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夺目的狼兽灵骸发出警告性的低吼,赤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水莲,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它便毫不犹豫发出攻击。
    灼公将军冷冷地打量着水莲,眼底写满了不屑于愤恨,不过就是个瘦弱的小丫头,还敢用这种傲慢的眼神看他。她有什么了不起,水苑宫的大小姐,水苑王的女儿,天音君的王妃,就凭这些头衔就敢瞧不起他吗?
    就算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妃又怎样,当初还不是死在他手上,要不是九霄王多事,指望着能利用她找到天地无敌的灵器,她的灵魄早就应该消失无踪了。如果她的灵魄消失,也就不会有机会复活,居然还能翻身做了王妃,重又恢复了水苑宫的声威。
    想到这儿,灼公将军压抑不住满腔怒火,指着水莲大笑起来:“小丫头,你还记得我吗?”
    水莲握紧了拳头,整个人抖得厉害,不记得他,怎么可能?就算他化为灰烬,她也记得他凶狠无情的样子,以及那把冰冷的长剑刺入身体的感觉。复活以后,她以为她能忘记那种痛苦,但当她得知灼公将军还活着,心里竟然有些恐惧。
    不过,那种恐惧转瞬即逝,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珍爱的人,值得守护的人。握着天音的手,她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她不再害怕曾经杀死自己的人。即使不能亲手报仇,她也全不在乎,只要她和天音在一起,天音没有受到伤害,她宁愿不去追究过往的伤痛。
    然而,她亲耳听到,灼公将军之所以能逃过一死,只因他的狼兽吸收了麒麟的灵力,这也就是说,他靠着父王的灵力活了下来。这种无耻的叛徒,他勾结九霄王残害水氏一族,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连父王最后一丝力气也要霸占。
    要不是他,也许她还有可能再见父王一面,要不是他,水苑宫也不会夷为平地,要不是他,母亲就不会含恨而终,要不是他,水茗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她也不会成为九霄王的御灵奴……
    水莲深藏于心的怨恨瞬间爆发,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以为她收获幸福,可以不在乎过去的一切,但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她无法原谅谋害父王的凶手,无法饶恕毁灭水家的仇敌。
    “莲儿,不要去……”天音听到那番话,随即看向水莲,担心她会忍不住冲出去报仇。
    “天音,你没事吧?”水莲的眼里盛满了痛苦,她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温柔平静,殊不知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灼公将军与倾古今对决之时,水莲用尽全身力气将天音带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即便如此,天音的后背还是被狼兽的戾气伤到,裂开一道两寸长的伤口,鲜血浸湿他的衣衫,但他此时不想水莲分心,他只希望他们可以度过此劫。
    水莲咬着唇,眼看同伴遍体鳞伤,灼公将军还在耀武扬威,她实在不愿意忍受下去。可是,她会是灼公将军的对手吗,万一她也落败,谁来保护天音?
    “我们走吧!”水莲搀扶起天音,含泪移开了视线,她舍不得抛下同伴,但她不能用天音的性命冒险。
    “可是他们……”天音心急如焚,四处张望,“不知道援兵赶来没有,水至清呢,难道他还没有发现异样?”
    “至清会来救他们的,现在,我们必须先离开。”水莲费了许多努力才能说出这句话,她不敢回头去看同伴。
    “好吧!”天音也不愿意水莲冒险,当初他从灼公将军手里救出水茗,因为他有天兵天将的帮助,但是现在,他知道凭他和水莲的力量,根本没有较量的能力。为了守护心爱的女人,就让他懦弱一次吧!
    水莲和天音走出几步,还没来得及找到水至清,就听见灼公将军那番令人发指的说话。水莲恨得浑身都在发抖,原来金麒麟之所以急剧坠落,是被狼兽吞噬了灵力。
    “莲儿……”天音明白,这次他再也留不住她了,水苑宫的灭亡始终是水莲最痛苦的回忆。而灼公将军的一番话,将她心底的伤痕生生撕裂,连皮带肉鲜血淋漓。
    “天音……”水莲缓缓放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你先走,我很快就来。”
    “不要,我不会留下你,再等等,好吗?”天音急切地说,生怕她不管不顾就冲出去。
    “对不起。”水莲无论如何不能放过眼前的敌人,倾古今和三不留生死未卜,如果连长青也有个闪失,她会后悔一辈子的。虽然为了天音,她曾有过动摇,但这一刻她再也回不了头。
    水莲不顾天音的劝阻,一步步走向灼公将军,在她头顶咆哮的狼兽随时都有可能奔过来将她撕碎,但是奇怪的是,她没有一丝害怕。看着可恶至极的仇敌,愤怒取代了心中的恐慌,她有什么好怕?明明是他作恶多端,他都没有悔改之意,作为受害者,她为什么要怕他?
    灼公将军,这个天界的叛徒,他将父王的苦心栽培当成嫉妒排挤,继而害了水氏全族。侥幸逃过六净天王的处罚,没有退却之意,反而得寸进尺。如今他连天音也不放过,若是援兵没有赶来,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既然逃避不是办法,就由她来结束这一切吧!原本就是要做个了结的,由她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阿莲……”处于震惊之中的长青回过神来,慌忙朝她摆手,“你走啊,你快走,不要过来,这里太危险了……”
    水莲轻轻一笑,眼角眉梢满是自信,落在灼公将军眼里,这种自信无疑是对他的轻视。水莲没有信心打败他,毕竟是拥有天尊实力的人,他连金骸都能呼唤出来,甚至能与父王较量几十回合,她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但她没有退缩,她也无需退缩,不是对手又怎么样。眼下这种情形,容不得她后退,即使明知力量悬殊,她也要咬牙硬拼下去。
    “阿莲,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长青顾不得多看倾古今和三不留,从地上爬起来奔向水莲,看到她身后的天音,更觉焦急,“你们怎么都来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回去,回去啊!”
