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等着皇上墨宝呢,出?门?拐弯卖了,可值钱,最好写个千字文什么的,越长越值钱。
    顾螭笑?诺,拈了烫金帖,随手抽出?把洒金素扇,信笔题了八字:
    莺颠燕狂 关甚兴亡
    写罢了,将扇儿合上,插进了美人蛇胸前沟壑间。
    美人蛇有些失望,真是抠门?啊,就写这么几个字,能卖几个钱的啦。
    *
    谯楼上打了一更,忽然有人敲门?,顾螭闻声,面色略淡:“进来。”
    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位素雅女人恍惚仙子,踏风邀月而来,房间顿觉凉意清浅,那女子眼?边隐约可见泪痕。
    美人蛇隔着帘幕看见来人,险些瞪出?眼?,咬破自己的“蛇信子”。她直直的指着女人,颤着声道:“你?…你?……”
    林沉玉怎么在这里?
    *
    顾螭面色一凝,只握住美人蛇指尖,淡然道:“淑妃深夜来见朕,有什么事吗?”
    啊,是淑妃,不是林沉玉。
    美人蛇又打量那女人,只见那女人眼?里满是幽怨,似控诉男人薄情,这才放下心?来。
    林沉玉会哭会笑?,可绝对不像是为?了男人幽怨的。
    当然,也不会为?了女人咯。
    淑妃强忍泪水,道:
    “陛下白日说好了,晚上会来臣妾宫中?,臣妾特意备好了羹汤,却迟迟不见陛下踪迹,故来此?寻陛下,不想冲撞了新人,是臣妾无?礼了。”
    “知道无?礼,还不退下?”顾螭不耐。
    “是……”
    美人蛇忽觉得这顾螭的态度古怪。
    她听?说顾螭这次来华州,带了一个宠妃,宠到什么程度呢,宠到日日夜夜都宿在她宫里,叫她擅宠一方的程度。
    可今日看来,也没那么得宠嘛。
    既然不得宠……
    美人蛇用舌尖顶上颚骨,眼?里迷蒙出?贪爱的光来,虚假的爱意几乎要像蜜蜡一般包裹住宠妃,将她裹成融融的琥珀——
    在琥珀里安静待着的淑妃,更像林沉玉了。
    因此?,就在淑妃含泪离去之前,美人蛇开口了。
    “哎呀,圣上赶娘娘走做什么?夜深露重的,娘娘脚步怯脚,打滑摔了倒不好。”
    美人蛇伸出?鲜红的指尖来,点住她的背影,她眉眼?流转:
    “不如进来,一同耍子如何?”
    *
    面对如此?无?礼冒犯的要求,顾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淑妃只觉得又荒谬,又心?寒。
    这个贱女人,居然要她进来参与他们的淫乐,她气的小脸粉白,背影都在发颤,跪下控诉道:
    “皇上是将臣妾当做青楼妓子一般对待么?臣妾实在难堪如此?折辱!”
    不知是哪个词触犯了顾螭,顾螭面色微凝。
    美人蛇吃痛——顾螭捏紧了她的指尖,似乎是要捏碎的程度。
    他缓步走起,脚尖碰了碰她的膝盖,蹲下身?,拎住淑妃的发髻,佩环叮当。
    顾螭微微一笑?:“你?也配做青楼妓子吗?青楼妓子还会知道怎么伺候朕,你?,连妓女都不如。”
    淑妃面色一白。
    美人蛇扶起她,弄到床上,掀开她的裙摆,笑?道:“奴家来伺候贵妃娘娘。”
    顾螭坐到书桌前,提笔看着他们,开口:“让她伺候你?。”
    美人蛇挑眉。
    淑妃面露惊恐之色,连连后退。
    听?见顾螭无?情的声音道:“我数三,你?再拿乔,就丢去青楼做妓子,向人家好好学学吧。”
    *
    房内传来淑妃哭哭啼啼的声音,含羞带辱,彻夜不觉。顾螭看的眼?热,提笔将两女相?缠的美景画了下来,呼吸愈加粗重。
    淑妃平素在顾螭面前都拿着乔,别说低声下气伺候个贱人了。她只觉得天塌地陷,痛哭出?声。
    美人蛇有些腻味了,撇撇嘴抽手,虽则是同样的皮囊,到底不如林沉玉有趣。
    她嫖完皇帝,又嫖了嫔妃,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夜。
    正准备美美离开,她忽被顾螭掀开,顾螭双眸通红,哑着声掐着淑妃脖子,掐到她面色发红:“对,就是这样,哭!继续哭!哭着求朕!”
