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叔,不行啊,拉不开啊。”见到这一幕,几名手持铁链的杂物间成员也意识到了不妙,不敢丝毫耽搁的一起拉着铁链向着另一头使劲,想要将使者从小吴身后拉开。
    但令人心寒的是,即便铁链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几名成员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的青筋都凸现出来了,那个站在原地的身影依然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双脚就像是扎根一般牢牢的立在了原地,因为怕开枪误伤到使者身前的小吴,杂物间其他人员此时也不敢随意的开枪射击,于是,就这样,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此时被使者抓住肩膀的小吴眼珠子向上内翻,眼眶内已经是一片全白,显得极其的诡异和惊悚。
    小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痛苦,伸出一只手,朝着郝叔等人的方向抬了起来,嘴角发出一阵阵无意识般的乱语:“嗬,郝叔,撒...地...我。”
    “小吴!”看着小吴痛苦的神色,郝叔心中想起了总部发来的关于使者可能是附身恶灵的信息。
    “救还是不救,要不要冒这个风险?”理智和情感就像是两坨铁块,在郝叔内心天平的两侧摆放着,郝叔看了一眼正举着手枪瞄准使者却不敢射击的杂物间众人,郝叔咬了咬牙,对着杂物间众人厉声说道:“开枪!继续射击!没我的命令,不要停!”
    站在郝叔身侧的第四中队队长封元听到郝叔的话,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郝叔:“郝叔,那是......小吴啊。”
    郝叔双眼通红的看着身侧的封元,然后将目光扫向脸上都露出疑惑神色的杂物间众人,涩声道:“这其中牵扯到一些事情,因为需要保密的原因,不方便对你们解释,现在我以晴川州杂物间负责人的身份命令大家继续射击!这是......命令!”
    说完,郝叔大步向前迈了几步,走到杂物间成员们的最前面,在使者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一颗颗子弹从枪口飞速的射了出去。
    “砰”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使者的额头上,但造成的结果,只是让使者的额头向后微微一仰。
    使者眼神微微眯起,双眼注视着郝叔,目光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你这个蝼蚁......。”
    使者将双手放在腰间的铁链上,双手用力,一股巨力从铁链一头传来,铁链两侧的队员脸色一变,竟不由自主的向着使者所在的方向靠近。
    “这个家伙想要睁开铁链。”看着使者的动作,郝叔很快明白了使者的意图,冲着身后的杂物间众人大喊道:“还等什么呢!赶快给我射击,不要让小吴白白牺牲!”
    听到郝叔的这个吼声,一名十分信任郝叔的杂物间成员们虽然内心还是十分的困惑和不解,但还是咬着牙对着小吴身后的使者开枪了。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看到有成员开枪了,其他的杂物间成员也手枪的枪口也开火了。
    “砰”“砰”“砰”
    一颗颗子弹犹如雨帘般朝着使者飞去,就如众人之前所顾忌的那样,虽然大家已经尽量避开使者前面的小吴了,但刀剑无眼,子弹无情,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例无虚发,百分之百击中目标,渐渐的,一颗颗零星的子弹打在了小吴的身上。
    看着小吴衣服逐渐被鲜血染红,不时有杂物间成员受不了内心的压力将手枪放下,但听着身侧队友们的枪声,以及站在众人最前面那个男人的身影,这些杂物间的成员最终还是举起了手枪,选择继续开枪。
    “我发誓,我必将守护正义。”队伍中,不知是哪一名成员低声念道。
    “我发誓,我将心怀光明,无惧黑暗。”紧接着,另一名成员也跟着念了下去。
    “我坚信,黑暗的夜晚即便再漫长,再绝望,希望的火焰也不会熄灭,终有一天会燃成熊熊火焰,照耀整个人间。”所有杂物间的成员都铿锵有力的念着自己当初加入杂物间时的宣誓。
    无论男女老少,在他们选择加入杂物间时,对着那枚象征希望的火焰徽章宣誓时,死亡就已经在他们身侧常伴了,他们将彼此视为依靠,视为家人,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甚至愿意为彼此牺牲,但真到“家人们”不得不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将坦然面对这个结局,因为这......也将是自己的结局。
    “啊!”听着身后队友们的宣誓声,郝叔疯狂的嘶吼着,泪水不知不觉间已经从眼眶流了下来。
    站在杂物间众人最前面的他,可以清楚的看清小吴身上每块鲜红的血印,想起跟小吴刚入行的傻样,总是时不时劝导自己应该注意行为举止的憨厚模样,越是回想起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面前这鲜红色的血印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郝叔明白,那个永远喜欢安静站在自己身后,总是苦恼着看着自己,喜欢时不时叮嘱自己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大男孩......不会回来了。
    “啊!死!”郝叔对着使者那张已经布满弹痕的脸颊,疯狂的扣动着手中的扳机,子弹打空了,就换弹夹,弹夹打空了,就再换新的弹夹,接连不断的子弹在疯狂宣泄着郝叔内心无法与人述说的痛苦和愤怒。
    “啪!”
    也不知过了多久,铁链两侧的杂物间成员突然感觉手中铁链一头的力量消失了,使者双臂自然向下低垂,带着小吴的身体,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地面上,也不知是谁的鲜血流了一地,鲜艳的有些刺眼。
    “停止射击。”一道嘶哑的声音从杂物间成员们的前面传来,众人看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郝叔举起了自己的右臂,这意味着暂停射击,于是,杂物间的众人也立刻将手枪放了下来。
    封元看着队伍最前面还举着手枪的郝叔,不知怎得,突然发现郝叔原本笔挺的背影一下子佝偻了许多,共事这么多年,在晴川州杂物间呆的稍微长点的成员都明白,郝叔将每位杂物间的成员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现在亲手下了这个命令,郝叔此刻的内心一定非常难受,所以大家都只是静静的看着郝叔的背影,没有吭声。
    郝叔看着倒在地上那个年轻人紧闭的双眼,看着他被鲜血侵染的身体,此刻巨大的伤痛和悲哀涌上心头,一时间,郝叔的神色竟有些恍惚。
    杂物间大部分成员们都不知道一个秘密。
    小吴的父亲是郝叔在进入杂物间时的前辈,曾带过新入行的郝叔,当初十分照顾刚入行时青涩的郝叔,在郝叔的心目中,小吴的父亲算是他半个师傅和半个父亲的角色,后来在某次行动中,小吴父亲因为掩护他,牺牲了。
    之后,心怀愧疚的郝叔在每月发钱时,都会习惯性的将自己工资奖金的一半打到小吴去世父亲的银行卡内,在郝叔的心中,自己的命都是小吴父亲救的,这点钱又算的上什么呢,没有人知道这些,就连小吴的妈妈也以为这是杂物间对牺牲成员每月固定发的钱。
    而作为家属,小吴从小就听着自己父亲曾经的那些故事成长,对父亲那些英雄事迹十分的崇拜和钦佩,毕业后就申请了参加杂物间,郝叔曾就此特地找小吴谈过一次话,但当郝叔看到小吴那双眼睛内的光芒时,郝叔明白,自己是劝不了对方的,小吴就像是曾经选择进入杂物间时的自己及其他人一样,倔强,有自己的主见,最终郝叔还是败退了。
    因为是自己心中半师半父的小吴父亲后人的原因,郝叔内心也一直将小吴当成了自己的亲侄儿一样对待,而现在,他却亲手下达了牺牲......小吴的命令。
    这怎么不让郝叔痛苦的五内俱焚呢。
    见到郝叔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吭声,封元暗暗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准备收敛小吴的尸身,不管怎么说,作为同伴,自己有这个义务来整理好同伴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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