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允点了点头,道:“逆贼如此行径,必遭天谴。那日ni所说的飞鸽传书一事,可有新的进展吗?”
    秦枫问道:“杨公说的是截获蒲州、梁州的那两封密信吧?”
    “正是。”
    秦枫摇了摇头:“至今还未有下文。”
    陆飞问道:“杨公从这两封信上可是想到了什么?”
    杨允沉吟道:“这事我始终放心不下。几日来我一直在想,梁州、蒲州都是赵鹏的势力,这书信应该是赵锐给当中细作的。我们假设说收信的人所知道的暗语都是一样的,所以赵锐才会送出内容相同的书信。也就是说收信的人可能是没有暗语书册,这套暗语是固定的,而且一定要简单易懂,才会容易记住。什么样的人不方便拥有暗语书册呢?这种人所处的环境必然很危险,很敏感,容易暴露,所以不敢在身边留有这种书册,而且他们接收的书信必然很重要。所以,即使出了意外,一旦人书并获,只要他誓死不说,又无书册,谁也无法得知信中的确切内容。按这种推想来说,这些人必是赵锐伏在各州的一批死士,在执行相当危险的任务。我们所知的这封信中只有‘李杨’这两个字,所要表示的含义应不会复杂。但多封书信发往不同州县,一定是在传达一个及其重要的信息。”
    白双双蹙眉道:“那‘李杨’二字究竟代表什么呢?”
    杨允摇头叹道:“我也是苦思不得其解啊。唉!这事先暂且一放吧,秦兄弟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秦枫道:“魏泰的十万军马已经离京多日,算来应该已到丹凤附近。他显然吸取了马臻兵败的教训,正从四处调集战船,以作渡江之用。新野官军也在到处收缴渔船,拉回渡口改造。”
    杨允问道:“那现在官军共有多少船只了?”
    秦枫答道:“算上改造的渔船,总共有五百余艘,全部停泊在新野南边的湖阳渡口,而且数量还在增加。”
    白双双皱眉道:“看来这魏泰是来势汹汹啊。杨公可有什么对敌的良策吗?”
    杨允捋了把胡须,沉吟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魏泰深明其理,他想要借助兵力上的优势强行渡江,是以准备了大量的船只。如此……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在大军未到之时就先烧了他的战船。”
    白双双喜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知杨公欲如何行事?”
    杨允徐徐说道:“将军可命令军士赶造木筏,筏上竖大帆。木筏是越多越好。汉水水域天色放晴之时,偶会逆吹南风,咱们就来一个火烧湖阳渡。”
    这日,白双双、杨允、陆飞等人率领增长、广目二卫两万余人来到襄州北的中庐渡口。众人往江面望去,滚滚浊流,放眼不尽,重重青山,若有若无,不禁令人胸怀大畅。
    “王维曾有诗云: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谁想这汉水如此美景,不日却要沦为血色的战场啊。”杨允感慨的说道。
    盛斌叹道:“想我中华大好河山,理应国富民强,却被这一群奸贼小人给败坏至此,不知将来他们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白双双见状劝道:“奸臣、贼党自古有之,中华千年以来纷争不断,杨公与盛将军也不必过于介怀了。”
    杨允微微笑道:“杨某也只是有感而发,倒是显得不及将军豁达了。”
    白双双笑道:“杨公又来取笑于我了。”
    杨允连忙摆手:“岂敢,岂敢啊。”
    白双双嫣然一笑,问道:“咱们来后,官军那边可有何动向吗?”
    张伦闻言上前答道:“得知我军到来,对岸很明显的加强了戒备,似是颇为的紧张。”
    “嗯……”白双双点了点头,又问道:“咱们现在有多少木筏了?”
    张伦道:“在接到将令后,末将就带人来到中庐亲自监造,目前造好的已经有五十多只。”
    “嗯,杨公以为这进度如何?”白双双问杨允道。
    “短短时间已有五十几只着实不易,只是还远远不够。要增加人手,在开战前尽量的多造一些,这木筏也不必做的太细,只要能在江上不沉便可。”
    “是,末将必竭尽所能。”张伦应道。
    “一切有劳将军了。”
    “杨公何出此言,此乃是末将分内之事呢。”
    杨允点头道:“好。既如此,张将军抓紧督造木筏,这就让盛将军出战可好?”
    白双双疑道:“我军今日刚刚才到,此时便要出战吗?”
