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是美国移民潮最早涌入的城市,当然当年金矿的诱惑是一大要素,不过其优美的海景与怡人的气候也是它直到现在还依然迷人的重点。截止目前为止,它一直高居全世界票选最喜欢的城市前十名,可见人们对这个三面环海的半岛城市有多么热爱。
    虽然后来金矿没落了,但这个当初由各式人种所造就出来的国际社区早以定型,一个世纪以来,它仍不改其多元种族的特质;在这里,可以看见由许多来自世界各地人们结合激荡出的特有文化背景,也可以感受到它无限的包容力,使人置身其中,不会有太突兀的排斥感,这或许是上官皓除了新加坡之外,会选择在这里置产的主要原因。上官皓非常喜欢旧金山,每到美国,一定到此落脚,他认为这里的地理形态和新加坡有点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气温,新加坡位居热带,经年如烤炉,让人汗流浃背;但这里的温度从没高过摄氏二十度,每当来到这里,冰凉的海风迎面吹拂,他满身的燥热就会化为无形,他觉得这样微冷的气候比较适合像他这种洒脱的人,因此一来到旧金山,他多半会住个十来天才会过瘾。
    套句他自己的老话,他迷上了这里的天然冷气。
    旧金山是个沿坡而建的城市,街道都是斜坡,有些建筑是美丽的维多利亚式,形状优美典雅,让人赏心悦目,他便是买下一幢面对公园的独栋两层维多利亚式房子,布置的舒适清爽,好让自己住在这里的时间内过得更轻松自在。
    而算算时间,这次到旧金山已待了十天,后天是他母亲的生日,他得回去报到了,不过,在回去之前,他决定到渔人码头他最喜欢的海影餐厅好好大块朵嵴一番,再准备起程返回新加坡。
    “海影餐厅”是位华裔美国人开的餐馆,以最新鲜的鱼虾类和不输五星级饭店的手艺套牢了许多人的胃,物廉价美,菜色多变,在这码头早已享有盛名,生意兴隆。上官皓是个美食主义者,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地方,在这里,他早已是老顾客了。
    挑一个靠窗的位子,一边品尝着鲜美的万餐,一边欣赏着旧金山湾美丽的船帆及晚霞是他最喜欢的享受。
    今晚他的心情很好,因此整个人显得格外清朗俊逸,向来冷淡的脸上也难得地呈现出闲适的悠然之气,完全无视于对打他一进来就从左右投注过来的惊艳眼光。
    也许已经习惯了,长得俊美非常的他无论走在何处都必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他的抢眼不只来自他完美的脸形,五官及清磊颀长的骨架身材,最重要的还是他那一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冷傲与狂狷。
    不同于倪澈的平易,耿冲的刚猛,上官浚的深沉,他是纵横帮内八堂四位首领中最难以亲近的一位,帮里每个成员都知道,身为“护印”的他冷淡、阴沉,一双狭长美丽的眼睛不时闪着算计,性感的嘴里吐出的话不是冷嘲就是热讽,要面对他得有随时被“削”的心理准备,否则三言两语就会被他口中射出的毒剑给刺毙。
    因此,众兄弟都相当佩服上官皓的贴身护卫“擎西”说他能在“护印”身边一待就是四、五年,若非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怎么受得了这位在黑道素有“海鲨”之称的上官二爷?
    但擎西心中的苦实在非外人所能想象,因为耿直的他经常被他的主子耍得团团转。,不是放鸽子,就是撇下他径自出远门,害得他不时得受“统领”耿冲的质问兼斥责,怪他没看好自己的主子
    对于这点,上官皓可没半点同情心,他明知擎西受了许多委屈,依然我行我素地遨游四方,像这一次,为了躲开倪澈“可能”展开的逼婚行动,他早早就支开擎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跷离新加坡,只身云游四海一玩就是两个月,旧金山已是他这六十天来的第五个落脚出了。
    可怜的擎西会有什么下场他多少猜得出来,不过为了自己日后的自由自在,只好让擎西再牺牲一次。
    上官皓啜了一口酒,没有半点心虚地继续自在享用他面前的佳肴。
    注重美食的他一旦开始用餐就不会轻易让人干扰他,不管是对擎西的抱歉,还是周围刺眼的凝望,都不能影响他一点点吃东西的兴致,但同理反推,当他在吃东西的时候,最好别斗胆打搅他,否则,下场通常会很惨很惨
    这是纵横帮中每个人都谨记在心的戒条,就算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也得让上官皓吃饱了再说。
    这该算是他的怪癖吧!
