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百年古刹。迎客僧人将一批批的各派弟子娴熟地引入寺中,稍坐修整,又穿过重重殿舍曲径,来到寺后一片旷地。视线刹时开阔,只见此处乃是半山腰朝西缓缓伸出的一个平台。凌崖而居,边缘便是百丈山崖,从平台眺望,少室风光尽收眼底,不觉让人心旷神怡。
    引路僧人见众人神情便道:“此处名为观法崖,本是一处峭壁,百年前寺内一位僧人不慎跌落,却发现崖下有一石台,可供一人行动,他便每日来此打坐修行,经年累月,采撷天地灵气,居然佛法有成。寺内高僧便纷纷前来观看仿效,后来人多了,便将石台越凿越大,百年间豁然开凿成一个可容纳近千人的旷地。”
    “阿弥陀佛,真是鬼斧神工!”于墨霄边赞叹,边观察了下这里四周的位置地形。此处虽然风景极佳,但也可谓是一处天险,仅有东面一处可进退,而西边为悬崖,南北山石嶙峋,不易攀爬。
    他跟着僧人来到观法崖西面安排好的御剑派坐席,只见场内已有近一半的门派纷纷列座,五大门派之中,圆通教方教主、朱雀阁白阁主都已到了。还有莲花宗、商梁派也都坐在离御剑派不远处的位置。秋下真人见于墨霄入座,投来了一个爱理不理的表情。喜宴一别之后,于墨霄回开封的当日便去登门谢罪,可是秋下却闭门不见,于墨霄等了几个时辰,最后被她开门辱骂一顿才算了结。看来此时,秋下的气还远远未消。身后跟着的一个宽肩挺胸的道士正是玄机子,只见他双手插于胸前,注目前方。商梁派中却不见柳若眉的身影。
    于墨霄在人头攒动之中寻找天疏和施无德等人的身影,还未寻到,突然肩上被人重重一拍,一回头只见此人一身绣暗纹的玄色长袍,外罩一袭乳白色对襟袄背。腰间扣云纹银腰带,与臂上云纹护腕相配,发髻上垂下两根束带,迎风而展形若谪仙,正是段青崖,身后跟着老老少少几名沉汐岛门下弟子,都是素衣银带打扮,煞是整齐。段青崖冲于墨霄投来一个笑容,于墨霄便已心知肚明。
    巳正一过,门派陆续入场,不一会儿一个偌大的观法崖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东首有僧人围坐一排开始念经诵佛,只见几个长须僧人缓步入场,正是玄寂身披红色袈裟走在最前面,他满面红光,气色尤胜从前,三位神僧紧跟其后纷纷入坐。
    诵经的僧人之中,有一个中年长须的走入会场中间,朝一面铜罄上重击一下,朗声道:“各门各派的武林英雄朋友,贫僧法号了闻,乃少林寺玄尘大师门下弟子。承蒙诸位武林朋友不弃,拨冗莅临令本寺蓬荜生辉,如今巳时已过,有请玄寂方丈,武林盟主继任大典即刻举行。”今日到场的足有千人,规模比半年多前的武林大会大了不止一倍,了闻言毕人群中瞬间传来掌声和骚动之声。玄寂缓缓起身,步入场中。”
    玄寂气势如虹:“承蒙恩师提携,贫僧玄寂于两年前广慧方丈圆寂后继承本寺首座,自愧无德无能。去年十月武林大会之后,少林得武林各派关照,继续占五大门派其中一席位。不曾想于盟主却在数月后惨遭奸人毒手,枉死开封,武林一时群龙无首,经武林同道商议,推举贫僧暂代盟主之位。玄寂自当鞠躬尽瘁,为武林谋福祉。在座诸雄若有异议,不妨现在提出,倘若他日武林中有其他德高望重之人更适合盟主之位,贫僧也绝不敢霸占盟主之位,自当退位让贤。”说罢右手拜掌,左手执佛串,深深一躬。
    南首边黑压压的一群人头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于盟主究竟死于何人之手?方丈可有线索?”
    玄寂一抬头,耿然伸手道:“不知是哪个门派的朋友?但求现身。”但此人依然在人群中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过替江湖同道问一声罢了,于盟主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惨死。”
    玄寂环顾四周:“说得好。这几个月来,贫僧一直在追查于盟主的死因。此事的确扑朔迷离,贼人不但手段狡诈,甚至还有意加害于盟主之子,现任御剑派掌门于墨霄。好在一番调查后,五大门派已经还了于掌门公道,这件事当时蜀山掌门天疏道长,商梁派秋下真人都亲眼目睹。非但如此,参与于盟主命案的奸邪之徒,烈鹰门季焕已经被就地正法,也算是大快人心。只不过御剑派的钱少侠在与季焕的搏斗中重伤不治,与之同归于尽,可谓天妒英才。至于季焕背后的指使者,此一役之后一直未再现身,还有待继续追t查。贫僧继承盟主之后,也将不遗余力将此事彻查到底。”
    玄寂见人群中那人默不作声,便从面前的供桌上捏起三支香,由身边的弟子点燃,缓缓要往香炉中插去。突然,一个声音划破梵音渺渺的上空,异常清晰而坚决地传入众雄耳中。包括玄寂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朝西首望去,正是于墨霄豁然起身,逆风于人群之中:“方丈,墨霄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玄寂手中的三根香焚起袅袅青烟,他的手停在原地,还未开口,了闻便先答到:“今日是我掌门方丈继任大典,于掌门莫不是还想追问于盟主的死因吗?刚才我方丈师叔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其他细节不妨等继承大典结束后再做商谈不迟。我少林全寺也定会不遗余力帮于盟主报此血海深仇。”
    “不错,在下的确是想继续追问家父死因!”于墨霄说得义正严辞,话音刚落,南首方向,一个花甲老者缓缓直了直腰,朝于墨霄的方向站起身来,此人从头到脚裹一件宽大的青葛长袍,灰白蓬乱的头发冲天竖起,顶端插一根树根状古木发簪,他的脸色也如长袍一般隐隐发青,只是印堂之处微微凹陷发红,显然练得一种古怪的内家功夫,但功力不容小觑。此人便是云南朱雀阁的阁主白湛。朱雀阁乃西南大派,阁内高手众多,当日开封武林大会之上,朱雀阁凭借白湛的师弟木胜华出战,连破三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得五大门派一席。然而,当日白湛本人还未出手,可想他的功夫定在木胜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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