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照顾病人,更得晚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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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唧唧歪歪说了一下午的话,安如好容易困着入了眠,不知不觉地睁开眼,就知道,繁生又不见了。
    茫然坐了一阵,唤人进来服侍着穿了衣裳,再进了一些饭食,感觉精神上才好了些。往涵哥儿房里走了一回,小肉肉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流了一脸都不自知,坐看了一阵子才出来。
    繁生最近忙得厉害,去年春里的时候他就到处走商,今年要不是自己闹了这一通,恐怕早在外头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实在坐不住,想着又得一段时间见不到人,索性穿上厚夹袄绒衣、浑身包裹的只剩下一双黑溜溜眼睛,才坐了代步小轿,晃着往被繁生征用的外书房去了。
    末蕊劝了再三,可实在没用,只能拉着箴儿放下手中的事儿一同跟着。
    远处下了轿子,悠着身子挥退地上跪着的一众小厮,进了院子,繁生听闻后急忙迎了出来,远远的身后跟着两个不认识的人,看起来很是年轻有为,一派跃跃的精气神。安如不由得多瞧了几眼,只觉其中一人似乎有些面善。
    繁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拦身挡住后头两人,大剌剌似乎有些不高兴,打横抱起一团茸的小女人,根本不看别人惊异的目光,大步走到书房内置的小卧室里,将小女人放于柔软的床铺之上,又疾步出来,很快又有两抬三连璜的青玉兽耳暖炉进来,房间内一下子暖和了许多。
    安如笑吟吟看着繁生为自己忙来忙去,心中受用的很,不去计较他忽然的不见,待安置妥当,拉着他坐在身边,从怀中捧出一件千瓣莲花状的暖玉手炉,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我都带着呢。”
    繁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那是自己为她的爱好亲自订做的一件玉事儿,小女人就像个孩子一般怎么也玩不够,整日揣在怀里。于是从床头的剔红珠纹炕柜上头翻出几卷传奇说话,拿与她看,“爷在外头说话,不许出来。”
    安如接过卷子笑道,“才不出来,就在里头。嗯,在这儿能听见你说话么?”
    繁生宠溺地亲了一口那樱红小嘴儿,满意地出去了。
    果然,不多时就听见外头繁生同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仿佛是粮米什么的声音。起初那两人顾忌着里头的佳人,不肯多说,在到后头,渐渐放松,只有一人怎么听怎么心不在焉似的。
    安如偎着床栏听了一阵子,无非是讨价还价,再就是被派往蜀中的汇哥儿如何如何,便不再细听。
    房间里头走了一圈,仍旧回到床榻之上歪着,解开面前其中一份卷子的书衣,看了一两眼,嘴角里甜甜的都是笑意,随意躺睡下来,听着他醇厚动听的声音朦朦胧胧的眯憩了一时。忽然外头有人打翻了茶碗什么的,猛地把安如吵醒,不耐烦地眯着眼,再睡。
    不几时,又听见一抑制不住的哭泣声,低低地挠人心,顿时把安如惊醒,那不是箴儿的声音么?!一下子缓过劲来,生怕那个什么汇二爷出个妖蛾子来害人,急忙下床找鞋。
    正慌乱间,末蕊从外头端了新的浓汤进来,看见安如正摇摇晃晃地够着脚踏上的鞋子,顿时吓得三魂乱飞,冲过来就扶抱着安如,又是劝慰又是嗔怪,“奴婢就在外头,您唤一声也不费事,非得这般吓人!”
    小心服侍着穿了鞋子,听见外头声音渐歇,才小声道,“您不必着急,箴儿仿佛遇到宋家的人了,主子让人领到厢房去。”又停了停,瞧见安如的疑惑,道,“您还记不记得箴儿说她有个去世了的哥哥?”
    安如嘴角抽搐了一下,烟眉颦蹙,眼神不由得往外面瞟了瞟,犹豫道,“诈……尸?”
    末蕊一顿,哭笑不得,“如夫人!”将那一碗热汤端了过来,送到如夫人手中,“爷也没生气,听说是这般关系,就把人请到厢房里让他们兄妹自己说话了。您慢点。”
    安如两三下就喝完,从袖中扯出帕子擦了擦嘴,“还说不是,分明就是个没心头的诈尸吓人,怎么自己妹妹被人卖了也不记着寻,倒一门心思做起粮米贩卖的勾当来,我要是他,一头磕死了也不枉的!”