    倪澈和耿冲都受不了他对吃的过分讲究,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对任何人事都冷淡无情的他为何独独对吃这么在意,又生得俊秀修长,完全不像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天晓得他的毛病是何时养成的,吃东西挑嘴兼规矩一大堆,连他老哥上官浚也对他的口刁甘拜下风,而他的嫂子耿沁更为他的怪性下过眉批,她说:“愈怪的人怪毛病愈多,像啊皓这种肠子拐了几十个弯的人,怪癖又岂能比别人少?”
    哼!肠子拐几十个弯!总比像她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单细胞生物进化得多吧!一想到耿沁曾经如何挖苦他,上官皓不禁嘲弄地扬起嘴角,一口仰尽杯中的白酒,将那票兄弟及耿沁的脸全部从脑中清除,现在他在度假,可不愿让他们来杀风景。
    正独自沉浸在思绪中,一个清丽的身影突然闯进他的视线范围,在他还来不及回神时满意个防着几尾炸鱼的盘子自动侵占他的桌面,紧接着一记清脆的纯正中文嗓音跟着扬起。
    “我可以坐这里吗?这个位子的景观最好,可以看到落日和整片海湾,在这个位子上用餐很棒呢!”
    上官皓微楞,慢慢抬起头,瞪着炸鱼和声音的主人,两道利眉因对方的不请自来及打搅而渐渐聚拢。
    桌子的对面,一个气质逼人且貌美绝伦的东方女孩正不知死活地张着恳求的黑色眼瞳回望着他。
    “不行!”他冷冷地一中文回道,餐厅里还有空位,她哪里不坐,偏要来和他挤一桌?
    “嘿,你果然是中国人,拜托,让我坐在这里啦!这里的风景好美,我从来不知道从不同地方看的落日会有不同的美丽,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对不对?”女孩天真地笑着,压根没见到他眼中逐渐沸腾的怒火,一古脑儿的以英文对着他喳呼。“你干扰我用餐了”眯起眼,他提出了警告。
    “啊!对不起,我会安静地吃,哪,你要不要吃吃我点的软炸银鱼?很好吃哦!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酥的鱼,一条给你”说着,她用叉子叉起一条鱼递到他面前。
    他的怒火又往上上升一节。
    “限你三秒钟离开我的视线!”他的声音从齿缝迸出。
    “你不喜欢鱼吗?鱼很营养耶!鱼肉有很多的不饱和脂肪酸,尤其是深海的鱼富含许多dha,吃了会变聪明哦!”女孩灿烂一笑,似乎没将他铁青的脸和阴狠的话放在心上。
    “那为什么你吃了却还是一样蠢!”他冷讥一声,将眼前碍眼的鱼和叉挡开。
    “哎呀!”她的虎口一震,吃痛地缩了手,叉子连同鱼便笔直地朝上官皓的浓汤坠落。
    哗啦!
    汤汁四溅成水花,溅上了上官皓俊美平滑的脸颊,以及他那身黑色亚曼尼的高级休闲衫
    上官皓的俊脸霎时凝成了冰雕,两道昂扬的眉因不停上冒的怒火而抽搐着,而他那双狭长迷人的眼睛,此刻正迅速聚集足以杀人的厉芒。
    从她打搅他吃饭的兴致开始,他眼里的杀机就已逐渐酝酿了。
    该死的,好好的一顿晚餐竟被她搞砸,不可原谅
    “god!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吃鱼”她还搞不清状况地惊喊着
    ,而且鸡婆地抽出纸巾想帮他擦拭干净。
    “滚开!”他终于要爆发了。
    今天是倒了什么楣,竟会遇上一个女疯子!
