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信毫不迟疑的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下方,瞬时收回了手掌。
    大殿里的那些人,仍旧跪在原地,却有两人如鹤立鸡群,挨在一起,缓缓朝着高台的方向走来。
    我肯定,在这之前,这两人一定不在大殿里。他们是刚进来的。
    此时,大殿中的光源,就只是高台上两个燃着火焰的炉鼎。光亮恍惚,可我这会儿,目力比先前倚仗水鬼阴力的时候还要强盛,虽然还不能够彻底清楚的看清下方人的样貌,但是,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当中一人。
    那是个老头,穿着灰扑扑的裤褂。他半弓着腰,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头顶花白的头发。
    看身形,这不就是昨晚在杂货店见到的老孙头?!
    今晚见到小红,已经让我震惊无比,可看到老孙头,我非但反应不强烈,反倒几乎是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是因为,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实在太特殊了。
    那是一个女人。
    毋庸置疑。
    身形明显是女子,穿着……
    “这真是二十几年前女子的穿着?”吕信小声问道,同时狠劲咽了口口水。
    他原本白净的脸,此刻明显涨红,脖子里暴出好几条青筋。他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仿佛稍一松懈,就会失去主控能力,直接冲出去。
    “二十多年前,好像国内还没有漫展呢吧?”我自言自语。
    被老孙头搀扶着一只手的那个女子,穿着实在太另类了。
    发髻高盘如古风国画中的宫廷仕女,庄重却不失艳丽。可她穿的衣服,以金色和艳红两种色彩组合,色彩绚烂夺目不说,款式更让人跌破眼镜。
    双色相间的上衣,实则是一袭对襟的长袍,无袖,也没扣子,就是两片衣服在身前对接,然后被一条金色丝带绑束在盈盈一握的腰间。
    这华贵的女子,是动态的。
    随着她的动作,每迈出一步,对开的长襟中间,都露出一抹线条优美之至,令所有男人都触目惊心的雪白。
    “这腿……”
    “这腿……”
    相同的两个字,同时从我和吕信口中吐出,也同时以一阵嘘声感慨作为延长结束。
    片刻,吕信梦呓般说了两个字:“皇后!”
    “是妖后!”我给出了相似却又相远的另一形容。
    这又不是漫展,不可能有cosplay的出现。
    可这个女人,不光是穿着脱离现实、趋于另类次元,那身条姿态、那时隐时现白花花的腿……都和漫展cos环节中的走秀人物一样,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
    “真他娘的美。”吕信又咽了口唾沫,扭脸看向我,冲我一扬下巴,“这趟来,我的确有意外之喜,那就是我又能独立一回、又特么做了一回自己。可是其他……我一点都没有头绪。就好比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完全不明白。”
    “记不记得王希?”我问。
    吕信朝我胸前瞄了一眼,那里的衣服下头,是白鱼玉佩,而此刻的玉佩中,如无意外,还隐匿着王希的残魂。
    我仍然直视下方,片刻,低声道:“王希的上一任……也就是从她算起、赵奇的资料中,倒数第二个失踪的女人。那个叫唐琳的女人,好像是个服装设计师,而且……还热衷于cosplay。”
    “唐琳?”吕信眼珠急转,“这个名字我有印象,你说的,我也好像想到了,可是……什么是……是‘考试扑嘞’?”
    我没回答他,实际是,我现在也很乱。
    整件事都越发混乱,但我偏偏记住了几个关键。
    那就是,赵奇的资料显示,从几百年前起,就开始有人失踪。这些失踪的女人,虽然不同时代,但生辰相同,而且,她们身边,都有一个姓朱的,关系密切。
    出于对赵奇的好奇,我对他提供的资料印象很深。
    单照资料中显示,王希是最后一名失踪者。
    而在王希之前的一个,失踪日期,貌似就是在二十多年前。
    她叫唐琳,是个服装设计师,一个最早偏好喜爱日式cos的先驱。
    赵奇的资料其实很有点意思,他算是很专业了。除了早年间的失踪者,个人讯息无法收集之外,但凡年代距离不远,能够收集到的个人资料,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差不多全收拢在了一起。
    唐琳,这个二十几年前的服装设计师、cos爱好者、女模特……不光资料是最详尽的,还配了不止一幅照片。
    “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认定——下面这些人,这么多年,都在进行某种传承仪式?”吕信缓缓道,“资料里的每一个失踪者,其实都是仪式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或者说是……”
    “接力!”我脱口说道。
    吕信微微一愣,却点了点头:“我好像听懂了。”
    这会儿我们谁也无瑕去想失踪人员当中,最早的人叫什么名字。也没必要去想。
    就只说,持续了几百年的这起特殊连环失踪案,针对的,都只是同一类型的目标。
    栗美芝,是最新的一个。
    在她之前,是王希。
    王希之前,那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下方那个穿着很有些日漫皇后风格的——唐琳!
    “我们的确回到了21年前,或者说是,进到了王奔以二十多年前的实事为原型,记述的‘故事’里。”吕信严肃起来,看着我说:“在故事里、以前的故事里,我们,该怎么做?”
    我瞥了他一眼:“你狗日的就没想过,我们怎么才能毫发无损的一起下去吗?”
    “随时可以!”吕信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想法,我说了,随时可以下去,带着你和方玲下去,毫发无伤。”
    “那特么还等什么?”我低声喝叱。
    吕信微微一窒,斜眼向下一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册那,这么重要的事,你就不能早说、明说?”
    他向后退了一步,一撩长衫前襟,从内里腰间甩出一条月白色的绸带。
    那绸带很长,被甩到半空,便显露出七八米的样子,轻飘飘的朝着洞口外边缓缓下降。
    “我们先下去,你马上跟着下来。只有到了下面,我们才能具体展开行动。你别拖沓……”我最后看了吕信一眼,冲他微微点头,“离开我太远,你没好果子吃。”
    说完,我单手一抄方玲的腰,脚下一用力,揽着她跳出密道口,半空中,一只手抓住了吕信抛出的白色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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