    “臣妾求陛下放过……”
    被男人粗暴打断,他扳过淑妃的脸,一字一顿:“不对,是贱妾!贱*人!淫*妇!”
    淑妃彻底崩溃,泪流满面,只绝望的抻着脸:“贱妾求陛下!贱*人求陛下!陛下饶淫*妇一命罢!”
    美人蛇直皱眉,她懒得看这两个癫人春宫,趁着顾螭情迷,早就溜了。
    她裹紧了怀里的扇子,又趁他们不注意从桌上悄悄顺走了许多画纸匣子,一并塞到怀里,悄悄推开了门?。
    因此?,她错过了顾螭的低语——
    “真乖,朕真是爱惨你?了,沉玉……”
    顾螭笑?了,目露柔情,抚摸着淑妃的头发。满是爱意——就仿佛狗主人,在看自己最驯良温顺的家犬的眼?神一样。
    *
    院子外,戒备森严。
    美人蛇轻轻吹声口哨。
    地上忽然塌陷出?一个洞,一只手将她扯入了地下隧道中?,少年灰头土脸,清秀的笑?颜跃然火炬前,不是别人,正是善于?钻洞的穿山甲。
    他不言语,只是拉着美人蛇的手,双双离开行?宫。两人来到郊外,爬出?来,面对夜雾迷蒙,都打了个寒颤。
    他道:“得手了吗?”
    “得手了!那皇帝老儿不仅粗鲁的很,活儿不行?,人还扣扣搜搜的,我指望他给我抄个千字文卖钱呢,结果?就给我写八个字,还得是我机灵,把他桌上的东西?全顺走了。”
    美人蛇笑?眯眯的把偷来的东西?一一摊开在地上。
    扇子,画,还有一个明晃晃的金匣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美人蛇美滋滋开始幻想未来:
    “这可都是我顺出?来的好东西?,咱们把它们全卖了,可就发了财了!我要去南风馆,买三十个男妓!一天宠幸一个,一个月不重样!”
    穿山甲认真道:“一个月有三十一天怎么办?”
    美人蛇:“那不是还有你?顶上吗?人不能忘旧嘛。”
    穿山甲:“哦。”
    她这个蛇还怪念旧的嘞。
    *
    两个人开始检查赃物?。
    少年摊开那画,疑惑道:“是我眼?睛瞎了吗?怎么看见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不过还是恭喜你?,终于?梦想成真,被林沉玉睡了啊。”
    美人蛇气到甩脖子吐信子:
    “谁梦想成真了?这只是个赝品假货啊,连她的寒毛都比不上!”
    想一想,她又骄傲道:“我今天可有本事了,我嫖了皇上不说,还嫖了娘娘呢。”
    穿山甲鼓掌:“厉害厉害。”
    美人蛇把这幅画抱在怀里,瞪向穿山甲:“这幅画不能卖,我要收藏起来!”
    就当顾螭给她画的,她和林沉玉的恩爱图好了。
    穿山甲从善如流:“好好好,回头我帮你?裱起来,挂你?床头啊。”
    他伸手接过画,就在这时,从竹林那儿忽传来一声厉吼:“驻军重地,谁在哪里喧哗?”
    随即,是纷杳而至的脚步声。
    美人蛇被吓到,她心?急的弯腰去捡匣子,却被火炬灯火一晃,手一甩,居然是将那个金匣子甩到水坑里去了。
    穿山甲看有人过来,拉着美人蛇就跑。
    “我的匣子啊!”
    “别管了,命要紧。”
    “那金匣子很值钱,没有它,我可能只能买得起十五个男妓了!”
    “没事,那一个月剩下十五六天我给你?顶上……”
    *
    “将军!”
    士兵寻不到人,只将匣子捞起,回到军营中?,递与了霍家军主帅霍迟,霍迟看见匣子,先眯了眼?。
    构造精美,巧夺天工,这定非凡品。
    又想到皇上最近来了华州,他心?里暗自有了定夺,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军师在旁,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张湿漉漉皱巴巴的泛黄的纸。
    字迹工整,簪花小楷却写的大气凛然。只是写字的人似乎有残疾,很多笔画显得生硬。底下署名是张岱松,看起来,应该是一份太医的诊书。
    霍迟目光放到了最后一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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