    女孩被他一喝,有点错愕地呆了呆,然后又开始叨念:“别生气,你长得这么好看,
    生气一点都不适合你的长相,这餐我请客,你脏掉的衣服我赔件新的给你”“你滚不滚?”他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再度低吼。“滚?滚什么?这里又没有球她无措地看看四周。
    上官皓简直要抓狂了!没想到这女孩长得漂亮,却是个白痴兼智障!
    他猛吸一口气,懒得再与她多说废话,拿起帐单就走。
    “喂!你要走了吗?你东西还没吃完耶啊,那个帐单我帮你付“她追上去,
    一手伸进口袋,摸了半天摸不到半毛钱。
    完了!她的钱包竟然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在的啊她脸色刷白,徒地又大吃一惊,因为她的背包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所有的美金、用卡、证件全都丢了!
    上官皓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不是要帮我付钱吗?“
    “我我的钱包不见了“他尴尬地杵在柜台前,不知如何是好。
    “哼!少装模作样了!“上官皓才不指望她付帐呢!这女子怎么看都不太对劲,说不定想乘机赖上他,好白吃百喝一顿。
    “奇怪,我刚才还拿出来买可乐的啊“她径自回想走进餐厅前的情形,却仍想不出皮包是何时掉的。
    上官皓买了单,不再理她,遇上女混混他还知道如何对付,但遇上白痴他就只好认载,因为对一个蠢货发脾气根本是浪费时间和精神。
    “小姐,你的晚餐是二十元。”老板提醒她还未付钱。
    “呃我我是和他一起的”她指着正要走出门的上官皓大叫:“喂!别走啊!请你帮帮忙,先帮我垫点钱”她一个箭步拉住他,哀求地道。
    上官皓反射性地甩开她的手,转身怒视着她,一字一句都足以冻掉人的下巴。
    “你不要得寸进尺,只要惹毛我,我不管你是男是女,照样把你揍成一堆烂泥。
    “你先别生气,我又不是要你请客,钱我会还你的,绝不是要耍赖,只是我的钱正好
    不见了,等一下我去找找看,找到了马上还钱。“她举起双手,郑重地保证。
    “哼!我连借钱给你的意愿都没有,死心吧!”骗吃骗喝的老套,他岂会这么容易上当?
    “老板,我没带钱,我朋友又不帮我付帐,怎么办?”她转而向老板诉苦,一脸愁容。
    餐厅里的人以及老板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全集中在上官皓身上,那十几双眼睛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对他不近人情行为的责难。
    上官皓被盯得不爽到极点,他知道被这疯女人一闹,大家都认定他们是朋友,他不帮朋友付帐,摆明了就是无情无义。
    妈的!
    再次吸一口气稳住濒临喷火的脾气,他重重将二十元美金往柜台一放,寒着脸走出“海影餐厅。”
    这一餐,气都气饱了!
    入夜的海风变得更冷,他没好气地低头看看脏掉的衣服,火气不断从鼻冒出,再也没心情留下来闲逛了。
    然而,他才走没几步,万恶的根源有缠了上来,在蹭了他一顿饭之后,那女孩竟贪得无厌地又跟踪而至。
    “喂!朋友,等我一下,我还没谢谢你呢!”她跑到他身边,大口喘着气。
    朋友?拷!谁是她朋友?
    他在心里低咒,直视前方,走自己的路,根本不理她。
    “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住址,等我回去拿到钱,我会将钱还给你”她微笑地追着他的大步伐。
    他还是没回答,走到大街上,等着拦车。
    她看他没有回应,以为他没听清楚,于是凑近又大声重复依次:“喂!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啊?”
    上官皓猝然转头,以迅雷的速度从腰间抽出一柄薄软的长剑,街灯下银光一闪,剑刃已架上她的颈子。
    他森冷地瞪着她,提出最后警告:“不准再跟着我!否则我马上会让你的头跟你的身体说再见了!”
    他错了,这妞儿不是白痴,她是想用这种方法钓他!
    哼!得了吧?她以为凭她那种姿色就能得逞?是她算得上是个美女,但他对美女根本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的眼睛早已被他那位超美形的母亲养刁了;在纵横帮,谁不知道上官夫人的美是无人能及,他从小到大看惯母亲的美颜,眼界自然不低,一般凡尘俗女岂进得了他的眼?
    所以,她想用美色来勾引他,下辈子吧!
