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啊,都快住手!前面的可是辛老六的弟兄?都是误会!”
    钟老掌柜眼看山林间蹿出一票人,二话不说就开打,已经踹翻了好几辆装着货的马车,和商会的几个护卫干了起来,眼瞧着这批人中有些眼熟,马上大喊着住手,声称都是误会。
    钟老掌柜常年行走天涯,经验丰富,就算是说个话也是很有水准,冲出来的人数不少,那几个护卫完全就只有招架的份,但是他却喊着住手,反正打是打不赢的,不如先住手,他不问动手的是谁,反而不停地宣称是误会,更是忙不迭地套交情,问他们是不是辛老六的弟兄。
    果然,那些冲出来打劫的劫匪听到有人认出了自己的来路,往钟老掌柜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觉得确实有些眼熟,就暂时停了下来,这也是因为商会的护卫听了老掌柜的话当先住手的缘故。
    如果解决得顺利,那么这一会的冲突就完全可以变成一场误会,而且钟老掌柜本来就准备给他们送些礼的,一看全都停了下来,他也不禁松了口气,毕竟全面冲突起来,且不说货物的损失,商队是会死人的!
    “辛老六正是家父,不知道这位老掌柜是?”
    人群分开,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眉头一挑,盛气凌人地看着钟老掌柜,出口探探钟老掌柜的来路,心中对钟老掌柜这支商队的货物却是志在必得,刚才掀翻马车的时候他已经命人偷偷看了,这里面的货色值不少晶石,前前后后十余辆马车,加在一起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钟老掌柜见那个年轻人手里没拿什么武器,看起来挺好说话,又是辛老六的儿子,再次松了口气。
    “原来是贤侄,我几年前与贵山寨有过一段善缘,今日路过此地,正想稍后前去拜访,另有好礼送上,大力,去把礼单给我拿来。”
    钟老掌柜心存善意,这份大礼值好几千晶石,紧巴着些用的话,够辛老六他们山寨过活个把月的,眼见吕大力正好跑到他身边,就叫吕大力去把准备好的礼单拿来。
    “哦,原来是老交情了,什么礼单拿来给我瞧瞧。”
    辛老六的儿子闻言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顺手接过吕大力小跑着送上的礼单,眼睛一扫,就估摸出了这些东西大概的价值,倒是有小半辆马车的货色了,心想这个老家伙出手倒是挺大方,只不过他可不想自己的老子,有这等肥羊还放过的话实在是太蠢。
    心中这么想着,辛老六的儿子脸色一变,将礼单砸到了地上,更是伸出脚来碾了几下,冷哼道:“居然想拿这些东西来糊弄老子,真当我们是要饭的啊?把马车全部留下,不然,杀!”
    钟老掌柜面色一凛,没想到这个辛老六的儿子如此不给面子,他好心好意给他们山寨接济一下,却遭到了这种待遇,这个时候,商队的护卫也凑到了一起,虽然人数上差了不少,但也能勉强反抗一下,钟老掌柜想着和气生财,不免还想着能够免动干戈,只好询问道:“辛老当家可在?”
    “哈哈,你还想让那个不开窍的老家伙出面?跟你说实话吧,前年的时候我就把我爹给宰了,那个老家伙一直守着什么道义信用的狗屁玩意,带着兄弟们喝西北风,我问问兄弟们,到底是想过哪种日子?”
    辛老六的儿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答道,他实在是受不了那种苦哈哈过的日子了,看着一只只肥羊从面前趾高气昂地溜过去,终于在被他老子臭骂一顿的当口爆发了起来,自己做起了山大王,前后做了几票,越发觉得以前那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当然是跟着少当家的吃香的喝辣的好,以前那日子太苦巴了。”
    “就是就是,跟着少当家的才有前程,不然跟着老当家的整年过去连块肉都难吃到。”
    ……
    一大群的劫匪纷纷应和,现在大家吃得好喝的好,山寨里又多了不少的人马,比起以前来,确实享受多了。
    钟老掌柜听到辛老六竟然被他自己的儿子给宰了,手指指着辛老六的儿子,气得浑身哆嗦不止,痛口大骂“畜生!”,在他眼里,把自己老子给杀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简直就是畜生做的事,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商会的十余名护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辛老六的儿子绝对是个狠角色,连自己的老子说杀就杀了,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情?
