边,生怕她再像上次一样出一点意外。”
    祈重近闻言,笑得极为阴险:“祈陌既然怕席柔姻再出意外,那朕就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再出一次意外。”
    语毕,他对肖仁招手:“你且附耳过来,朕有事要交待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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