    他在心中冷笑,等着欣赏她眼中的恐惧,以及夹着尾巴逃走的蠢样。
    女孩被他像魔法一样变出来的长剑吓得瞪大了眼,怔了几秒,她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摸了一下那冰凉的剑身,久久终于吐出一句话:“好好棒啊!你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的?好象在看中国武侠片噢!这是真的剑吗?这么长的剑你放在哪里?怎么才一眨眼你就变出来了?哇,这剑怎么这么软?太奇
    怪了!“她惊喜地丢了一大串问好给他。
    上官皓被她眼中的好奇与兴奋给打败了。
    他收回刚才的话,这女人不是来钓凯子的,从她不是装出来的高兴表情和她完全搞不清自己正在他的威胁下看来,她的确是个白痴!钓凯子对她来说难度太高了。
    认清这个事实后,他放开了她,手一抖,剑再度插回他腰上缠着的厚皮带中,剑柄正好乖乖服帖地扣在腰前,看上去与一般皮带无异。
    “哇啊!”女孩一副在看马戏的入迷模样,甚至当场鼓起掌来。“太帅了!太厉害了!”
    上官皓忽然觉得疲惫,他连骂人的力量都懒得使,举手招来一辆计程车,二话不说就要上车。
    “喂,你要走了吗?你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地址,我怎么还你钱?”她上前拉住他的车门。
    “不用还了!”他冷着脸,大方地说。
    “不用还?这怎么可以?还有你的衣服我也得赔啊!”爸爸说绝不能占人便宜,她怎能随便接受人家的好处?
    “我说不用了!你听不懂吗?放手,我要回去了。”他怒斥一声,一张俊脸比千年寒冰还冷。
    这下子她明白他的话了,可是她还是不懂,他那生气的样子根本就像被人骗了钱一样难看,为什么还要故作大方?
    “真的可以不还吗?”她放开车门,试探地又问了一次。
    “没错。”他用力将门关上,闭起眼睛,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免得一个失手会忍不住将她大卸八块。
    计程车慢慢启动,正要驶向车道,司机突然转头看着车子后方刺眼的强光,口里啐骂道:“嘿,后面那辆车干什么开远灯?想撞人吗?”
    上官皓忍不住回头,这一看不禁大骇,一辆打着强烈灯光的车子正以告高速向站在街旁的女孩冲撞过去,而那女孩还楞楞地傻在当场,不知要闪滚。
    他马上推开车门,大喊:“快走开!”
    女孩转头看他,两眼茫然。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她,上官皓无暇细想,身子像箭一样窜出计程车,抱住她滚向人行道里头,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那辆车险险从他们身边驶过,扬起一片沙尘,他猛地抬头,只来得及看见车牌上几个英文字,就被它给逃掉了。
    shit!今天一是黑色星期五!
    他边在心中咒念,边爬起来,低头看看女孩,却见她禁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喂!醒醒!没事了!喂!醒来,你胆子不应该这么小吧?这种小事就吓昏你?”他拍着她苍白的小脸,眉头愈皱愈紧。女孩没有回应,翘而卷的浓密睫毛静静垂覆着,动也不动。他直觉地翻看她的头,果然看见左边太阳穴附近有个伤口,汩汩的血染红了左半边的长发。
    “喂!白痴,你给我醒来,我没时间再跟你耗下去,喂!不准昏倒!”他不客气地低喊着,真恨自己干嘛多事救她。
    “天啊!她受伤了快!快点扶她上车,这附近有家医院,快送她去!”计程车司机大惊小怪地喊着。
    上官皓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对老天硬塞给他这件差事得牙痒痒的。
    为什么他会遇见她?真是见鬼了,难道是老天对他擅自出走,逍遥太久的惩罚?
    莫可奈何地将女孩抱上车,他暗暗发誓,等把这女人送到医院,他就不再管她死活了。
    这女人绝对会是个麻烦,他从看她第一眼就知道,聪明的话最好不要和她沾上任何关系。如果够聪明的话
    旧金山绚烂的夜色依然,车子向最近的医院急驶而去,一路上,上官皓只是瞪着窗外不言不语,他并不知道,他的麻烦才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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