    末蕊无语,安如瞧见了又待说什么,因想起箴儿平日里的乖巧,不禁歇了些火,只想着怎么挑拨繁生不与那所谓哥哥做生意,繁生便笑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竟有这么一段奇缘。”
    安如冷笑,“你能有不知道的?”
    繁生摆摆手,末蕊便收拾了碗碟出去。回头瞧见小女人一脸得义愤填膺,忽而想起那时候宋兄弟在飞雨轩的书房外,平白被着小女人甩了耳光,到现在她恐怕都不记得,不由得笑道,“我们都知道,只你们不知道罢了。”
    安如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低声道,“你什么也不同我说,我只担心这几个丫头,你知道还要这样……没意思。”
    繁生脱了鞋子上床,将她揽在怀中小心的抚着腹中的孩儿,慢慢岔开话题,说到别的地方,忽而安如抬头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安如也不等他回答,抱着手炉道,“不要说,说了恐怕也是我不想听的。”
    繁生有趣地瞧着她,自然不说了,春风阁那边自己派去人查了一番,不想原先碰触过安如一事的除了花娘子,尽皆不见了。而花娘子亦不是随便可以动的人物,小女人的事……很值得推敲。
    安如看着他不作声地想着什么,只怕同自己所料不差,微微一笑,“我要回去了,涵哥儿醒了不见娘亲要哭闹的。”
    繁生弹了弹衣襟摆子,“这一回我也说不成事了,一起回去罢。”
    箴儿同那位忽然“捡”来的哥哥被安置在一处院子,说了一夜的话,也仿佛哭了一夜,次日见着了,都还是红肿的眼睛,却神采十分,遇见谁都是笑咪咪的。把末蕊瞧地直打趣,再一时想起自己弟弟小青槐还在外头打拼跟着学走商货,不由得酸累了几分。
    箴儿哥哥这里事情交待完毕,繁生踟蹰着同安如解释了必须要外走一段时间。
    春时往还集货疏通最为烦忙,尽管勉力陪着安如了三两日,将事情一再拦压拖后,待她精神气色了,万方无奈下还是得托付与王妃看顾,自己需往各地急急走了一趟,商行掌柜的尽皆过手走了一程,允诺一定在清明之前赶回。
    安如抱着繁生怏怏磨了一夜的情话,及至天明却不起床,蒙着头不看他不理他,闷声闷气的,“走吧走吧,赶紧走,再不走就不让你走了。”
    繁生见她如此,原本心中就是不舍的,更是不得意,在床边坐了半晌,狠下心连饭也不吃便离开了。
    听见那声音渐渐不见,安如才从被子里翻出来,由着丫头们更衣梳头,幽幽听着窗外雨涟涟,是不是没有怀着孩子,就能同他到处走动呢?低头瞧了瞧腹部,还是抿着嘴笑了。
    闹了一场,尽皆疲惫。
    直待江南暖意绵绵,柳摆枝摇。
    安如认了王妃为母,当成正经的主子养在这边,平日里那老金陵王根本不理会府内女眷的烦杂俗务,听说是当年青州刺史的遗孤,大手一挥,便将安如临时寄居的金陵邑北苑的别馆指给这个半路女儿。郁城佑兢兢业业地安排好她的一切起居行止,更是防贼一般防着那两个贼小子。
    那个女人是毒药,既不能吞咽,便最好远离。
    这个女人好久都没活得如此惬意。那一阵子的噩梦像只耐人寻味的苍蝇,时而飞来时而不见,你不喜欢,可你也无法避免。
    安如躺在摇椅上悠悠地听着荷塘里雨打睡莲的味道,听着入了迷。
    这个时代没有戏,却处处透着一般咿咿呀呀的浓华味儿,你可以不喜欢不适应不能投入,却可以慢慢的尝,浅尝。好似大梦一场,累地人心里失了力。只是还好,这里有关心自己的,有爱着自己的,便暖地人心里了。
    要自己爱自己。
    因此安如越发闲置,整日整日的不得用,只有逢五逢十才能出门透气、进王府陪“母亲”说说闲天。
    “准备好了么?”安如懒懒地说着话,“别再那么大张旗鼓的,至多绕走人少的道,每次都那么大仪仗的。”
    末蕊伏在摇椅边上为安如揉捏着浮肿的双腿双脚,笑吟吟道,“您还说呢,如今只要您出门谁敢放轻松?真是不能再少人了,再说,世子爷的亲兵,奴婢可没那个胆子去招惹。”
    安如眼镜也不睁,“哼”了一声,再不说话,可心里还是十分受用。
    末蕊就知道如夫人的小心思,笑道,“您放心吧,那些人虽说脾气硬,却也不会平白惹事,纵是做得不妥,咱们再去补救也来得及——”
    “如夫人。”菱儿从台榭下提裙上来,福了福身子笑道,“王妃遣人来说今日不必过去,拣那一日出了日头在过来。”
    安如由末蕊扶着站起身,抚着便便大腹叹了一口气,“人呢?”