    这件事难以善了,他们这边算上马夫伙计也就三十来个人,而劫匪却有六七十个,而且看那些劫匪目露凶光,也不像是好对付的。
    辛老六的儿子被钟老掌柜指着鼻子骂自己是畜生,虽然不以为意,却也有些不爽,当下一挥手,不愿意再逞威风,把这批货吃下再说,到时候要是商会的人反抗地激烈,那就给他们见见血,死了个把人就全都老实了,干了好几票的他们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不愁拿不下这只肥羊,同时他也想着自己已经在这一带地盘做了好几票,等这批买卖做完了,就带兄弟们换个地方重操旧业,这样一来也安全一些。
    坐在马车里的梁曦闻听那个少当家的把自己老爹给宰了,面色骤变,他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人,而且听钟老掌柜的口气,那个辛老六也不是什么多坏的人,那个少当家怎么做得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
    劫匪做这事已经好多回了,经验非常的丰富,面对这种商队,先要包围起来,不能走漏了人,然后马车全都要推翻,不然人家迅速反应过来利用马车结成一个防御的阵型,对付起来很麻烦,说不准还会损伤不少兄弟。
    香料是钟老掌柜的商会运的比较珍贵的东西,所以梁曦坐着的马车就在这一列车队的中间位置,还没等梁曦做出什么决定,马车就被几个劫匪合力推翻,钟璃儿措手不及,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劫匪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更是精神大振,他们的基本素养就是劫财劫色,听这娇滴滴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心动。
    仓促间钟璃儿钻出了翻到的马车,钟老掌柜全身一紧,心中更是后悔不已,自己为什么不肯多绕点路,结果碰到了狼心狗肺之辈,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孙女这回还跟了来,恐怕要坏事了。
    顾不上缠着他不放的劫匪,拼了老命地冲了过来,就算把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他也不想看到自己最是疼爱的孙女给这帮不是人的东西给糟蹋了。
    劫匪正要出手调戏,好好看看这标致的小娘子是如何的沉鱼落雁,喉咙间更是暗暗吞咽着口水,一只手伸到一半的时候,马车的车帘里却又探出一只手来,劫匪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体内微薄的灵气瞬间就被震散,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梁曦暗道一声自己怎么就孬了,哪怕他灵力被禁锢,他依然有修罗业力可以调动,自己本心不变,就是用了这修罗业力又如何?难道自己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支商队覆灭了不成?
    而随着梁曦第一次调动体内磅礴不息的修罗业力,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实力节节攀高,境界的束缚如同纸糊的一样轻易破碎。
    远在大明界的尨突然感受到自己和梁曦之间最近变得淡薄起来的联系变得清晰起来,而两者共享的生命之力却一路飞升,按照这生命力的数量来算,恐怕都已经超越普通的真仙强者了吧!
    恐怕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故,尨原本盘着的身躯立即活动开来,一声龙吟响起在大梁王庭之外,直上九霄,尨冲天而起,直奔梁曦的所在而去。
    梁曦心中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惊讶,修罗传承给他的力量超乎了他的预料,这种完全不能想象的强大感让他无所适从,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敌于世一般。
    梁曦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体内散发出来的威压,在他身周百里之内,每个人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一样,恐惧地冷汗从那少当家的额头流下,他也是一名凝脉后期的修者,但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却被压制地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够。
    一道金色的佛光从梁曦此时空荡荡的识海中冉冉升起,瞬间照亮了整个识海,一段被封印了将近二十年的记忆因为梁曦的力量跨过了真仙的门槛而打开。
    那一年邪修进军天元界,一醉自血狱回到天元界,如同一颗耀眼的太阳一样洒下无尽的光辉,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力量耗尽的一醉封印记忆,身死入轮回,再世生为大梁梁王之子。
    恢弘的记忆如洪水般冲刷而过,刹那间梁曦不再是苦苦挣扎于中下棋子之境的蝼蚁,而是拥有修罗之力的佛道骄子。
    他以真佛的面目,如何能在妖魔横行的血狱修炼那么久?
    “我本在佛魔之间!”
    原本的顾虑烟消云散,梁曦举手投足间镇定从容,威压收束起来,喃喃自语,而这时候,跪了一地的劫匪只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了一回一样,忍不住痛哭流涕。
    这世间,穷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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