    “正是,我们时间并不充裕,是以越早越好。”
    白双双对杨允的用兵那是毫无怀疑,点了点头道:“好,就依杨公所言。”
    汉水南岸号角声起,“长湖军”数十艘“海鹘战船”外带了五十只新造的木筏,在盛斌统领之下,由中庐渡口驶了出来。
    自从马臻死后,新野的官军一直是由“中军参军”谢严负责调遣。京中早有将令传来,一方面命他搜集船只,以备大军过江;另一方面要他坚守新野,绝不可让叛军北渡。“长湖军”一万兵马取荆州的消息,谢严已有耳闻。此时见对岸有船驶出自是不敢大意,下令军士严阵以待,备下火箭,推出弩车与投石车,固守渡口、江边。谢严为人谨慎,他深知己方军士不善水战,所以即使敌船不多,也并不打算出战,只是依令死守。
    谢严带了几名军士,登上高处,手搭凉棚,向江面望去。只见远处江上几十艘“海鹘战船”一字排开,只是中间还夹杂了不少的木筏。他不由得心中犯疑:襄州并不缺船,“长湖军”的这些个木筏是做什么用的?难不成要用木筏与我军在水上开战不成?那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看来这应该是诱敌之计。
    “长湖军”的船队逆风而上,渐渐驶过江心,逼近湖阳,眼见就要进入投石的攻击范围了。就在此时,听得船上号角响起,随着这声号响,所有的船只都停下不再前行,船队阵形变换,由原来的“一字长蛇”阵变为了“二龙戏珠”阵。谢严看的清楚,不由的一怔,心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正在惊疑之间,又听号声再起,船队阵法又变,由“二龙出水”改为“天地三才”,紧接再变“四门兜底”、“五虎群羊”、“六丁六甲”、“七星北斗”、“八门金锁”、“九字连环”、“十面埋伏”。看的谢严是眼花缭乱,他心下说道:原来这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气我的,跑我家门口练阵来了。反正你们就折腾吧,再变我也不出兵。他正想着呢,就见船队由“十面埋伏”再次变回了“一字长蛇”,然后齐齐掉转船头就这么开回了中庐渡。谢严见长湖水军远去,心中纳闷:这是在搞什么明堂?只是他们既然已经回军,那我也就收兵好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长湖军”的水军又开了出来,谢严赶忙再命兵士守住江岸。结果和昨日一样,还是那些战船、木筏,在官军面前演练了这十套阵容后,就又打道回府了。谢严摸不着头脑,只好再度收兵了。哪知到了下午“长湖军”又来了,谢严不敢懈怠,兵士再出,但对方还是阵容练完毕,便掉头回家。一连数日,每日两次,天天如此,唯一不同的就是木筏数量每天都有所增加,但是上面兵士不多,每只上面不超过十人,但却扎了不少的草人用来充数。
    其中有那么一次,谢严实在有些沉不住气,试探着派船出去,结果他这边一出战,对方就退,谢严怕有诡计不敢深追,又将船队召回。岂知他的船刚一回来,“长湖军”船队再来,非要练完阵势方走。气的谢严是哭笑不得,但如此一来,却使他更加坚信这是“长湖军”的诱敌之计。
    几日下来,谢严对长湖军的挑衅已习以为常,他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你出什么花样,我就是坚守江边。反正再过不了几日,魏泰的大军即到,只要不出差错,便算是完成了朝廷给他的任务。
    这一天,天色晴朗,万里无云,江面南风劲吹。谢严都已摸清了长湖军出船的时间,不等他来,便先派兵守在了江边。果然不出片刻,长湖军的战船、木筏便出现在了江面之上。一眼望去,木筏足有五、六百只,看起来也是颇为的壮观。
    新野的守军也都已习惯了,全当是出来看看热闹,一个个指手画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议论着。
    “嘿,你看那每只木筏上有几十个稻草人,这么多的木筏他们还真不嫌麻烦,将来不当兵了,倒是练了一手扎草人的好手艺呢。”一兵士在江边笑道。
    “我说他们不是想学诸葛亮草船借箭吧,怎么着也找个下雾天出来吧。”另有一兵士笑道。
    “这天天跑咱们家门口来练阵,真是吃饱了撑的呢。”
    “你懂什么?咱们参军说了,这是诱兵之计。甭管他,让他们练去吧,咱们就守好江边,看他们能怎么着。”
    “不过你还别说,人家南人兵士操船本事还就是不凡,看人家这阵变的多利索,进退有法啊。”
    “还进退有法呢,说的你好像多明白似的。我问你,你知道现在这是什么阵吗?”
    “这……好像你知道一样。”
    “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人家来了这么多天了,还不去打听打听啊,知道什么叫不耻下问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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