    “碧珠姐请着青鸾姐在偏厅内喝茶呢。”
    “嗯。”慢慢踩着步子挪至亭榭里内,“再过一段日子怕是想去也走不动了,天阴阴的也好。那个什么郡主过两日就要来了,到时候就是紧着我去,我都不情愿呢。”
    末蕊无奈一笑,“您偏爱清静。”只能侍候着穿戴齐整,下了亭子便乘坐了小轿往外头坐了马车,一行大队车马由北苑往城内王府去了。
    安如乘坐着的是繁生贴着心命人整治的八宝攒瑛华盖车子,坐上去十分省着颠簸,又加了无数层的褥垫在里头,总是要让她舒服。末蕊在车内侍奉,碧珠、菱儿、箴儿并前来传王妃话的青鸾丫头一起,坐在后头的马车上,其余大小丫头再一辆车子。前后均有金陵王卫兵拱拥不敢懈怠。
    谁知走在半路上还是出了小事儿。
    听着外头声音已经是金陵邑的行市内,吵吵嚷嚷的买卖声不绝于耳。车队略略停了一阵,很快前头就清空了道路,继续前行。
    安如闭目养神,心中既有赞叹这些卫戍兵的办事效率,也有顾虑,不禁问道,“不会仗着势欺负百姓吧?”
    末蕊手中顿了顿,细细想着,答道,“应当不会,谁不知道这是王府的车子,谁见了不避三分,您别多想了。”慢慢地为安如捶腿,笑道,“若是不放心,我唤了方首领过来问一问?”
    安如摆手,“算了。”又问,“青鸾可说了今日母亲请的是哪位作主?”
    末蕊道,“应当还是上次那位,《宝峰记》不是还没听完么,想必是要接着听呢。”
    安如睁开眼嘴角勾笑道,“那个咱们都听了多少回了。……末蕊,你信神佛么?”不等她回答,便含笑说道,“我原先是不信的,千福寺的大师将我安置在那个一心斋内闻了整整一日的沉香火燎,谁想到头来还是魔魇了那么一场。”说着,目光瞟向车窗纱帘之外,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可无论怎么说,那么厉害的发病,这个孩子竟能完好无损的养到现在——”
    末蕊顺着如夫人的目光柔柔地看向那鼓鼓的地方,亦会心的笑了笑,道,“末蕊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您信,末蕊也信。”
    安如悠悠笑道,“可咱们最后还是要回扬州的。”别开脸,掌心轻轻摩挲着腹中孩儿,“大姐姐那一回送涵哥儿他们过来时候,你知道她同我说什么了么?”
    末蕊心中一滞,惶惑地抬起头,那时候自己同如夫人才从那个地方被主子找到,连夜送来金陵王府,紧紧着次日大夫人便乘坐马车将涵哥儿并哥儿跟前侍候的人全全引来这边。要知道,涵哥儿名义上,已经是大夫人的嫡子了,若是趁着这时候将小主子养在跟前……可——
    安如看着末蕊神色一变而再变,笑道,“《宝峰记》里头的柳生没能与严娘共生死,严娘在奈何桥上苦苦厮等,柳生挣了满堂玉笏,到头来严娘还是在奈何桥上苦候,而那柳生却最终得了佛缘长生不灭,这三生世间,谁能奈何地?”
    末蕊笑道,“您断章取义,怎么不说柳生为了严娘的披荆斩肋?”
    安如沉默了好久,直到听见外头唱诺的了,马车缓缓停歇,卫兵马蹄渐浅,等着管家娘子前来接人的空档里,才缓缓开口道,“严娘不在了,柳生还能拼杀走伐金甲提名;没有了柳生,严娘……你看,她什么都不是。”
    “连鬼都做不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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