    “阿青,我不会丢下你,我们多少难关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水莲回头看向天音,拉着长青的手说道,“帮我照顾他,只有你能帮我。”
    长青来回看着天音和水莲,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别说傻话了,就算是死,也得我去,你的丈夫你去照顾,别多说了。”
    “阿青,你……”
    “你们商量好谁先死了吗?”灼公将军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他冷哼了声,大步走过来,手中的灵气剑直指水莲背后的天音,“要不,就从这小子开始吧,天王老儿的心头肉,我早就想剜下来了。”
    “你敢!”水莲和长青怒视着他,话音未落,闪灵锁银光一现,径直袭向他的面门。
    灼公将军侧身躲过,阴冷地瞪着长青,扬起手来打个手势,狼兽呼啸着奔向她们。
    “趴下!”天音看出他的攻击,冲上前来抱住水莲和长青,三人趴在草地上,听见狼兽的怒吼从耳边划过。
    天音背上又添了几道伤口,水莲这才发现他后背上都是血迹,又惊又吓,眼泪唰唰流淌。狼兽没能得逞,掉过头来继续发动攻击,长青抛出锁链困住狼兽的利爪,不料反被利爪扯碎,连带着手腕也被扯断,痛得长青当场昏厥过去。
    “阿青……”天音躺在水莲怀里,仍是用尽力气抓住她的手,水莲不清楚长青的伤势有多重,不安地唤了声,“阿青,你应我一声,阿青……”
    “不自量力的东西。”灼公将军不以为然地冷笑,唤回狼兽,居高临下睨向水莲和天音,“别着急,我这就送你们去找她,天音君,哼,你没想到自己落在我手上的这一天吧,甭指望你的父王能赶来救你。我好不容易盼到这个时候,哪能放你走呢!”
    “灼公,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九霄王的信任吗?”天音轻笑道,“不要忘了,你背叛过天王,你这种人是为人不齿的叛徒,即使是九霄王,也不会瞧得起你,更不用说重用你了。”
    “闭嘴,你这个讨厌的小子。”天音说中了灼公将军的心事,他也怕九霄王只是利用自己,压根没想过给他魔王的头衔。
    “杀你就为了泄愤,谁叫你的父王不给我留一条活路。”灼公将军不肯承认自己为了得到九霄王的信任,才处心积虑对付他们,“水苑王,六净天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当我是条狗,我就让他们连狗都不如。”
    说着,他又看向水莲:“你那个短命的父王没机会亲眼看到我把你们姐弟杀死,等你死以后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是我,灼公杀了你两次……”
    忽然,一道寒光穿过灼公将军的右手臂,他疼得低呼了声,转身看去,只见妍贵妃双手叉腰满眼鄙夷地扬起下巴。
    “怎么着,知道疼了吧,本宫的竹叶刀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叫你疼得喊娘。”妍贵妃完全没把那只呲牙咧嘴的狼兽放在眼里,也不在乎得罪这个实力强大的对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本宫最看不惯阴险的小人,有本事你冲到景明宫跟六净天王打一场,干吗找人家的儿子过不去。你就知道你能打过他是吧,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你!”妍贵妃越说越气,干脆就走过来了,“你不就是趁着水苑王中毒的时候逞威风么,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混账,该死的女人。”灼公将军从没被谁指着鼻子骂过,而且还是这么伤自尊的话,他气得浑身发抖,狼兽不知所措地跳来跳去,不知道自己该为主人做点什么。
    “是,别人都该死,你这个最该死的怎么不去死?”妍贵妃扬起眉梢,红艳艳的双唇往下撇,正在气头上,她也顾不得自己的模样美不美了,“你要真是个男人,就该去找比你厉害的人拼命,那才叫有能耐。你看看你,只会欺负不如你的小孩,我都替你脸红,你这样就算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我知道了,你八成是个被阉掉的废人,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再好的脾气也禁不起这样连珠炮似的辱骂,更何况灼公将军原本就不是个善类,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抬手就扇了妍贵妃两耳光,打得她头晕眼花接连吐血。
    “你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你这个阉人……”妍贵妃捂着肿痛的嘴唇,不服气地叫嚷。
    灼公将军还要打她,只见碟仙儿奔过来,伸出双手,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妍贵妃,鼓起勇气向他求饶:“恩人,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吗,别再打了,放过他们吧!”
    “滚开,连你也要跟我对着干?”灼公将军哪里肯听,抬手恐吓蝶仙儿,“不想死就给我滚开,听见没有!”
    “我不走,恩人,你能不能听我一句,不要一错再错,他们都是无辜的啊!”蝶仙儿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她知道他不爱听,但也不得不说出来,哪怕是被他杀了也好,总好过后悔懊恼。
    “灼公!”水莲握了下天音的手,安慰他不用担心,面无惧色看过去,“我们来场真正的较量,无论谁生谁死,都不要连累别人。”
    “阿莲,你说什么?”天音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敢不敢答应!”水莲急道。
    灼公将军又是不以为然的冷笑:“真正的较量?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你们联起手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看来,你果然没胆量。”水莲眼底浮现出他厌恶的自信,“你只会趁人之危,而我是尽得真传的水苑宫长女,你不敢跟我交手,你怕过去的一切只是侥幸。”
    “我不敢?”灼公将军咬牙切齿,“好,我就让你再死一次,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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